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妃一开始还有几分茫然,眼神里尽是迷离,好像没听清楚李兴民在说什么。
但是很快,她就了然了。
“可不是,前段时间那个何意悦和她表姐一起进宫来,将这个后宫弄得是乌烟瘴气,那个何意悦还时不时找人喝酒,喝得醉醺醺地往回走,要知道,她多年征战,可没有哪个大家小姐和她关系好,她认识的,基本都是男人,也不知道她在哪和人喝酒,是不是把人引到了后宫里面来,上次我说她几句,那个沈宜安还在一旁帮腔,我虽然不熟悉,但是看沈宜安那个样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她也在其中帮着那个何意悦做这些个暗通款曲的事情。”
说着说着,孙妃又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有,之前我不过是训斥了那个何意悦几句,姚妃就跑出来帮她打抱不平,现在想想,她这样关心何意悦,肯定是何意悦给了她什么好处才是,说不定就是带了男……”
孙妃的话还未说完,李兴民就竖起一根手指来,挡在了自己的嘴前面。
“嘘,母妃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有些事情,母妃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
孙妃点了点头。
如今这个时候,李兴民也不好在后宫逗留太久,宫外也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没过多久,他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他相信,在他的暗示下,孙妃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
果不其然,在李兴民离开以后,孙妃在屋子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贴身宫女喊了进来。
“娘娘,这样……?”
听完孙妃的吩咐以后,那宫女明显有几分担心。
姚妃如今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此事一旦败露,孙妃连如今的地位也保不住,说不定连命都要搭上。
孙妃却拧眉道:“我已经活了这三十多年,该享受的都享受完了,万万不能在这个年纪,被一个小蹄子给踩在头顶,此事你只管去做,本宫心里有数。”
孙妃知道,只要做的小心,就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姚妃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带不住孩子也是正常的。
到时候她没了孩子这个依仗,姚妃膝下却照旧还是有两个皇子,谁是最后的赢家,简直一眼分明。
而此时,宁侯府里,李子宁照旧去了宋长玉那边,苏子榭也早就习惯了。
宋长玉这段时间在宁侯府的地位节节高升,不少人都在等着看苏子榭是不是会像从前一样,谁得宠,就直接去找谁的麻烦。
从前宁侯府里有一个面首弹得一手好箜篌,李子宁极为喜欢,每次饭后,都要听上一曲。
可是苏子榭却直接去将他的手指剖开,剔除了指骨,从此以后那个面首的手绵软一片,一根骨头都没有,再也弹不成箜篌了。
还有一个面首长得好看,一双眼睛最是魅惑,苏子榭直接过去,剜掉了他的眼睛。
但就算是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李子宁也从未怪罪过他。
但这一次,苏子榭竟然毫无动作。
张政立于苏子榭跟前,将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二皇子说了,今天太子去了宫里,和孙妃娘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嗯,”苏子榭应了一声,“告诉宫里的人,好生准备下吧。”
张政道:“公子,孙妃娘娘当真敢这样做吗?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也是孙妃,来日里只要不出什么事情,就算是姚妃做了皇贵妃,那剩下的一个贵妃的位置,早晚也是孙妃娘娘的啊,更何况李兴民还是太子,她往后,也会是太后,又何必……”
“人心不足,且当局者迷,”苏子榭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画,“孙妃得意了小半辈子,却被人踩在了脚下,怎么能忍下?再者说了,她的太后之位如今看来已经是风雨飘摇,她势必是会赌一下的,这些年来,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算计人心。”
“这一次,我也不会算错。”
张政没再说什么。
苏子榭所言,也的确不错。
从楚国到南唐,从街头到宁侯府,他所走的每一步,的确都是在算计人心。
只要有一次差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这么多年来下来,苏子榭却从未出过一丁点差错。
孙妃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原本姚妃怀孕以后,何意悦和沈宜安也照旧还是每天都去她那里坐一会儿。
只是怀孕的嫔妃身边的事情肯定要多一些,而且李成利来往次数也更频繁,何意悦和沈宜安就要少坐一会儿了。
好在这个孩子看起来倒是体谅姚妃的,没怎么折腾她,而且姚妃过了三个月不安稳的时间,如今有孕,面色看起来,仿佛还比从前更好了一些。
李成利欢喜到难以自持,天天将耳朵贴在姚妃的肚子上,期待着她腹中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学会动弹,好轻轻踢他一脚。
李成利如今也不年轻了,更不是初次为人父,可是中年得子,他格外欢喜。
这种欢喜落在孙妃的眼里,更是如眼中钉。
李成利也知道后宫险恶,姚妃如今有孕又受晋封,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于是李成利便多派了许多人保护。
可是这样防着,却还是出事了。
那一日,沈宜安和何意悦才刚刚从姚妃宫里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外头慌慌张张有人跑过去,有个宫女匆匆进来道:“少将军,表小姐,不好了!姚妃娘娘的胎出了问题,皇上叫您二位赶紧过去呢!”
沈宜安顿时心头一跳。
按理来说,这胎像出了问题该找太医才是,李成利怎么会叫她们两个过去?
可皇命不可违,她们俩还是急匆匆赶了过去。
刚走到殿门口,沈宜安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
里头的李成利震怒咆哮:“如果保不住姚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朕要你们都去陪葬!”
且巧这时候,李成利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宜安和何意悦。
“你们两个快进去,进去……看看姚妃……”
那一瞬间,沈宜安看到了一个君王的怯懦。
那是担忧到了极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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