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盛夏,原本楚国的夏日就已经足够燥热了,越往南走,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且总是带着几分潮气,叫人觉得身上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燕婴和沈宜安都是畏热的,好在何意悦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足够,于是这一路走走停停过去,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也还来得及。
一转眼,楚沉瑜去世,也有一个月了。
秦之亥和秦扶桑一起回国,倒也没听说秦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一切好像都在安安稳稳地进行。
仿佛楚沉瑜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楚念晴出发得,还要比燕婴和沈宜安晚一点。
虽然她只有三岁,就算是和李兴显成婚,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皇后,做不了什么事情,还是要等到她及笄之时,才能真正的大婚,但是楚匡义还是给了她极为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从楚国嫁了出来。
据说,楚念晴出嫁之前,?楚匡义哭了好几天。
一连三日,他都没有上朝,一直在楚念晴跟前守着,拉着她的手絮絮地说着话。
楚匡义和楚念晴说,等到南唐以后,也万万不能让自己受了委屈,首先就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如若有人胆敢对她不好的话,就直接和李兴显说,如果李兴显不管的话,那么就让她修书一封来楚国,他还是会为她做主。
纵然远隔千里,他还是要做她的慈父。
只是如今楚沉瑜已经不在了,也看不到这一切,如若不然,她见眼下楚念晴的待遇,再想到自己从前和亲之时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会心中酸涩难当。
楚念晴只懵懵懂懂地点头,到后来,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她如今正是爱玩闹的年纪,不喜欢被人束缚着,楚匡义拉着她说了三天的话不许她出门,她怎么会高兴?
楚念晴仿佛已经完全把那日的血腥场面给抛到了脑后去,也不记得自己有一个亲姐姐是因自己而死。
她心中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从前她的母妃,那样受宠,也不过是一个贵妃而已。
一个贵妃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就已经要比她这个帝姬厉害许多了,等她做了皇后,那就是南唐最厉害的人了!
楚念晴常常听人说,这皇后就是一国之母。
如今她在楚国,也只是能拿皇宫里的人出出气而已,宫外的人,她根本就是见识不到的。
可是等去做了一国之母,岂不是南唐所有的人,都要由着她的性子?
她早就在这四方的皇宫里呆的烦了,想要出去看看。
只是楚念晴这一次,倒是想错了。
楚匡义生怕秦之亥会一时怒极,直接带着人从秦国那边跑过来,在路上就暗算了楚念晴。
所以他派了许多人近身保护楚念晴。
楚念晴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保护,只觉得是监视。
她这一路上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才要偷偷跑出去,可是都被人拦住。
她才只有三岁,还有四五个丫鬟在马车里近身伺候她,就算是她想跑,也是跑不出去的。
所以等到了南唐以后,楚念晴便是一身的怨气无处发泄,四处想要找人的麻烦。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好在她来得要比沈宜安和燕婴晚一些,何意悦大婚的时候,她还在路上晃着呢。
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何意悦好过了?
她看不惯楚沉瑜,也就看不惯和楚沉瑜交好的人。
沈宜安和楚沉瑜交好,而这何意悦又和沈宜安交好,算下来,楚念晴厌恶何意悦,也是情理中事了。
那日何意悦大婚,也是满城风光。
何家在南唐,本来就是名门望族,新帝登基,何家颇受重视,如今在临泗更是炙手可热。
郑如秩前一段时间因为和文家联姻的关系,再加上文薇薇的所作所为,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之前,郑如秩马上就要和文薇薇拜堂了,却又燕婴出来横插了一脚,虽然也有知情人在,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那天开始,文薇薇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了,连文大人都鲜少出门,整个文家在临泗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何意悦和祁封和离,郑如秩悔婚文薇薇,算起来,这俩人如今都是二婚了,可是何家却半点都没有要凑合的意思,照旧是大操大办,甚至比何意悦嫁进宁侯府的时候,还要风光许多。
按着规矩,何意悦和郑如秩大婚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
郑如秩这三天辗转反侧,没有睡好觉。
那次和文薇薇成亲之前,他虽也睡不好,但总是心中烦躁,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可是如今,却是满心欢喜,只觉得这日子过得太慢了些,为何总觉得都过去五六个时辰了,睁眼一看那一炷香都还没有燃尽?
何意悦还能稍微好一点,最起码,她还有沈宜安陪着。
与沈宜安分开这段日子,何意悦攒了许多话想要和她说,二人刚见面那一天,何意悦直接将沈宜安拐到了房间里,拉着她一起睡觉,差点气歪燕婴的鼻子。
燕十七倒是不懂世子这般生气到底是为什么,在外头嗑了半个时辰的瓜子,还是没想通为什么燕婴在里头气得一口一口灌凉茶。
终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世子,反正您本来也没有和沈姑娘一起睡觉,那么她是自己睡还是和何少将一起睡都一样,您生什么气呢?”
燕婴猛地抬头,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好半天才咬牙道:“就你话多!这个月别领月例了!”
燕十七平白无故被扣了一个月的饷银,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退了出去。
好在这三天不是三个月也不是三年,纵然日日难熬,也总算是熬过来了。
那日清晨,沈宜安又陪着何意悦一起早早起床,为着大婚做准备。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何意悦还是十分紧张。
嫁人,和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怎么是一样的呢?
上一次嬷嬷给她上妆的时候,她还在打哈欠,可这一回,她却打足精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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