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文礼一行作别之后。
韩烽率领的这支队伍只剩下不足八十人。
其中突击队十二人,另外三人受伤不轻,只得暂时撤离。
突击连六十多人,这一路战斗到现在,虽说每场都是大胜,却也牺牲了一些弟兄,受伤的更是不少。
按照原定的计划,韩烽率领着队伍向山林的中部区域摸近。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掩护王文礼一行撤离,并把日伪军的火力吸引到山林中部区域,韩烽带着队伍主动向山林深处走去,如此一来可以提前与关东军接战,从而避免王文礼一行的暴露。
这一点韩烽所料不错,这个时候91旅团埋伏的伏兵也在悄然间向前围进着,山林的东面山本也安排了人马,并令施文挥部带部分人马助守。
山本这是害怕夜长梦多,如果只是守株待兔,等着韩烽一行跳入包围圈,他生怕这个精明的对手再想出什么逃脱的主意。
昏沉的暮色下,韩烽抬手看了看表,表的指针是夜光的,倒是一眼看得分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周围的温度也猛的降了下来,这山林中积雪未化。
韩烽一行七十多人穿着满身的白色雪地服,悄然间前行着。
朱国寿也跟一位要撤离的突击连同志换了衣服,享受着这种伪装服带来的便利,暖和,又利于隐蔽,稍微往雪地里一躺,几乎与周围的积雪融为一体。
队伍整体呈放线式前进。
处于最先头位置的是韩烽,朱国寿、和尚,和突击队的史小全、桩子、四眼儿几人。
这是韩烽的划分,大家承担的是突击连剩余队伍的先头侦察兵任务。
这个任务对于目前剩下的人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韩烽放心不下,甚至亲自带着和尚几人负责。
至于后面隐蔽前行的队伍,则是由徐梓琳负责率领。
两方队伍拉开距离五十米左右。
这个距离虽然并不算远,但是在这茂密的树林中,又是在夜幕之下,完全是足够的了。
这段距离中间又安排的有突击队战士,负责以手语传达先头部队传递的信号。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先头队伍及时向后续队伍反馈情报,又可以保证后续队伍及时做出战斗调整。
“执行间歇式匍匐侦查,后续所有通讯以手语交流,确定彼此的方位,保持通讯。”
韩烽几人行进了百十米之后,韩烽低声下达了这道命令。
朱国寿还在发愣,完全不明白什么叫间歇式匍匐侦查,一只大手已经伸上他的脑袋,把他按在了雪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和尚,朱国寿正准备询问些什么,和尚把食指放在嘴唇,嘘嘘——
朱国寿只得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进去,反正不懂也没关系,有和尚在自己身边儿带着自己呢!
此时的和尚则是满心的郁闷,要不是三哥刚才给自己传递的手势,他才懒得过来带个拖油瓶呢!
不过朱国寿这家伙也真是的,非要跟着过来,还说自己有什么听力上的特长,据说只要把耳朵贴在土地上,能够听到几百米外的动静儿。
更令人惊奇的是,韩烽居然相信了。
紧接着队伍开始前行,朱国寿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间歇式匍匐前进了。
趴在积雪上匍匐着前进,隔一段时间之后便停下来侦查远方的敌情,确认没有敌人之后,再次匍匐前进。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朱国寿暗自道,个法子倒是好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敌人。
只是这趴在雪地上匍匐着前进,从积雪上传来的刺骨的冷实在太折磨人了,朱国寿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只是侧眼一看,和尚等人却是面不改色。
他只好咬了咬牙,死命趁着,总不能承认自己这个抗联老兵,连这些年轻人都比不过吧!
又匍匐了好大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到了停歇的时候,朱国寿长长地松了口气,浑身打着哆嗦,太冷了。
这时,一道黑影似乎被和尚顺着雪地朝他滑了过来。
朱国寿一怔,刚拿到手上便闻到了其中的香味儿。
这时候也不用和尚多说,朱国寿立马明白这是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的打开包装袋,将里边的营养口粮一古脑儿吃了个干净。
真别说,只是片刻的间歇工夫,朱国寿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浑身都有劲儿了。
他哈了几口热气,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暖了暖,然后悄悄的拨开一层积雪,露出黝黑的地面,将暖和过的右耳紧紧的贴了上去。
这一听不要紧,果然有隐隐约约的咚咚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声音似乎还很杂乱,数量应该不少。
朱国寿连忙微抬起头,望向和尚,拿这手势比划着什么。
和尚看得一脸懵,这家伙指定是刚才看着自己等人比划的手势了,“直说”,和尚低声道。
朱国寿一怔,咦?不是只能用手势表达吗?
难道自己刚才的手势表达的还不够明确吗?
“想学特种作战手语,以后教你。”
“哦哦哦……和尚,赶紧给团长传达信号,就说鬼子出现了,我听得出来,他们应该就在三百米开外。”
和尚稍讶,难不成这老小子还真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但这种事情和尚料想朱国寿也不会开玩笑,他以手语向韩烽传递去了信息。
韩烽当即将右手掌打平,下令队伍保持隐蔽,停止前进。
时间悄然间划过,死寂的雪林地中,战士们甚至能够听得见自己通通的心跳,这个时候也不止是朱国寿了,就连和尚将耳朵贴在土地上,也能听见那愈发逼近的脚步声。
暗道一声这朱国寿果然有两下子,和尚的精神紧绷,神色越发警惕起来。
从脚步声判断,搜索过来的这队人马应该不少。
韩烽再次以手语下达作战指令,让队伍分散开,各自占据有利的射击视角,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朱国寿此刻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了。
他得承认,自己参加抗联这么多年,还没有执行过像今天这般凶险的任务,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怎么看都是九死无生,只是他回看身旁任何一道面庞,似乎都写满了坚毅,虽也不乏害怕,却唯独没有退缩。
所有的身影都一动不动地,或是趴着,或是蹲着,静静的等待着队伍最前方那道身影的指令。
朱国寿心底微怔,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好了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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