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有六个人,穿着病号服装,带着手术帽和口罩,从身材上很难分辨,一直盯着的警察差点忍不住扣动了扳机,枪身刺激每一个人的神经,好在他们始终记着自己是警察的身份,没有一个人开枪。
“六个人中,有刘危安吗?”虽然没有一个人出声,但是严德明确定,大家心中都提出了这个疑问。
“内圈不动,外圈把跑出去的人抓起来,必须确保一个不漏。”严德明冷冷地道,声音里面蕴含着杀气。
砰!
又是一辆警车中弹爆炸,火光冲天,藏在后面的警察惨叫倒地,身上全是火焰。
“是那种子弹,这个混蛋。”相隔一个车位的大队长,从破空声听出了子弹的型号,和射杀张天赐局长是一样的,也只有这种子弹,才能穿透警车,射中另外一边的油箱。
砰,砰,砰……
枪声带着某一种韵律,不急不缓,精准度令人头皮发麻,每一枪,必然有一个警察丧命,基本上是一击毙命,连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警车失去了掩体的作用,在刘危安的眼中,跟透明的一模一样。
杀机袭来,严德明猛然偏头,警车的玻璃炸开,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差一点点就射中了他的脑袋,子弹掠过的劲风,刮的他脸颊生疼,背后出了一声冷汗。
“局长,还击吧!”
眨眼间,挂了二十多个人,有警察忍受不了了,子弹专门为冲出去的人保驾护航,任何想靠近人质的警察都被无情射杀,狙击枪的射程在两千米以内,外围的警察距离诊所差不多三百米,处于最佳狙击射程。挂了十几个人之后,再也没人敢冲上去了。
严德明死死盯着诊所,刘危安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开枪的人到底是不是刘危安,他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按照正常的逻辑,放出的五个人质属于障眼法,刘危安还在小诊所,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诊所里面还有七个人质,不对,是八个,还得加上主动送上门的女警,八个人质让他投鼠忌器,举着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又是两辆警车爆炸,火光照耀黑夜,凄厉的的惨叫像一把刀,刺痛在场每个警察的心。
防御线四分五裂了,躲在警车后面的警察,眼中明显露出恐惧,谁不怕死?明显当靶子的事情,谁愿意干?
“退后五十米!”严德明下达了一个他最不愿意下的命令。
“不能退!”大队长大急,他还指望提局长报仇呢。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同他那么一腔热血,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听后退两个字,飞一般矮着身体冲到了第二层防御线。
几乎是严德明下达后退命令的同时,小诊所的大门打开,七个人质冲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没命的奔跑。
“快抓做他们!”大队长第一个冲上去,如下山猛虎,一步跨出十几米远,不到五秒钟,就追上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质,一个贴身靠近,以盘丝手锁住人质,一缠二扣,人质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全身软绵绵,失去了骨头一般。扯开口中和帽子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是刘危安。
“小心有诈——”严德明的声音这才响起。
“绑起来。”大队长根本不理会严德明的命令,把老头一丢,冲向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堪堪跑出第一道封锁线的位置,感到眼前一黑,脖子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晕了。大队长脸色铁青把人质丢在地上,冲向第三个人质。
“把所有人质拦住,一个都不能放过。”严德明大吼,他注意到诊所里面从人质冲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枪声,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刘危安就夹杂在人质里面,但是他隐隐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诊所着火了。”
人质分为两批,第一批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第二批也即将消失,警察却因为一退一进,显得有些混乱,谁追谁,也没有协调好,有的人质没人去追,而有的人质背后却是七八个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诊所里面火光一片。
“快去救人。”严德明闪电想起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看见,女警,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他相信,女警一定不会在跑出去的人质里面,否则必然会做出反应。而把女警绑在诊所里面放火,能够最大化吸引警察的注意力。
“火太大,叫消防车来。”警察冲到诊所门口,马上又退了回来,温度太高了,他们无法靠近。
现场就有消防车,呼啸而来,高压**水枪对着火焰喷射,水柱射中玻璃,玻璃瞬间就破碎了,但是诊所里面火光闪耀,竟然不灭,火焰十分顽强,足足五六分钟才弱了下去,浓烟和水汽蒸腾,弥漫整个诊所,消防员和警察没有犹豫,几乎同时冲进去。
“呜呜——”微弱的呻吟声响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诊所被烧的不成样子,警察小心翼翼,找到了被一张被子罩着的女警,被子被雨水打湿,看得出,女警虽然很狼狈,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安全,警察们和消防员惊奇不已,这种情况下,女警虽然没事?
