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是晴天,现在却一下子进入了黑夜。
帝莲城内滕家忙得脚不着地,橡祖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他们没有办法改变橡祖的决定,只能承受这样的风险。
帝莲城内的灵阵全面的展开,有些滑稽,却不乏令人心安。
之前连几大家族大战的时候,都没有开启过这样的灵阵,因为几家的灵阵相互制衡,有一方想阻挠的话,这灵阵就毫无意义。
而现在的情况其实也不算乐观。滕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战斗的时间不长,经济上的损失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开启个灵阵毫无问题。
柳家死了个家主,很多权限需要交接,但尽快的支撑起灵阵也不算大事。
唯有黑家,全家上下都死了个遍,在外的黑家成员要么不是核心,要么就是太过年轻,根本接触不到黑家的各种机密,尤其是灵阵控制这种核心能力,更是注定失传。
再强大的灵阵师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想要破解灵阵不难,但想要使用灵阵却犹如异想天开。
而少了黑家这重要的一环,帝莲城的灵阵就变得极为不完整。
实话实说,本来帝莲城的灵阵就不算强大,帝莲城的城市如此庞大,想要建造一个覆盖这么大区域的灵阵已经是极为困难,想要做得多好,一来灵阵师没有相应的能力,二来帝莲城没有相应的财力。
因此这灵阵的水准也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缺少了一个重要的部分的情况下,即便是面对单纯的灵力冲击,都显得岌岌可危。
橡祖离帝莲城太近了。不过几十里的距离。
几百年来没有什么动静的橡祖已经让人把它当成了一个图腾,一个象征,一个纪念的寄托者,而并不是一个足以轻易毁灭帝莲城的恐怖存在。
即便是相隔几十里,即便只是余波,但如果以帝莲城灵阵的重重问题,连这点余波都抗不下来。
灵晶疯狂的被消耗,灵阵师们一边看着灵阵被损坏一边在修补,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橡祖所在周围的灵兽密布,因此帝莲城往南是最为危险的区域,没有什么小镇存在,不然在这样类似天灾的情况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生还。
城外的土地上,已经躺下了无数灵兽灵禽的尸体,即便是土地之下的那些灵虫也不例外,横尸遍野,无论强弱。
弱的那些收到了无差别的灵力余波的攻击,身体被震得粉碎,实力稍微强点的因为无法保持自己的灵力波动而被橡祖的灵力波动同化而共振,但显然橡祖的灵力波动共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在普通的躯体上实现的,一不小心就是血肉无存。
从两天之前,天就一直是黑色,明明是白天,却见不到一丝的阳光。没有下雨,只是无尽的狂风和沙子,耳边止不住的雷霆之音,眼睛却看不到一丝闪电。
整整两天,帝莲城的人们都生活在黑暗之中,这类似于天灾的恐怖,比之之前半个月帝莲城顶级家族内战影响不知道大多少倍。
阿基他们已经回到了帝莲城内,因为除了阿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之外,即便是龙脊家族的众人,也无法在城市外呆太久。
而一路走来,阿基见识到了这天灾世界的惨状,外面不可能是一个人都没有,但他们没有坚持到回到城市,就已经死在了路上。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颇有一些实力的御灵师,而陪伴他们的,正是他们最信任的灵宠。
这里还有很多采药人,他们实力不强,只是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对危险的预知和规避来在野外生存,但是在此时无差别的灵力波动的攻击下,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这里有很多的商队,他们有的只是路过,有的则是以帝莲城为目标,商队中的人里有狡诈的商人,有付出一切的赌徒,还有很多无辜的押运人员和他们的陪伴灵宠。
这里或许还有一些以偷盗和抢劫为生的盗贼团,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他们罪该万死,他们的灵宠和他们一样穷凶极恶。
这些所有人里,他们的命运,没有一点区别,都是那么的无力。
城里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天灾的来源,高层们也不会告诉他们这来自于他们最信任最崇拜的橡祖,不然信任崩塌导致的混乱会更加严重。
虽然现在就已经很严重了。
南城墙现在不停的传来警报,警报的等级一次又一次的上升,伤亡越来越大。
没有灵阵的话,南城墙顷刻间就会崩坏,没有城墙的保护,帝莲城不说直接崩灭,但损失也会极大。
这是帝莲城真正的灾难。
谁也没有想到,当橡祖准备尝试着最后一搏的时候,会引发这么大的动乱。
连陈乐乐都是如此,他想到了动静会很大,但没有想到会大成这样,连几十里外的帝莲城都有几近灭顶之灾。
其实还是因为帝莲城和橡祖的关系太紧密了,橡祖的力量早就已经深入到了帝莲城的区域内的上上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影响力极大。
如果橡祖换个地方突破自然没有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橡祖也不可能去其他的地方突破。
不过最关键的是,橡祖这次的心很大。
“它竟然想直接掌握两种不同的规则?”连若文都看出来了此时橡祖发疯的原因。
“因为它没有办法,如果不是两种规则同时掌握的话,那么它的灵魂就会极度的不平衡,整个身体被规则淹没,从而失去自我。”陈乐乐解释了一下。这也是1024告诉陈乐乐的。
“但是它这样同时掌握两种规则,岂不是没有成功的希望?”
“它积累了几千年,你怎么知道它没有成功的希望?”
