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牵鱼妙入六博中(7)
程鸿渐早已跟伊人定好计较,只待抛砖引玉,径将锦囊中的珍珠先行输掉,不过鸿渐忽而心生恻隐,是以拱手抱拳道:“你只要担保往后断不欺侮乡里,双方的赌局便可作罢了。”
李轶闻言讪讪,当下轻哼一声,阴森森地道:“还没人敢跟本大官人这般言语。”说罢,便即夺过六箸,强自卷袖掷出欲得点数,转而举棋占先机,方才连催渐蓁从速行棋。
姚蓁蓁慧黠忍俊,随之嘻嘻一笑,道:“我跟小哥哥价值五千两的珍珠,你却只拿三千两来对赌,倒是未分胜负,便要先赚两千两啦!”说罢,亦也投掷六著行棋,不在话下。
这边厢双方复入六博局,那边厢刘縯早已知晓渐蓁计较,且又欲赚本钱,方才遣了伶俐喽啰做起庄家,鼓动群客猜度此局胜负,而后投注做彩头。
诸多人物深知李轶善赌,便即投注这厮定当大赚,不过渐蓁先前既已胜得一局,自有些许人物惟觉那双比翼亦也胜算不小。
赌坊群客如此投注,若是渐蓁取胜,自可押一得二,委实甚有赚头,而刘縯早已知晓那双比翼所思筹谋,便即吩咐麾下喽啰押定李轶取胜了。
赌坊群客相簇观望局内鏖兵,如此这般棋行数十回合,但瞧李轶那厮大获全胜,当下耀武扬威,粗声大气地道:“两个小雏儿竟敢跟老子对赌,今日便要你俩有些记性。”
先前并未算定胜负的赌客无不嗟叹蹉跎,姚蓁蓁竟自牵住檀郎衣袂,随之娇憨撒痴道:“小哥哥,这家伙小觑咱俩,我还要赌嘛。”程鸿渐道:“我······我没拿这许多金银······”
程鸿渐生性敦和,这当儿如此做局,委实免不得言语支吾,李轶却只道渐蓁委实不甚善赌,自是愈发忘乎所以,复又自得鼓噪道:“两个小雏儿输不起,还他娘进甚赌坊。”
便在这当儿,李轶那厮的姘头陈莲儿轻佻笑叹道:“你这位公子赌得不够直性,终究是我家大官人阔绰,这般好看的小妮子跟你过苦日子,委实可惜得紧。”
程鸿渐本就不善争辩,恰是这个缘故,便显得愈发憨实了,但瞧姚蓁蓁径跟檀郎软语道:“咱俩有的是钱,那家伙又这般张狂,小哥哥便为人家多花些小钱嘛。”
陈莲儿意欲相助李轶大赚,是以复又啧啧兴叹,说道:“我瞧你这位公子委实不会疼人,这般好看的小妮子如此相求,公子还不赶快答允了。”
此语既出,李轶便自顾纵声笑道:“莲儿所言甚是,待得本大官人豪赌过后,定要好生打赏你。”陈莲儿赔笑谢过,李轶又道:“你说本大官人还该赌多大的才是?”陈莲儿道:“自是多多益善,不过只怕那两个小雏儿不敢跟你赌。”
程鸿渐观此情形,惟觉时机已至,姚蓁蓁复又神采飞扬地道:“我跟小哥哥才不怕哪,你们若是真有本事,那便来赌大的。”李轶轻哼一声,道:“你们两个小雏儿还敢赌多大的?”姚蓁蓁竟自慧黠忍俊,随即问道:“你有多少家当啊?”
李轶正自夸耀富贵,姚蓁蓁嘻嘻一笑,道:“你倒是好有钱哪,只怕不敢来赌家当吧。”李轶倨傲脱口道:“有甚不敢!”
程鸿渐不愿夺人家当,当下复又相劝李轶道:“你这样不好······”李轶喝道:“有甚不好,莫不是舍不得些许小钱,才他娘这般罗唣!”程鸿渐黯然未语,姚蓁蓁当即正色道:“我跟小哥哥便赌你所有的家当。”
赌坊群客无不闻言惊异,而那李轶早已忘乎所以,这当儿只顾大赚,但瞧他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两个小雏儿能有多少钱财,便敢跟我来赌家当。”姚蓁蓁笑道:“我跟小哥哥有好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只怕你输不起哪。”
便在这当儿,程鸿渐复朝李轶拱手,接着说道:“你莫要只顾大赚,若是仍这般横行霸道,我跟小妹妹便要跟你如此博赌了。”
程鸿渐仍欲规劝,怎奈李轶这厮如何肯听,但瞧他粗声大气地道:“老子并非被人吓大的,待我清点家当,便跟你们这俩小雏儿豪赌一番。”姚蓁蓁道:“那可说好啦,你若是反悔,四下乡里都要瞧不起你啦。”李轶打个哈哈,道:“本大官人岂会有钱不赚。”顶点小说
姚蓁蓁观状怡然,当下复又慧黠忍俊,随即说道:“那你便在乡里面前画押立字据,免得赌输玩赖皮。”
程鸿渐唏嘘未语,李轶却不由愈发张狂了,道:“本大官人好歹是颇有头面的人物,岂会欠甚赌债,不过你们两个小雏儿也得立好字据。”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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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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