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做很多选择,有的选择很容易,但有些选择可以称得上“抉择”。
现在,乌涛就面临着一个抉择。
作为沈龙的上级,也是在场中官兵中职位职高的人,他有最终确认的权利和义务。
现在,沈龙需要止血,但问题在于出血点在肝部。以现有的条件想要止血,只能用压迫的方式。
“怎么压?”蔡东丰问道。
库尔班说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徒手止血,也就是用手压。另一种是用器械夹着止血纱布压。”这两种方式其实都算得上是徒手止血。
“两种方式有什么优缺点?”乌涛问道。
“徒手止血呢,要将腹部打开一个较大的口,让手能够伸进去。优点是人手感应比较灵敏,力道好掌握。”库尔班说道,“用止血棉球的话,可以利用现有的伤口,但问题是镊子长度有限,力道也不好掌控。”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看不到内部的情况。
徒手止血听起来就很吓人,要把肚子割开,乌涛立即否决了。他说道:“能否用棉球先压一下,让沈龙坚持到去医院?”
库尔班说道:“我试试。”说完,他从自己的医疗包里拿出一把长长的夹钳,消毒之后夹起一大块无菌纱布,透过腹部的伤口,小心的往里面送。
“蔡总,麻烦用彩超给我指明位置!”库尔班说道。
“没问题。”蔡东丰说道。
现在肚子没有打开,想要把纱布放到出血口,非常的困难。但是,如果有彩超来做指引的话,就有了一定的可操作性。
以前要做羊水穿刺,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伤到婴儿。但是,有了彩超作为指引之后,这个检查的安全性大大提升。
蔡东丰摸了一下超声探头,刚才没有使用,所以温度下降了一些。他不知道这个探头还能坚持多久,只能默默祈求它质量好一点,坚持到最后。
探头再次放在了腹部,画面里出现了沈龙腹部的情况。其中有一个亮斑,正是库尔班手中的夹钳。
作为外科医生,库尔班对人体器官是很熟悉的,哪个地方有器官、哪个地方相对比较空,可谓了如指掌。加上有彩超的指引,让他能够巧妙的避开肠子,将止血纱布伸到出血点。
当然,说起来很短,但实际做起来却十分艰难。库尔班的动作非常慢,每次只往内伸一两个毫米,但是他的手很稳,没有丝毫的颤抖。
蔡东丰也很忙,他隔几秒钟就要切换到PW模式,看一下出血点的位置,随后又要切到B模式,指引库尔班抵达出血点。
探头随着夹钳的位置移动,蔡东丰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图像调到最佳显示效果,辅助库尔班判断情况。
在库尔班停止不动的时候,蔡东丰还偶尔会切换到4D模式,让大家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两分钟过去了,库尔班的额头全是汗,但是他的手依旧十分稳定,不见丝毫颤抖。
终于,止血纱布送到了出血点,库尔班轻轻的压了压,然后给了蔡东丰一个眼神。
蔡东丰立即会意,再次切换到PW模式,查看是否还在出血。
虽然只认识不到两天,但在这种生死关头,两人的配合竟然相当默契。
显示屏上再次出现跳动的红蓝色块,但是,这一次十分的均衡,显然监控到的血流,都是在血管里流淌的。
“很好,血止住了!”库尔班喜道。
这个时候,他才抽出一只手来,缓缓的给自己擦了一下汗。不过,他还不能放松,必须以这个力道持续按压着。
乌涛十分高兴,立即说道:“起飞!立即去医院!”
“开稳一点。”蔡东丰说道。
飞行员的技术非常厉害,起飞的时候,竟然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这个时候,如果颠簸太大的话,就无法控制好力道,导致止不住血,甚至压迫内脏。
人体肝脏是十分脆弱的,被人打一拳肚子,都有可能造成肝破裂、脾破裂。
无论是蔡东丰还是库尔班,现在都不能放松。
超声探头的温度再次升高,甚至飘出了一股糊味。
蔡东丰只能间断性的启动检查,避免探头损坏。
这个探头以后坏了不要紧,但在去医院之前不能坏。
直升机一直在加速,能够看到底下星星点点的灯光,飞速的向后退,眨眼间就看不见了。
三十分钟后,直升机落在了医院的大门外。此时,早有急救人员等在那里。飞机刚一落地,便有人冲进来抬担架。
蔡东丰松开探头,让开了位置。但是,库尔班没有让开,依旧维持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压住出血点。
库尔班一直跟着病床跑,直到到了手术室门口,才松开手,缓缓的将夹钳拿了出来,并且说道:“里面有一块纱布,等下清点的时候注意一下。”
“库尔班,你也进来,当一助!”此时,一位年纪稍大的医生说道。
“是!”库尔班闻言一喜,这位孔丹逸医生可是西北省鼎鼎有名的外科专家,能够跟在旁边做一助,是很难得的机会。
“你对伤口有什么看法,到时说给我听。”孔丹逸说道。
之所以选库尔班当一助,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第一位接触患者的医生,对患者的情况更熟悉。
蔡东丰看着库尔班和沈龙都进了手术室,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后面能否将人就回来,就看医生的技术和病人的身体与意志了。
“蔡总!好样的!”苏比热举起大拇指说道。
直升机的容量有限,只有苏比热跟着他过来了,赵文光等人还在卖哈热木的家呢。
蔡东丰笑了笑,张开了自己的右手,已经一片通红。
“蔡总,你的手怎么了?”苏比热惊道。
蔡东丰说道:“刚才探头超电流使用,温度有些高,应该是烫伤了。”
“那赶紧去冲洗一下敷药。”苏比热立即去挂了一个急诊,蔡东丰则来到卫生间,用冷水冲洗手掌。
刚才在救人的时候倒不觉得如何,现在松懈下来,只感到手火辣辣的痛。水流稍微一减弱,痛感就会加强。
“蔡总,医生叫你号了,咱们快过去吧。”苏比热说道,“我从医院拿了一块纱布,包了一块冰,你先冷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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