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哑然,她忽而发现自己忘记了一点。
就算是她把一切都算计得刚刚好,保证让人抓不到错漏也找不到证据,可是只要顾筱菀想要赖她,不管有没有证据,总是能往她身上泼脏水的。
“姐姐,“顾筱菀抽抽搭搭开口,“你虽然犯了那么多的错,可是王爷却从来没有苛责过你,哪怕你如今只是一个妾室,你所有的东西,王爷也都没有收回。而我见你天天在家中憋闷,特意准许你出门透透气,你回来的时候送我这件衣服,我还以为你是要感谢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要陷害我!”
顾筱菀咬着下唇,泪水涟涟地看着沈宜安,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沈宜安不禁想笑,未曾苛责,真的是好一个未曾苛责啊!
她这一身的伤,都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摔的不成!
这种瞎话,顾筱菀好意思说,沈宜安都不好意思听。
但是楚和靖却不一样。
估计顾筱菀说输是蓝的天是绿的,楚和靖也会连声附和,说对啊对啊我的头顶好绿啊。
果不其然,顾筱菀才刚刚说完,楚和靖冷冷的目光就落在了沈宜安的身上。
“看来这件事情,参与的人还不少啊,不知道靖王兄打算给我一个什么解释?”清河郡主冷冷道。
楚和靖会为顾筱菀求情,却断断不会为沈宜安求情。
他还未说话,一旁的七公主便兴致勃勃道:“既然这沈宜安手脚不干净,那就干脆给她上拶刑,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拶刑,是宫中的一种刑罚,是用特制的器具用力夹犯人的手指,叫人痛不欲生。
楚和靖是在宫里长大的,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这种刑罚过于残暴,便是在宫中也很少见,只有那种犯了大错的宫女,才会被嬷嬷拖下去施加拶刑。
十指连心,光是想着,就让人胆寒。
能让沈宜安不好过,七公主当然是很快乐的。
清河郡主冷冷抬眼,目光从沈宜安和顾筱菀的身上扫过去,然后落在了楚和靖的身上。
“靖王兄以为如何?”
今日的事情,外头有那么多贵妇小姐们看着,清河郡主断断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她离开京城好几年,这才刚刚回来,是一定要立威的,不然叫旁人见着,还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但是顾筱菀是楚和靖心尖尖上的人,清河郡主虽然不惧怕楚和靖,但是皇家之间,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能不要翻脸还是不要翻脸比较好。
惩处了沈宜安,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乃是上上之策了。
“王爷……”顾筱菀呜咽着开口,看着梨花带雨惹人怜,“虽然裙子是姐姐给的,但是也怪妾身轻信,这刑罚太重了,还是让妾身来替姐姐领罚吧……”
顾筱菀若是不说这话,楚和靖还能给沈宜安求个情,换个轻一点的惩罚。
但是顾筱菀这么说了,楚和靖自然是不会让她受罚,但是也不好再给沈宜安求情了。
他抬眼,清冷的目光像是坚冰砸在了沈宜安身上。
“如此贱婢,但凭郡主惩罚。”
清河郡主拍了拍手,示意那两个嬷嬷上前来,把沈宜安给按住。
沈宜安腿上有伤,被人踹了一脚,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听起来都疼。
她抬头,恰好和楚和靖看过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楚和靖迅速挪开了目光。
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
沈家败落,顾筱菀带着人冲到王府来羞辱沈宜安,沈宜安与她们争执,他要沈宜安道歉,她不肯,他便打断了她的腿。
三年前,她桀骜不驯,三年后,倒是学会了忍气吞声。
除了一双眸子照旧清亮坚忍,这三年,她真的变了很多。
大约是觉得反抗也没用了吧。
娘家败落,夫君离心,她纵然是不服这命运,又有什么办法呢?
婆子给沈宜安带上了刑具,两个人死死将她控制住,不让她挣扎。
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十指传到了四肢百骸,纵然沈宜安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__!”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她面上青筋暴起,痛苦地弯下腰去,又被人拽着头发抬起头来。
纵然疼痛入骨,她咬破了下唇,却还是不肯哭。
猩红的血珠从她嘴角滚落,在她惨白面庞映照下,像是雪地里开出的红莲。
院子里的人都围在门口,观赏着这一场酷刑。
顾筱菀抱着楚和靖的胳膊,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
就在此时,外头的几个小姐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都朝两边倒去。
像是一阵风刮过,一个人影迅速蹿进了屋子里,一个横扫腿,两个婆子都被他踹了出去。
众人退让在旁,一人于其中缓缓走出。
像是众星围绕月亮,谁也遮盖不了他的锋芒。
燕婴打了个哈欠,懒懒抬头,微微眯着眼睛,“打门口而过,声音吵得本世子头疼,所以叨扰了,各位不介意吧。”
沈宜安瘫软在地,汗水浸湿全身,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清河郡主瞬间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颊迅速飞起两团红晕,带着几分羞怯柔声道:“世子怎么来了。”
燕婴朝她点头示意,看都不看沈宜安一眼,直接转向顾筱菀的方向,对她勾唇一笑,“王妃身上这条裙子,当真是好看,衬得人也面若桃花。”
顾筱菀陡然被夸,羞怯地低下头去,一旁的清河郡主却气得咬牙,死死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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