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虎踞龙盘荡荆襄(2)
邓晨及李通如此唱和,直教梁将军听得七荤八素,竟而催促道:“三日内,尔等定要交出粮草,不然本将军定拿尔等奸商斩首示众。”
李通暗自不忿,邓晨当即回道:“梁将军权且宽心,您只管领着荆襄群僚随我等去那屯粮的所在便是,如此自也无人敢非议您以权谋私,只是官家总得拿够定钱。”梁丘赐颔首道:“这是自然,本将军自当多备银两,不过待得此事过后,尔等要跟我平分才是。”
邓晨及李通相继附和,如此商议既定,方才退出府衙,便邀庄客赴宴,但瞧席间觥筹交错,倒也委实热闹。如此酒过三巡,李通只道庭院中皆为好汉,是以仗着三分醉态,豪纵举酒道:“诸位且听我言!”话到后来,又待得院中诸人相继不语,便向自家庄客道:“想我李通家的门客非但甚有本领,更又甚重义气,先前我受旁人欺侮,尔等该当如何?”
此言既出,这厮便有诸多人物相继鼓噪,更有名大汉纵声高呼道:“到底是哪只不晓事的撮鸟开罪东家,老子都敢替你宰了他。”
邓晨径将那大汉稍作打量,但瞧他生得倒也粗壮,便在这当儿,李通自得一笑,道:“我这庄客名唤秦阳,此人委实有身好本领,哪怕逢得三五十名大汉,亦也无所畏惧。”秦阳粗声大气道:“当年有位屠户敢跟俺抢营生,老子三拳两脚便将他打死了。”www.
李通打个哈哈,转而便向邓晨道:“小弟近年广招天下好汉,当年秦阳打杀粗汉,又为躲避官司,方才拜入我的府中伺候。小弟倒也从未亏待过此人,我料他定会尽忠。”秦阳闻听此语,愈发昂首纵威风,接着说道:“只要有东家在,小人甚事都敢做!”李通颔首道:“甚好,镇护将军梁丘赐胆敢欺侮我,你又该当如何?”
秦阳登感心头发颤,随即强自干笑,说道:“东家只管吩咐,小人愿为你死!”李通道:“我要你宰了他!”秦阳道:“那老子便宰了这撮鸟儿!”
李通当即重赏秦阳,又向所养庄客道:“镇护将军梁丘赐正替六皇子王匡坐守襄阳,我跟邓兄略施小计,便可将这厮诱入隐秘山谷,尔等顺势杀出,定可擒杀狗官。到得那时,李某断不会有甚亏待。”话音刚落,诸多庄客相继附和,亦随先行领过赏钱,复又开怀痛饮起来。
邓晨并未多做言语,直待得酒阑人散,方才招呼李通商榷道:“秦阳是兄弟的门客,照理愚兄原本不该多言,只是我担忧此人不可轻信。”李通笑道:“想是邓兄多虑了,秦阳既敢当街杀人,又曾受我大恩,还有甚不可轻信的。”邓晨道:“这厮跟屠户争些小利,便将对方打杀,委实有些贪狠如狼了。”李通打个哈哈,道:“两人争强斗狠,免不得出手重了些,未必便是为人贪狠。”邓晨又道:“纵是秦阳失手杀人,亦该到官府抵命才是。”
李通委实不以为然,更自哑然失笑道:“蝼蚁尚且贪生,秦阳吝惜性命更甚寻常。”邓晨叹道:“这厮贪财好利,我只怕他会如相随荆轲刺秦的秦舞阳一般,难免败坏我等大事。”李通道:“小弟如此行事,正可鼓动自家庄客奋勇争先,我又尚未提及兴兵举事,哪怕稍有差池,亦不会牵累众家兄弟。”
邓晨观此情形,深知多劝无益,这当儿只得语重心长道:“兄弟千万小心才是。”李通顾念情面,方才赔笑道:“邓兄权且宽心,小弟自会慎重行事,小弟权且遣人看住这厮便是。”邓晨道:“如此最为妥当。”李通敷衍过后,尚未遣甚庄客盯梢,便即回房安歇了。
这世间常有酒肉朋友,每逢吃饱喝足,往往会各自散去,更不顾念席间情义。恰如秦阳领受过李通重赏,便趁无月无星,径直投奔梁丘赐府衙,如此告发过李通及邓晨,复又涕泣跪拜道:“小人实是本分的屠户,可李通跟邓晨却逼着草民打杀你,还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哟······”
梁丘赐直听得火冒三丈,更自怒拍案头道:“你所提言语可否尽皆属实!”秦阳忙道:“草民要是有半句假话,将军只管砍下小人的脑袋。”梁丘赐要这厮先行画押,接着说道:“李通跟邓晨鼓动门下庄客反叛朝廷,本将军要遣大队兵马,擒住这两只撮鸟以及那伙庄客。你且做名小校,这便头前带路去。”。
秦阳既已领受此等职司,自是更不顾念旧主厚恩,这当儿只顾拜谢新主道:“将军这般厚待,小人定领着官军弟兄斩杀反贼满门。”
梁丘赐稍作褒奖,随后说道:“你只要尽忠效命,定然还有升迁。”话音刚落,秦阳复又千恩万谢,转而提兵疾诛旧主去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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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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