()第二百九十二章
越陌度阡思有为(6)
刘縯大展蒲扇也似的双掌,竟而抚住程鸿渐的肩头,豪纵大笑道:“这真是手肘误磕膝盖骨,尽皆疼到自己身上了。今日大哥不做这买卖了,待得咱们回入家中,我便好酒好肉的招呼,来给贤弟跟弟妹压惊。”
程鸿渐莞尔一笑,道:“有劳大哥这般张罗••••••”话到后来,竟自顿了一顿,随后续道:“我义兄定不愿伯升大哥做这等买卖的。”
刘縯打个哈哈,粗声大气地道:“这买卖不做不行,毕竟本头领养的弟兄们都要靠此混饭,再说我要是不为舍弟攒些家当,便愈发没人嫁他了。”
程鸿渐闻言一怔,姚蓁蓁嘻嘻一笑,道:“这是哪里话啊,阴家姐姐还要我跟小哥哥相邀她的文叔哥哥过去哪。”程鸿渐颔首道:“阴家姑娘断不会嫌我义兄清贫的。”刘縯叹道:“怎奈阴家老爷不允这桩婚事,我也不好领人去抢啊。”
那双比翼不禁黯然,但瞧姚蓁蓁又向刘縯道:“可阴家姐姐跟她那文叔哥哥情投意合的,若是这般行事,岂不真将鸳鸯拆散了。”程鸿渐亦道:“要不大伙一起寻思个法子出来吧••••••”
刘縯闻言怅然,随后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阴家姑娘瞧上了我家兄弟,可些许倾慕之情怎生抵得过世态炎凉。”话到后来,不由静默须臾,方才续道:“想我刘縯行此劫掠勾当,哪里讨得到良家女子做媳妇,我老娘又愁抱不着孙子,是以舍弟断不可有甚耽搁。”
程鸿渐虽欲撮合良缘,却不知怎生言语,但瞧那小妮子慧黠一笑,竟自转过了话头,道:“其实我俩此番前来,还要寻你们入伙做买卖哪。”
刘縯先前便曾听闻渐蓁已然离家,是以出言相询道:“你俩现下有甚好买卖?”程鸿渐道:“我跟小妹妹寻思坊间筹措本钱不易,便琢磨出个先前没有的买卖,近来又邀阴家老爷合伙,经营些连锁典当行。”刘縯问道:“你们的铺面是不是唤作‘渐蓁典当行’?”程鸿渐颔首道:“正是。”刘縯喜道:“愚兄早听闻这等买卖近来甚是兴旺,却没料到你俩亦是那里的东家。”
程鸿渐闻言莞尔,姚蓁蓁怡然浅笑道:“我小哥哥总是惦记着他的义兄,还觉得有钱便该跟大伙一起挣。”
刘縯甚愿其弟做些正经营生,当下粗豪脱口道:“愚兄这些时日便他娘多劫些财物,要舍弟拿着当本钱。”
程鸿渐登感心头一紧,竟自出言相劝道:“小弟愿替义兄来出本钱,伯升大哥切莫再行劫掠了••••••”刘縯踌躇须臾,随后说道:“如此不妥。”程鸿渐问道:“怎生不妥了?”刘縯道:“这本钱定然不小,贤弟岂可这般破费。”程鸿渐敦和脱口道:“我跟义兄既已结拜,自当尽心相助,若是吝惜这点钱财,小弟定会不好受的,是以只要我挣得到钱财,便断不会亏待大伙••••••”
刘縯深为感怀,便也不再推辞,竟而豪纵应允道:“好兄弟既这般仗义,往后纵是要愚兄为你从刀山里滚出来,我也绝不皱下眉头。”话到后来,径将鸿渐攥住,开怀续道:“约莫还有十几里路,咱们可到家了,好兄弟莫要再行登车,权且随我走上一遭,也好聊个痛快!”程鸿渐颔首道:“小弟都听伯升大哥的。”
姚蓁蓁观状嫣然,随之相伴檀郎徒步,程鸿渐携手伊人,行过田间纵横阡陌处,转而遥望前头村寨,惟觉景从画中来,人喧衬诗情,其意阴媚曼妙,委实难以言传了。
渐蓁如此又至茅庐,刘縯粗豪大笑道:“娘、文叔,家里头来贵客了,赶紧好酒好的招呼啊!”话音刚落,屋内便有名老妇回道:“你还能领来哪路贵客,定然又是些不做好勾当的。”言下自是颇不耐烦,刘縯所率强人讪讪难安,只得懦懦告退了。。
且说这名老妇名唤樊娴都,正是此户人家的主母,但瞧刘縯闻听此语,只得在庐外打个哈哈,复又纵声说道:“老娘要是瞧见我兄弟跟弟妹,定会欢喜得紧,他俩跟我那些兄弟可不一样啊!”
樊娴都静默未语,屋内忽有名女子出言说和道:“娘亲莫要这般寻思我大哥,其实他那些兄弟也并非如此惫赖的。”樊娴都嗔道:“你这般替兄长求情,他还不得愈发放肆。”话到后来,不由唏嘘一声,怜惜续道:“你爹爹过世得早,家中唯有你二哥刘仲不必为娘悬心,而你另外两位当哥的尽皆讨不来媳妇,方才累得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是嫁不出去••••••”那名女子叹道:“想来是我的缘分未至,委实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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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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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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