“刘危安放火之前,把我的被子泼湿了。”女警一句话,解开了众人的疑惑。
“这样看来,这个刘危安也没那么可恶。”一个消防员下意识说了一句,马上发现几个警察对他怒目而视,赶紧闭上嘴巴,躲在一边。
诊所不大,分内外两间,加上一个小小的储物室,如果没有着火,还有地方藏身,但是火焰一烧,什么东西都没了,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人。除了女警之外,就剩下一具烧的半焦的尸体,根据女警提供的信息,这就是被刘危安一枪打死的人质。
“我没事,我要求留下来。”
女警的抗议无效,被救护车带走了,毕竟是女警,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严德明即使再想了解情况,也的让她去医院检查一遍才能询问,再者,女警身上的监听器一直在,她知道的内容,他差不多都知道了,焦尸也被带走了,毕竟是人质的尸体,不能就这样放在火灾现场。
半个小时之后,先后逃走的十二个人质,一一抓捕回来,脱下了衣服,摘掉了帽子,拿下了口罩,还原了本来的身份,一件令所有人都窝心的事情发生了,人质里面没有刘危安,也就是说,刘危安成功逃走了。
“各个路口没有异常,方圆一千米的交通已封锁,没有任何闲杂人等经过。”
“人质都说不知道刘危安有没有一起逃跑,他们是在出门前的一刻,才允许拿下眼罩。”
“诊所里面没有任何异常,没有暗道,也没有地下室。”
……
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经过系统的归类之后,汇总到严德明这里,每一个消息传来,都让严德明的脸色难看一分。所有值得排查的地方,都排查了,没有找到人。
这才是最令人难堪的问题。杀人犯,堂而皇之射杀了二十多个警员之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附近,里里外外,布置了超过两百个警员,连杀人犯的毛都没有抓到一根,即使别人不说他,他自己已经无地自容了。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所有的路口,不管是天上、地面还是下水道,但凡有一丝可能,都给我排查。”
严德明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递下去,换做正常时刻,这样的命令很多人会下意识抗拒的,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有异议,所有的警察心中都憋了一口气,那二十多个同伴死亡时候的情景,依稀还在眼前。
严德明独自来到了关押十二个人质的地方,十二个人都是人质,是受害者,本来应该受到优待的,但是因为协助杀人犯,他们心中有愧,都不敢提出任何要求。被警察抓住之后,很配合,有问必答。
“我问你们,就你们相处的一个多小时之中,认为罪犯刘危安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严德明现在没有头绪,只能从最原始的地方查起,根据多年的经验,越是复杂的案子,最后的谜底越是简单,或者说不是谜底简单,而是作案的动机简单,而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作案的人,人才是案子的灵魂。
通过对作案人员的分析,了解他的行为动作习惯,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往往对破案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他心狠手辣……”
“他做事细心……”
“他很有原则……”
……
南龙市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
太平间在医院是一个比较晦气的地方,一般人是不愿意来这里的,救护车把焦尸送到门口就不愿意进去了,接收尸体的是老李头,看守太平间十六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也因为长期和尸体打交道,整个显得阴阳怪气,医护人员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老李头和平常一样,推着尸体来到冰柜前,一般来说,尸体是要经过清洗、整理之后才放入冰柜的,前提是家属先给钱,不给钱的话,老李头是不愿意动手的。现在天气比较热,尸体经过火烧、水冲,极容易腐烂,老李头不想明天起来看见一具腐烂的尸体,浪费一个冰柜,也就不在意了。
他掀开白布,突然动作一僵,脸色一片煞白,差点叫出声来了,他看见了什么?焦尸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他……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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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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