“规则之间都是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性的,自然规则和星空规则看似无关,要求却完全不同,甚至还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星空要求空灵,无拘无束,自然要求接受一切的命中注定,看似区别不大,但相差甚远,根本不可能达到同时掌握。”若文毕竟是一族之长,族中实力虽然不强,但是典籍还算是丰富,这些涉及到高深领域的知识并不是一无所知。
“那是因为你们用的都是现代的方法。将自己和规则融合、理解、掌握,而橡祖使用的是古法。古法没有这么麻烦,可以掌握更多种规则,但这种规则不是自己去学会的,而是强行窥视灵界规则才会得到的。这样规则可以强行掌握,但是要面对的,是灵界的考验。”
“灵界的考验?”若文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存在。
“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灵界的惩罚。”陈乐乐的神情有些恍惚,因为他在不停的与1024交流,若文也看出了陈乐乐的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多问,安静的看着。
天雷滚滚,万物哀鸣。
雷霆就像是认准了一样,橡祖的身体不听的搅动,无数的树枝落下,又有无数的枝桠同时生气。
大地一直在翻滚,潜埋极深的根须都暴露了出来,原本和橡祖和谐共处的大地仿佛成为了橡祖的敌人,源源不断的吞噬着橡祖的力量。
原本顶天立地的橡祖,就像是要被大地吞噬了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滑。见到那恐怖的大地,陈乐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深渊,吞噬一切。
大地的吞噬只是一个开始。
橡祖身体,从无比粗壮的躯干到茂盛的枝桠,延伸到了繁盛的根须,全都燃烧起了无名之火。
这火不知道从天上来还是从地上来,或许是伴随着闪电的天火,又包含了大地燃烧的灵气。
天上的雷霆依旧源源不断的朝着橡祖身上落下,每一击中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除了青龙这样天生的雷电掌控者,就连阿尔萨斯也对这些雷霆极为忌惮,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雷霆,这是天威。
照道理这一片星空早就已经阴云密布,应该有狂风暴雨相随才是,但是实际上橡祖的力量惊天动地,在这样的天威之下,仍然撑住了一片天空,让星辉落下,照耀在树冠之上,从而或许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支撑着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考验吗?”若文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乐乐点了点头。
“图腾族的典籍了曾经有记载过这样的场景,天雷地火,湮灭的天空和大地都成为了敌人,只有战胜它们,才能活出去,这样的场景被称之为天罚,是远古凶兽们被灵界意志惩罚的洗礼。但是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也会在橡祖上发生。”若文解释了一下。
“你感觉怎么样?”
“还真的蛮横无理啊。”若文眨了眨眼。
“如果是你的话,有没有信心能通过这样的考验?”
“我还是算了吧。”若文翻了翻白眼:“通天之蛇倒是可以,我不行。”若文言下之意很明显,通天之蛇只是图腾,使用的还是若文的灵力,通天之蛇可以抵挡住这样的攻击,但是若文的灵力消耗会变得很快,根本不可能坚持多久。
不光是若文,现在的御灵师和灵武者,都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因为他们都是短生种,除了个别种族之外,都活不过百年,和那些动辄万年的远古生物相比,积累是完全不能比的,因此想要撑过这样的考验,几乎没有可能。
但这样的方法不是凭空出现的。曾经的凶兽时代,那些站在灵界顶端的凶兽们,都是使用这样的方法。
他们和现在的橡祖一样,身躯庞大,寿命悠长,积蓄极强,但是智力不高,想要单纯的领悟规则,根本不可能,因此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
在那个时代,顶尖的凶兽每一次突破,都是一次生还可能极低的挑战。
而纯正的凶兽已经早就消失在灵界的舞台了,现在拥有的不过是那些拥有部分凶兽血脉的家伙,它们终究不可能以凶兽的身份走到巅峰。
因此这样的进阶方式,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过了。灵界早就已经忘了,原先这片土地的霸主们,是怎么样以爆裂的姿态,站在顶端。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橡祖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凶兽吧。”
橡祖是不会发出怒吼的,但是那些无限蔓延的枝蔓,却是最有力的声音,宣告着自己的不服气,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它还想从这个世界的规则里窥视更多,获得更多,继续活下去。
以陈乐乐的境界能体悟橡祖的心情,体悟橡祖的本性和那股意气,但还看不了天雷地火之下,规则的变动。
若文能看得懂一些,但是这和她要走的路完全没有关系,不能多看,因为怕被引入歧途。
阿尔萨斯毫无顾忌。亡灵本身已经没有路了,阿尔萨斯本身就代表着亡灵走向了顶端之后的模样,而阿尔萨斯本身的实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步过了。再怎么改变,也不会变得更差,因此它学什么都不亏,走的是一条从未有过的道路。
大黑牛还是一样,对什么都不关心,在大黑牛传承的记忆里,这样的情况,只能算小儿科。荒兽都是天生都掌握规则的,甚至成年后直接窃取灵界的权柄,根本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天雷地火。
最难受的青龙。
青龙作为真龙,生下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顶端,但是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规则已经不一样了,站在上一个时代的时候,真龙也不过是和顶尖凶兽争辉的角色,远远没有现在的高贵强大。
甚至于真龙的力量能够到像现在这样地步,当初龙皇对龙境的开启也至关重要。
而和此时橡祖彰显的力量相比,青龙不知道,等自己成长到巅峰的时候,能不能有这样的风采和实力。
这不是亵渎规则,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则的另一种应用,一种更高层次的应用。
没过多久,青龙就不再看了,它选择了回到灵契空间里。现在看得再多,对于青龙也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在那颗骄傲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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