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通过外部穿脱按钮,对动力装甲进行重置,将烈焰战斗服手腕上的微晶片贴合过去,用红外传输,完成数据交互。
蜷缩的动力甲缓缓展开,一盏盏指示灯此次第闪亮,机械被注入了强劲的生命力,超微型反向涡轮增压引擎,开始炙热、激荡、咆哮。
“嘟嘟!”
各个工作单元及辅助电脑都发出了悦耳的自检声,各种声音汇聚成华丽的摇滚,足以掀开每一名机械迷的天灵盖。
楚歌坐进去,烈焰战斗服内嵌的微晶片和巨蟹动力甲的磁吸贴片互相吸引,就像是猪笼草般缓缓合拢,缓冲泡沫开始膨胀,充盈饱满,严丝合缝。
“嗤嗤!”
伴随一阵轻微的灼痛,仿佛上百根银针刺入脊椎,这是生物电流通过高压脉冲的方式,凝聚成上百根“电磁针”,将控制芯片和微电机,和楚歌的脊椎神经接驳到一起,令动力装甲和机械臂,成为他全新的“器官”。
“唰唰!”
红色头盔落下,虽然外形保留着工程机械那种电焊面罩般的笨拙和粗犷,但各种敏锐探头和扫描元件却一样不少,比烈焰战斗服更多十倍的数据,如倾盆暴雨,从天而降。
微微伸缩手指,佩戴在十指上的微操手套,精确采集了他指尖的肌肉活动,化作电流信号,输出到两支巨大的反关节机械臂上去,震荡钻头、液压钳、破拆爪和超合金链锯,低吼高歌,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和他的灵魂共鸣。
一共六盏指示灯在眼前陆续点亮,分别代表动力系统,行走系统,支撑系统,冷却系统,作业系统和微电脑系统。
正常情况下,应该都是绿色的,此刻却散发出刺眼的橘红色和黯淡的深红色,说明动力甲严重受损,工作效率降至50%以下。
楚歌还是咬牙站起来,感受生物电流在体内来回激荡的快意,狠狠挥舞着链锯和破拆爪,生出神挡杀神,魔挡诛魔的自信。
“我不会死的,就算贼老天挡在面前,我都杀给你看!”楚歌对自己低吼。
轰!
不远处,发生小规模的煤气爆炸,楚歌看准的一处大型通风管道,被彻底炸了个稀巴烂。
“……”
楚歌立刻反口,“老天爷,我刚才不是说您,我开玩笑的,呸呸呸,童言无忌,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老妈,老天爷,你们还是多保佑保佑我吧!”
嘀咕了半天,楚歌朝拦路的钢筋混凝土爬过去,嘴里说着略显羞耻的台词,眼底却满是冷静和锐利的光芒,头盔上的感知元件早就将前方支离破碎的楼板和扭曲变形的钢筋框架结构,扫描得清清楚楚。
震荡钻头摧枯拉朽,液压破拆爪削铁如泥,看似坚不可摧的障碍在他面前粉身碎骨,150%痛觉刺激下积累的游戏经验,在现实中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帮楚歌精确控制掌中凶兽,开辟逃生之路。
最开始,活动空间最小,作业难度最高。
有好几次,他都很难够得到作业面,不得不像是练了瑜伽的钢铁刺猬,换了好几个姿势,用十分别扭的方式去作业。
随着一段段钢筋和一块块混凝土被他拆下来,堆到自己下方的废墟空隙中,活动空间增大,选项变多,楚歌的自信心渐渐坚固。
“原来,不靠震惊能量,我也可以。”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一瞬,他就投入到更加艰巨而危险的作业中。
威胁无处不在——不知何时会蔓延过来的黑色火焰,随时都会彻底崩塌的废墟,高强度作业下严重透支的肌肉纤维,还有肿成一颗球的左脚踝,干到要燃烧的嗓子……
连续作业半小时之后,新的问题出现,楚歌发现巨蟹动力甲的各项参数都飞快下滑,背后也滚烫起来——要知道,他穿着烈焰战斗服,一般上百度的高温,是根本感觉不到的。
自检结果,冷却系统严重损坏,应该是刚才砸的。
“巨蟹”这种小型尖端工程机械,将微型引擎和大量先进作业单元堆砌到一起,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滚滚热浪,冷却系统至关重要。
