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却要任由别的女人将她卖到那烟花之地?
“楚和靖……”她唤他的名字,微微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她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啊!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是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的孩子。
他怎么能让她怀着孕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任由那么多的男人羞辱她?
她连求他,都不敢说出缘由。
幸好如今是冬日,穿得衣裳比较厚,如果被顾筱菀知道她怀了孕,更加不会放过她的。
楚和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然后缓缓下移,挪到了她的小腹。
顾筱菀扭着腰肢过来,轻轻抱住了他的胳膊,软声道:“王爷,大过年的,妾身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李姨娘说的对,一个家不能没规没矩的,妾身刚刚管理后院,也是希望能做个表率,免得往后,叫王爷觉得,妾身一事无成,但是这件事,还是但凭王爷做主。”
楚和靖还未说话,沈宜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千错万错都是婢妾的错,婢妾不知规矩,惹了王妃生气,还请王妃饶恕婢妾这一回,往后婢妾一定安分守己,恪守规矩,再不让王妃和王爷生气。”沈宜安跪在那里,狠狠磕了两个头,差点把额头撞出血来。
顾筱菀不由得有几分惊诧。
沈宜安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死都不肯求饶的性子,怎么忽然就变了?
“王爷以为如何?”顾筱菀抱着楚和靖的胳膊撒娇。
“你觉得怎么样都好,”楚和靖一脸宠溺地看她,“你是本王的正妃,这后院的事情,当然都是听你的。”
旁边的几个妾室看着,心里头皆是不畅快。
这顾筱菀就算是从相国府里走出来的,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女,况且进了府以后,也是妾室,但是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正妃,还偏偏被王爷这样宠爱。
她们这些人,怎么能不拈酸吃醋?
可是吃醋也没用,王爷喜欢谁,总归是不能强求的。
顾筱菀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大方,“既然沈姨娘有认错的心,那么总归是要给她一次机会的。”
“前次沈姨娘弄脏了妾身的鞋子,那双鞋子是王爷送给妾身的,妾身一直很喜欢,既然沈姨娘要将功折罪,表现一下,不如就让她帮妾身把那双鞋子给洗干净了吧。”
“好。”楚和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大年初一,整个天下,不过多么贫困的家庭,都玩闹闲话,不干任何活的一天,沈宜安却蹲在木盆前,帮顾筱菀洗着鞋子。
这鞋子是上次顾筱菀端着一碗酸了的燕窝去折辱她的时候,她吐在上头那一双。
沤了这么长时间,味道又酸又臭,十分难闻,而且在外头冻了很长时间,那些呕吐物早就渗透了鞋子,冻硬在了上头,怎么可能轻易刷得干净?
顾筱菀不许旁人帮她,又让青果在旁边看着。
青果自然是想尽办法来为难她。
大冬天的,让她蹲在冷风口里,而且一丁点热水都不给,就让她用那缸里放了好几天的冰水洗,而且,还不给皂角粉。
沈宜安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可是那鞋子却还是没有洗干净。
这冷风吹着,冷水泡着,沈宜安本来就在发烧,现下感觉更是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看东西都有重影了。
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旁边裹着大氅捧着手炉嗑瓜子的青果一脸不满地走了过来,抬脚就踹在了她的后背上,“沈宜安,你是不是故意偷懒啊!”
沈宜安被踹得一晃,直接跌在了那里。
她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呼吸困难。
此时,她的小腹也坠坠的,十分难受。
“你这种人,真是不要脸!王妃给了你机会,你还不珍惜,要我说,你就该被扔到那种腌臜地方去,好好治一治你的懒性子!”
青果说着,又要去踹她。
沈宜安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脚。
“求你……”她气若游丝道,“楚和靖……找楚和靖,求你……”
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无论如何,她的孩子都绝对不能再出问题。
“就你这样,还想见王爷?”青果狠狠把自己的腿抽了出来。
沈宜安跌了回去,右手撞到了盆子上,洒出来的水凉凉渗透她的衣裳。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下缓缓流出。
整个世界在她面前飞速旋转起来,忽而放大,而后缩小。
世间万物都有了无数的重影,模糊着凝成一个巨大的恶兽,张大了嘴巴朝她狞笑。
“楚和靖……救……”
后头的话沈宜安已经说不出来,她眼前一黑,瞬间就晕了过去。
青果还想将她泼醒,可是当她端了一盆凉水过来,却看到沈宜安身下出的血,已经渗透了她的裤子,正大片大片蔓延开。
“啊——!!”
青果尖叫了一声,扔了盆子就往外跑去。
而沈宜安躺在那里,脸色惨白,仿佛已经没了生气。
她仿佛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在一片黑暗中行走,听到有小孩子咯咯在笑,她心里头只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便一脸欢喜地朝那边飞奔。
可是她越跑,那声音却越远。
她停在原地,四处转着,一脸的无助。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见了楚和靖的声音,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周围是滚烫的火,她脚下是一块浮冰,浮冰下头是张大了嘴巴的巨兽,牙齿尖尖,密密麻麻,仿佛是无数把利刃。
只等着这块冰化掉,就将她一口吞没。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夫把完脉,对楚和靖摇了摇头。
楚和靖微微抿唇,心里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受。
他自然是不愿意叫沈宜安怀燕婴的孩子,可是这孩子对沈宜安有多重要,他也是清楚的。
“可惜了,已经是个快五个月的男胎了。”
那大夫幽幽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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