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会遇到野猪,野猪一般都是在山林里出没,想来他是为了摘花和那些果子,走得远了些,所以才遇着了野猪吧。
野猪都是很凶猛的,一个不小心,他恐怕连命都会搭上。
沈宜安仰头看他。
他正细心地将那花环别在她的头发里,低头瞥见沈宜安的目光,便轻声一笑。
“这山里没有春兰和瑞香,好在茶花开得还不错,我从前没编过这个,不知道手艺好不好。”
他说完,四下里看了看,像是在找镜子,但是这里哪来的镜子?
“不过你戴着很好看。”楚和靖往后退了半步打量她,笃定开口。
沈宜安微微低下头去,伸手摆弄了一下那花环,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脸颊也飞起了两团红晕。
“沈宜安,你真的很好看。”楚和靖走上前来,嗓音低沉,带着几分魅惑人心的力量。
你在我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
二人目光交缠,有什么旖旎的气息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
他微微低下头去,已经能感觉到沈宜安的鼻息。
就在这一瞬间,沈宜安忽然抬手,于是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往后退了半步,侧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炖了鸡肉,但是恐怕凉了,我去热一下吧。”
“还是我去吧。”
“不必了,我去吧,”沈宜安道,“你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不然恐怕要难受的。”
沈宜安将鸡肉和鱼汤都热过了摆上桌,又将那果子洗净摆了一盘子,再折回来的时候,头发上的花环就已经拿掉了。
“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几天的了,你受了伤,这几天就不要出去打猎了吧。”
楚和靖点头,二人就再不说话,只是沉默吃饭。
吃完了以后,沈宜安收拾了盘碗,又将炕铺好。
“沈宜安。”
楚和靖忽然唤了她一声。
她回头,他却不知要说什么了。
千言万语梗在他的喉咙处,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爱你,想说我们能不能将过往全部都忘了,重新开始,想说沈宜安,我好想就这样和你在这里生活下去,做一对平凡且无人打搅的夫妻。
可是到最后,他嗫嚅半晌,却只说了两个字,“晚安。”
“晚安。”沈宜安微微抿唇。
今晚的月亮很好,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像是给所有东西都铺了一层银色的网纱。
并排而卧的两个人仿佛都能感觉到对方其实并没有睡着,想要开口问一问,却终究是忍住。
他们都怀着满腔的心事,想要说话,也不知从何开口。
只是这片皎洁的月光下头,睡不着的,却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夜已经深了,靖王妃却不在靖王府,反而是跪在楚匡义跟前。
“起来吧。”楚匡义对顾筱菀道。
“筱菀啊,你也朕看着长大的,顾相也是朕的肱骨之臣,顾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的心里,其实也很难过。”
顾筱菀低着头,不敢说话。
“当时,朕也不是不想保住顾家,但是你也知道,不是朕不愿意,是靖王不愿意。”
楚匡义笑了一声,“靖王对外都说,他是为了给楚和钰平反,但是筱菀,当年沈家的事情,想来你也是清楚的,楚和靖不是傻子,他也不会一点都不知道,他为了沈宜安,甚至能跳崖,他看重沈宜安甚至于看重他的性命,你说,他会轻易放过当年对沈家不利的那些人吗?”
顾筱菀骤然抬起头来。
“你虽然是他的王妃,他却丝毫没有为你考虑过,没有了母家依仗的女人,自然是要被人瞧不起,是要遭受欺负的,筱菀,顾家没了已成定局,你往后,可要给自己找一个新的靠山了。”
顾筱菀的嘴唇动了两下,似是想说什么。
楚匡义却又笑了一声,像是已经猜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筱菀啊,人呢,遇到感情的时候,总是盲目的,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楚和靖能成为你的依仗,且不说他满心只有一个沈宜安,就算是他心里有你,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今日他爱你,明日他若不爱你了,将你扫地出门,你要怎么办?狡兔三窟,哪怕是靠男人,也不能只靠一个,沈宜安如果没有仇牧起,你以为她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吗?”
楚匡义的话,让顾筱菀狠狠打了个冷颤。
“还请圣上为筱菀指条明路。”
顾筱菀敛裾起身,直接跪在殿中,狠狠磕下头去。
楚匡义的话,恰好戳到了她心里最虚弱的地方。
楚和靖从前没办法,只能压制他对沈宜安的爱意。
可是现在,他的势力一天天发展壮大,也越来越不必在乎旁人。
如若有一天,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她并不是他们俩的救命恩人,也压根就没有得过什么非要骨髓和胚胎入药才能缓解的病,到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是楚和靖不会发现,他若是和沈宜安和好,往后也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
楚匡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好好安顿好府上的一切,等到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朕自然会派人去找你的。”
谁也不知道,楚匡义就这么轻易地,就往楚和靖的后院里安插了一个探子。
仇牧起和燕婴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沈宜安和丰州那边的事情上,倒是无暇顾及靖王府那边。
虎子此刻正在和他说着手下人的发现。
他们在谷底找到了生过火的痕迹,还发现了一些啃完的兔子骨头,想来是有人经过的。
说不定,就是沈宜安和楚和靖。
找到快十天了,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仇牧起也算是能稍稍放下心来。
燕婴这几日总是缠着他,几乎都快住在这里了。
他凑近仇牧起,眨着眼睛道:“哎,你怕不怕如果他们两个朝夕相处,相依为命,重新在一起?”
“无聊。”仇牧起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还别不信,安安还恨楚和靖,还恨就还是有爱,要不然早就对他无感了,这若是有爱,但凡有点什么契机,说不定就能重新把恨转变成爱,”燕婴微微眯了眼睛,眼尾上挑,像是一只狐狸,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手心,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可惜了,我这么无双的美男子她不选,偏偏选了个渣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