幸好这时候,楚歌已经向上挖掘了三五米,把一条缝隙掏出了两米的直径,并用两根巨大的工字梁支撑好,缝隙另一头是一条倾斜向上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窗洞,闪耀着天空的光芒。
再剪断几根钢筋,粉碎几块混凝土,他就能爬过去了。
楚歌想了想,忍着脚踝剧痛,脱下“巨蟹”,在黑暗中吹起了口哨。
吹了半分钟,来了感觉,楚歌歪着身子,朝引擎撒了一泡尿。
引擎顿时发出“嗤嗤”之声,扬起一股风骚的热浪。
钻回“巨蟹”,发现各项工作参数稍有回升,楚歌咧嘴一笑,准备继续作业。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楚歌愣了一下,侧耳倾听,不是幻觉,黑暗深处真有一个小女孩在嘤嘤地哭。
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楚歌犹豫了一下,心说见死不救的话,说不定老天爷就不保佑他了,指不定闹什么幺蛾子呢。
他调转方向,顺着哭声找过去。
很快,他在一块颇为沉重的楼板下面,找到了小女孩。
女孩大约五六岁,最多七八岁的样子,已经和灰尘、泥浆还有废墟融为一体,除了一对恐惧的大眼睛,根本不像活人。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和她一样脏的玩具熊,不知蜷缩在这里多久。
见到楚歌的一刹那,她眼底的恐惧全都变成了惊喜,低声叫道:“红头盔……红头盔叔叔……”
一点微光,如燃烧的蒲公英,飘飘摇摇,时隐时现,从小女孩的额头冒出来,涌入楚歌的脑海。
0.1点震惊能量。
她实在太虚弱,生命之光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这便是她能够给予楚歌的全部。
这是楚歌觉醒以来,最受之有愧的一份震惊能量。
“我算什么红头盔?只是滥竽充数的冒牌货。”楚歌脸红,幸好头盔挡着,看不出来。
冒牌归冒牌,“红头盔”三个字还是给予了楚歌新的力量,他学着电视里那些正牌红头盔的样子,趴下来仔细观察,机械臂小心清理小女孩和钢筋混凝土之间的缝隙,有些笨拙地安慰:“那个,呃,没、没错,我就是那个啥,红头盔,不过不是‘叔叔’,是‘哥哥’,小妹妹别怕,红头盔哥哥会把你救出去的。”
幸好,小女孩并没有被残垣断壁压住——她身后有一台十分坚固的双开门冰箱,楼板倾斜在上面,正好形成一小块三角形的安全空间。
只不过缝隙太小,小女孩惊吓过度,没了力气,钻不过来而已。
但小女孩身后还有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是血的中年女子,是她的妈妈,双腿却被结结实实压住。
“红头盔……哥哥,我好像没事,帮我救救妈妈吧。”
小女孩趴在地上,朝缝隙这边伸出了小树嫩芽般的手臂,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楚歌,“妈妈刚才还在说话,让我别怕,也别睡着,一定要坚持下去,但我还醒着,妈妈却睡着了,不说话了。”
“燕子……”
或许受到探照灯的刺激,接近昏迷的中年女子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有些空洞,不知是否能看到东西,含混不清地喊着:“燕子,有光,爬出去,朝着光芒爬过去。”
她奋力伸手,想把小女孩推出缝隙。
小女孩“燕子”见妈妈醒来,大眼睛亮了一下,叫一声“妈妈”,想爬回去搂着妈妈,搬开压在妈妈身上的东西,却又怎么可能?
她哭起来,眼泪冲开脸上的灰尘,不知是否错觉,楚歌忽然觉得小女孩和小时候的许诺很像。
通讯频道里依旧“沙沙沙沙”一片噪音,援军遥遥无期。
大地深处的晃动越来越剧烈,随时都有再次崩塌的可能。
“别、别哭啊,我,我会救你们的。”楚歌艰难吞了口唾沫,扶了扶红色头盔,有些心虚地说。
“妈妈,别怕,红头盔来救我们了。”小女孩说。
“燕子,别怕,红头盔来救我们了。”妈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