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面上的笑容骤然一滞,右手也捏紧了手里的油纸包。
一股不安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此刻忽然想起来,楚沉瑜一直都对自己十分依赖,如果她真的要出去和秦之亥一起烧香拜佛的话,大多都会带上自己,就算是不带自己,那么临行前,也是会来和自己告别的,但是那天,却只是李高来和自己说了一声……
沈宜安越想,越觉得心头不安。
她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口干涩难受。
“是啊,”沈宜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瞧我这脑子,我的意思是,沉瑜已经回来了,说是要吃这糕点,所以我才出来买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沈宜安说完,便匆匆转头往回走。
秦扶桑却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太阳。
他想喊住沈宜安,可是话还未未出口便被自己咽了回去。
沈宜安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她若是想和自己说,刚刚也不会隐瞒了。
秦扶桑想了想,便转身,朝着和沈宜安相反的方向而去。
沈宜安对他,估计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吧。
他也不想逼迫得太紧了,沈宜安从前经历的事情,并不比他经历的事情少,不能轻信于人,也是正常的。
沈宜安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之亥骗了她,他并没有和楚沉瑜一起去烧香拜佛,那么楚沉瑜去了哪里?
难道是出事了……
沈宜安赶紧摇了摇头,秦之亥那样看重楚沉瑜,是不该出现这种事情的才对。
可是……那楚沉瑜呢?
沈宜安一面往回走,一面思索着自己回去到底要怎么问秦之亥。
但还没等她想出个办法,一抬头,就看见秦之亥就站在前头不远处。
那一刻,秦之亥刚送一个酒楼里迈步出来。
沈宜安定定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躲闪和逃避的机会,因为秦之亥也看见了她,她不可能假装没看到。
沈宜安硬着头皮往前走,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楚沉瑜待她这样好,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本来那一刻,她心里还是存留着几分幻想的,幻想秦扶桑只是看错了,而秦之亥在这里,是因为他今天刚好和楚沉瑜一起回来了。
可她才刚刚走到跟前,就忽然被秦之亥扯了过去,“你怎么出来的?”
沈宜安有几分不理解他的意思。
秦之亥皱了皱眉头,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叫李高限制沈宜安的行动了。
后头有个男人轻声一笑。
沈宜安刚刚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秦之亥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现他身后也站了一个人。
赫然就是那日的那个胡人。
沈宜安想,他应当就是祁东尔列部落里的人了。
“王爷果然好谋划。”那男人看见沈宜安就笑着对秦之亥说道。
他的中原话虽然熟练,但是却带着几分奇怪的口音,一听便知道不是正统的中原人。
“只要抓住了她,青海有不少人都会臣服,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容易很多,这个女人,可真是长生天的赏赐啊。”巴其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秃鹫看到了猎物。
秦之亥拧眉,“这件事不用你管。”
他虽然也习惯直来直往,但还是不喜欢这些青海人的做派。
沈宜安的右手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她却还是挺直脊梁站在那里,目光从巴其列和秦之亥的身上掠过。
秦扶桑之前就提醒过她,所以此刻听到这话,她也并不觉得惊诧。
巴其列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他的目光从沈宜安身上刮过去,带着赤裸裸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
但是他却只是把沈宜安看成一个物件,一如牛羊,一如金银珠宝。
秦之亥拧眉道:“你先回去。”
沈宜安的脚步有几分沉重。
“万一她跑了怎么办?”巴其列摸着下巴笑。
秦之亥瞬间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他暂时还不想动沈宜安。
他才刚刚和楚沉瑜闹翻没几天,这两天虽然面上还跟没事人差不多,其实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夜半醒来,看着自己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心头也很是酸涩难受。
若是这时候他再对沈宜安做什么,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楚沉瑜和好了。
沈宜安尚未迈动一步,忽而抬头对秦之亥道:“王爷何时回去?”
她有些话,必须要问一问秦之亥。
巴其列响亮地笑了一声。
很明显,他是想歪了,估计以为沈宜安让秦之亥回去,是想和他一起共度良宵。
秦之亥感觉自己对巴其列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致。
然他还未开口,沈宜安便先行冷了脸,“如果你再发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用你龌龊至极的眼神看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哦?什么代价?”巴其列满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眼里,女人和牛羊是没有区别的。
青海那里,在仇牧起去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货币,也没有什么规矩,日常所进行的活动就是打架,我喜欢你的东西,就要抢过来,不管是牛羊还是女人。
所以他并不觉得,牛羊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
哪怕是好看的也都一样。
沈宜安骤然冷了脸,转向秦之亥的方向,“胡王爷想要青海对吧,我可以帮忙,而这个男人所能帮到的,绝对不及我十分之一。”
秦之亥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沈宜安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冰凉。
沈宜安丝毫不惧怕地回望回去。
秦之亥知道她说的是谎话,她也知道秦之亥知道。
但是这一刻,她却敢在秦之亥面前说这种话,因为她知道,秦之亥也对这个人极为不满,她此举,也可以让秦之亥敲打一下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之亥就挑眉道:“愿闻其详。”
巴其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是听说过秦之亥的手段的,他这次来秦国,就是想尽可能地从秦之亥这里讨要到更多的好处。
但如果他对秦之亥毫无用处……
他的脸色难看得不行,死死咬紧牙关。
李高是跟随秦之亥多年的,当然十分懂得他的心思,当即便对巴其列道:“王爷有事,您还是先请吧。”
巴其列将沈宜安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然后恶狠狠咬牙道:“好!”
巴其列走远,秦之亥才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这个巴其列,比朝堂上那些磨磨唧唧的老头子还叫人讨厌。
“秦之亥,你对青海有所图谋我管不着,未来我们俩之间是否有纷争也都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因此而对沉瑜作出什么事。”
沈宜安沉声道。
“呵,”秦之亥冷笑,“本王做事,什么时候容得你置喙?”
若不是楚沉瑜,他早就杀掉这个沈宜安了,还会留她到此时,让她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不得不说,这个沈宜安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但她是仇牧起的妹妹,所以这一辈子都会被他厌恶!
“你放了沉瑜。”沈宜安见秦之亥挥袖欲走,赶紧道。
秦之亥回眸,不屑道:“你拿什么做交换?”
话刚出口,秦之亥就后悔了。
交换这两个字,总是会让他想到那天楚沉瑜和他说过的话。
感情是不能用来做交换的。
他和楚沉瑜都一样。
秦之亥拧眉,很是不耐烦地转身,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我没什么可交换的,但是沉瑜那样喜欢你……”
沈宜安从前是不喜欢拿感情来绑架一个人的,尤其是在她深爱楚和靖无果,反而被他折磨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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