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顾定国斥责了顾惜月一句,“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你知不知道,宣王才是你的丈夫,你作出这种事情来,被休弃……”
顾定国话未说完,便死死咬牙。
其实换位思考,他若是秦扶桑,只怕也会休掉这种没有脑子的王妃。
但是一开始,也是秦扶桑先折辱了顾惜月,他若不是偏宠妾室,顾惜月又怎么会为了争宠作出这种事情来!
顾惜月哭个不停,顾夫人也在一旁哭着,顾定国被吵得头疼。
“父亲,女儿也是……也是被人骗了啊……”
“除了那个程立武以外,可还有别人联系过你?”
顾定国让顾惜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他听,待到听到最后,秦扶桑并未迁怒程立武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几分不对。
虽然当初顾筱菀曾嘱咐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出她来,但此刻顾惜月怎么管得了这些。
她直接将这段时间的计划和盘托出。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冷了,“对对对,老爷,就是这个顾筱菀,她还曾经来过咱家呢!”
程家的人还真是胆子大,以为傍上个靠山,就可以和顾家作对了吗!
顾定国咬牙开口,“这件事,我会让顾琛生去的,对付一个程家,琛生就足够了!宣王不动的人,我顾府来动!”
顾夫人知道,顾定国如今是想锻炼顾琛生这个庶子了,但她膝下没有儿子,现如今又落入这种局面,也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程立武现下还不知道,虽然他弄秦扶桑那里逃出生天,但是顾定国却不会叫他好过。
秦扶桑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现如今不再去想程立武的事情,自打回了王府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面,静默无言。
沈宜安坐在他对面,一时间连呼吸声都不敢过于沉重,生怕会惊扰了他。
过了半个时辰以后,沈宜安想,自己大约该给秦扶桑一点独处的空间,便轻手轻脚起来,想要往外走。
秦扶桑一直坐在桌边低着头,就在此时,忽而低声道:“别走。”
沈宜安顿住脚步回头。
“沈宜安,你坐在这里,我会安心一点。”
秦扶桑抬起头来看她,眸子湿漉漉的,内里晶光闪动。
他没有哭,事实上,秦扶桑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哭于他而言,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沈宜安微微抿唇,不知此刻自己该说什么。
“其实,你也知道了吧,”秦扶桑轻笑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我的父亲,想要我活下来,但是,却好像只是想让我活下来而已。”
秦岐其实是并不希望辅佐秦扶桑继续在仕途上发展的,他对待秦之亥和秦扶桑,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满身哀伤气息的秦扶桑,沈宜安忽然有点后悔,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和他说了一下关于燕婴的回信里说的话。
可是他若生活在秦国,有些事情早晚是要知道的,早点知道,还可以早做防范。
“只不过我没想到而已,我的母亲想让我死,我的父亲也是一样。”秦扶桑忽而抬头,轻声一笑。
沈宜安往前两步,坐在了他的对面,“秦扶桑,皇上如今未必知道了你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你要早做打算才行,最起码,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你知道吗,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会安慰我不要多想,兴许,我的父亲并没有那么多,一切都只是我想多了而已,”秦扶桑笑了一声,嘴角却是往下耷拉的,他看着沈宜安,“但是还好,你不会这样说。”
这种自欺欺人的宽慰话语,在过去的时光里,已经有太多的人说过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会骗自己,但慢慢我才知道,欺骗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我已经查到了,顾筱菀就在程立武府上,这一次的事情,大约也是她做的,她是真的想杀了你啊。”
便是在自己深陷算计的时候,秦扶桑也没有忘记过曾经答应沈宜安的事情。
顾筱菀乃是沈宜安的心头大患,如若顾筱菀真的在咸阳城里,那么一日找不到她,沈宜安就一日无法暗面。
沈宜安先是挑眉,而后又似恍然大悟一般。
如此想来,便也说得通了。
为了算计她,顾筱菀向来是不择手段的。
这样算起来,这一次恐怕还是她拖累了秦扶桑。
“不过没关系,顾家不会放过她的,”秦扶桑抿唇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着给她和程立武收尸就好了。”
沈宜安想了想,还是道:“但是顾筱菀此人,诡计多端,当年在楚国,柳是卿都死了,她居然都能逃出生天。”
“放心,这一次不会了。”秦扶桑说着,下意识想要握住沈宜安的手。
他想要让沈宜安感觉到他的诚意。
但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去,便没有了勇气,只抓住了面前的那只茶杯。
“那你打算怎么办,如今皇上虽然表面上说是信了你,但是台州那边的事情,恐怕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台州,其实是秦扶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现如今其实秦岐去查他也是不怕的,因为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势力侵入到那里。
但他是想要将台州纳入囊中的。
“等程家的事情了了以后,我会亲自去见一趟顾大人,也许,他会愿意和本王合作,并且……不需要任何婚姻做交换。”
秦扶桑似是胸有成竹,忽而挑眉道:“对了,你知道吗,秦之亥原本攻打青海之前是胜券在握,但他的副将好像接连败退,据说,秦之亥有亲自前往的打算。”
“但他……不会去吧。”
“没错,他还是舍不下胡王妃。”秦扶桑轻声一笑。
其实,他也能理解秦之亥,若他换做是秦之亥的位置,若楚沉瑜是沈宜安,他也定然没有办法放心出征。
还好,他此刻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没有答应当初程立武的要求,和秦之亥争夺青海。
他既喜欢沈宜安,就不要二人之间再出现任何的龃龉。
他一直记得沈宜安和他说起从前楚和靖的事情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所有以爱为名带来的伤害,全都不可原谅。
爱是用以约束自己的理由,而不是绑架他人的借口。
此刻胡王府里,秦之亥气得跳脚。
这个副将跟随在他身边多年,行军打仗都深得他真传,如今青海乱成一团,他本以为随便派个人去都能拿下,为什么将自己最得力的副将派了过去,反而是处处吃败仗?
那副将也给他写了好几封请罪书。
那副将说,青海那边,出现了一个之前他们没有调查到的将领,而这个将领排兵布阵都很有一套,他完全捉摸不透,也对付不过。
原本他刚去的时候,还是打了几场胜仗的,原本想要乘胜追击,谁知道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带领青海兵,打得他节节败退,将之前打下来的土地也全部都吐了出来。
当地人管这个将领叫做呼图巴尔,寓意神灵的再现。
秦之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当初,被誉为青海之神的,就是仇牧起。
而那副将的信中也写着,这个呼图巴尔,戴着和仇牧起极为相似的面具。
难不成,是仇牧起死而复生?
秦之亥狠狠咬牙。
最好是!
仇牧起,你就算是真的活过来了,我也会再杀你一次!
片刻之后,秦之亥又对李高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两封信,先拿去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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