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要找碧月,难道有什么事情是碧月能做,而自己不能做的吗?
“当然了,”沈宜安看向碧月,“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她能做,而你不能做的。”
“什么?”卿羽问道。
她自问,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她可以替沈宜安去死,可是碧月也可以吗?
在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卿羽忽然就垂了头。
她只是可以替沈宜安去死而已,但是碧月,却差一点真的替沈宜安死了。
她微微叹气,可却听得沈宜安道:“背叛我。”
“什么?”
“有一件事是她会做但是你永远都不会做的,那就是背叛我。”
卿羽嘴唇颤抖了两下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想什么呢,快点去吧,要是晚了,她只怕就离开了。”
卿羽原本还在想,沈宜安为什么不直接在院子里就把碧月给抓了,不过心想,沈宜安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只要去做就是了。
燕婴为了确保不出事,干脆直接叫卿羽带着燕十七去了。
不管怎么说,十七的武功还是很高的,这个世上能打过他的人,没有多少。
说起来,沈宜安还当真是料事如神。
卿羽和燕十七才刚刚赶到东侧门不到半刻钟,就见碧月一面往四周看着,一面朝这边过来。
可她才刚走到跟前,卿羽却忽然从树丛后头出来。
碧月差点撞到卿羽身上,若不是她自己伸手捂得及时,只怕那声尖叫就蹿出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碧月冷着脸,将卿羽从头打量到脚。
碧月相信,卿羽的自信心早就被她打击完了,只要她一呵斥,卿羽是肯定要害怕的。
没想到,卿羽却反问了她一句:“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碧月微微梗了梗脖子,“小姐叫我出去有点事情做,如果你要是耽误了小姐的事情,你看小姐会怎么样!亏你还说自己是对小姐忠心耿耿呢,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吗!还不赶紧让开!”
卿羽却分毫不动。
这碧月的心理素质当真是很好,若不是刚刚沈宜安才叫她过来,只怕这会,她就被碧月给蒙过去了。
“十七!”卿羽咬牙,喊了一声。
燕十七一个翻身就从树丛后面跳了出来,还不等碧月反应过来,燕十七就已经反剪了她的双手,叫她动弹不得。
“你们做什么呢!”碧月挣扎了两下,喝道,“谁给你们的这么大的胆子!”
“带她回去!”
卿羽决定不再和碧月说话,直接对燕十七招了招手道。
燕十七手上劲大,回去之后,直接把碧月往门里一推,碧月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脱离了燕十七的控制,碧月的双手就能活动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泥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沈宜安福了福身道:“小姐,昨天奴婢感觉小姐交待给奴婢的事情只怕是没有做好,所以今天想要再出去一趟,没想到却遇见了卿羽,奴婢不知卿羽对奴婢是有什么误会,竟然直接叫人把奴婢给拖回来了。”
卿羽没想到,碧月在沈宜安面前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其实这碧月真的是出去帮沈宜安办事的。
沈宜安云淡风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缓缓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不过是轻轻的一声响,碧月心头却颤抖了一下。
“不必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宜安轻轻抿唇一笑。
碧月心头有几分慌乱,但面上却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知道外面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沈宜安怎么会忽然把她给抓过来。
“宋浅烟离开,是因为你吧。”
碧月骤然一愣,面上尽是惊诧,但是却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你挑拨人心当真是有一套,只怕再留你几日,连卿羽也要走了。下一个你打算的人是谁呢,楚沉瑜,还是月利亚?”
碧月还是抿紧了唇,不肯开口。
“和对付卿羽的套路是一样的吗?每天都去暗示宋浅烟,她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是多余的,她留在这里,就是错误,人人都觉得她碍眼?”沈宜安打量着碧月。
卿羽瞬间惊诧,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这两天这么不开心,原来是因为碧月一直都在暗示她这种事情!
碧月清冷开口:“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那次你中毒,也是自导自演吧,为了能留在我身边,你当真是能下得了狠心,居然能给自己也下那么重的毒,你就不怕老头儿来得不及时,你真的死了?”
说完,沈宜安又轻笑一声,“不过,你要是不来真的,只怕也骗不过我们。”
碧月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想全身而退,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些?”沈宜安道。
碧月却冷嗤一声,“我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只要你们这群人都能死就好。”
“你以为我是今天才发现你不对的吗?你日日在我面前演戏,利用各种巧合叫我觉得,卿羽背叛了我,常经年也是心怀鬼胎,你算计人心的确有一套,但是你忘了一点,卿羽是我的家人,我永远都相信她。”
“呵,”碧月冷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谁从来没有过家人一样。”
若不是仇牧起,若不是青海和楚国之间的战争,她的哥哥,她的母亲,也不会死!
她本来是有家人的!
她本来可以被宠爱着长大,但是战争毁了一切,她没了家人,只能沦落到青楼。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仇牧起,永远也不会原谅这群青海人!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你哥哥的死,乃是战争的意外,这世上凡是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死亡,你哥哥作为士兵,在战场上也曾斩杀过别人的性命,难道,就只许别人死,不许你的哥哥死吗?马革裹尸,这是历朝历代士兵难以逃脱的命运,你可以痛恨战争,但你为什么要继续支持战争,眼见着更多人死于非命?!”
碧月微微一愣,看样子,沈宜安已经去调查过她的底细了。
的确,她的哥哥,就是死在了战场上。
“那我母亲呢!若不是仇牧起不肯开城门,我母亲怎么会死!是仇牧起杀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是谁说过士兵是要保护百姓的!”碧月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哥哥所要保护的,是青海的百姓,”沈宜安面不改色开口,“不要妄图用你的逻辑来混淆我的判断,楚国的士兵就在你母亲的身后,他们派你母亲来开路,我哥哥若是开城门,就会有更多的青海人死于非命,而如若我哥哥不杀了你母亲,楚国会继续如法炮制,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继续被强迫赴死。那种情况,如若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动手,你该痛恨的是那些把你母亲当靶子的楚国将士,而不是我哥哥。”
“哈,”碧月冷笑一声,泪流满面,“不要再在这里给自己找理由了,沈宜安,沈家乃是楚国将门,该护佑的是楚国疆土,你和沈宜平,都是楚国的背叛者!你们该死!你们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楚国百姓,你们愧对天下人,你们该死!”
“楚国背叛我沈家在先,如若继续护佑楚国疆土,我与哥哥才是真的无颜已对列祖列宗!我沈家从未有对不起楚国之处,然楚国却不给我沈家容身之地,我沈家血流成河之日,怎么不见你出来打抱不平!”
沈宜安前倾着身子,对上碧月的眼睛,“所以你传出假消息,楚国军队满心欢喜赴死,楚国大败,都是他们活该。”
碧月满脸惊恐,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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