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恍惚间,又是几日过去了。
短短几天,有一些敏感的人意识到罗德岛上出了问题。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出来。
凯尔希已经许久没有露面,毫无疑问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不仅如此,博士和阿米娅也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她们是去马尔代夫度假去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已然潜滋暗长。高层里,星极带领可露希尔,白面鸮和华法琳等一众骨干成员,正想方设法地稳定人心。
山雨欲来,远在乌萨斯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偌大的乌萨斯,占地之广袤,资源之丰饶,即便是大片国土常年冰封,却也遮盖不住它那迷人的闪光点。
现如今,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乌萨斯军方和大大小小的民间武装组织仅仅占据了灾变前不到百分之十的土地,却要养活从五湖四海赶来投靠的幸存者。
在死亡的压迫下,人们的潜能被激发到了极致。
灾变前常人难以理解的成就,那些只能仰望企鹅物流之流才能做到的壮举,现也不够看了。
你跨越半个城市,整个国家横着走,各国的庙堂都管不到?
这算个屁啊,灾变到现在还能留着条小命的,谁不是刀口舔血?命不够硬能行吗?几乎都是在万人坑里摸爬滚打的主,或多或少在尸群里穿梭过。
而不知是否因为信号的阻断,人们发现,企鹅物流似乎已经淡出了他们的视野。
罗德岛在灾变之处还有广播,现如今在麦哲伦的帮助下还在B频道不断重播。
因此,罗德岛和莱茵生命还活跃在人们的视野里。喀兰的雪豹一家同样开放了庇护所,炎国的十字也偏安一偶,可谓群雄并起。
即便如此,目前为止被人们怀疑已经覆灭的组织也出现了两个。
第一,企鹅物流。爱笑的天使是否已经陨落,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个唯一的幸存者可颂,几乎是愁白了头。
第二个,黑钢国际。偌大一个安保巨擘,灾变前拥有的国际影响力和战斗力都不容小觑,可惜的是一众骨干几乎都在给罗德岛效力,原来的黑钢反而就有了那么几分名存实亡的味道。
乌萨斯,切尔诺伯格千里外的卢桑基亚,此时一点也不太平。
原卢桑基亚地方政府大楼里,容纳着林林总总上百人。人群隐隐分成两波,彼此间互相看不对眼,可偏偏又没有太多的敌意,最多只是警惕而已。
其中一波人的最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人。
他仅仅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就给身边其他乌萨斯人一股无可撼动的威严,仿佛一棵劲松,永不后退,永不倒下!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杀伐之气侧漏,不怒而威,即使不是与他为敌,相处时都能有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的紧张感。
他的表情不被人所知,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戴着一面怪异的面具。像是某种动物的头骨,也有硕大的犄角做装饰。
看不到他的表情,这才是最恐怖的。因为谁也无法知道,他面具下是否在注视着自己。
他正是如今卢桑基亚的土皇帝,也是最先真正意义上收复一个城市的人。代号,爱国者。
“凛冬亲身莅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他不咸不淡地对着眼前的女子说道。
那女子也是另一波人的领头人,后面数十个裹着棉衣,手持锤矛的乌萨斯近卫对她马首是鞍。而她也有着一个响亮的代号。
凛冬!
没错,在赤旗军势力的扩张下,这一天最终还是到来了。虽说切城还没完全收复,但完成不过是时间问题,只争朝夕罢了。
“哪里的话。将军大名久仰,今朝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凛冬打了个哈哈,跟爱国者这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古板说话还是不如和自家女孩子说话来的轻松。
别误会,凛冬霸业未成,可没闲工夫去生小孩。
她家女孩毫无疑问指的是真理......
“不知阁下屈尊前来目的何在?”
客套话说完了,爱国者引入正题。他的声音始终如一,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而凛冬则不同,正值豆蔻年华的她,思维与爱国者自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她目光目光炯炯地盯着爱国者,似乎在思考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他。
其实爱国者能来接见她,她已经有些意外了。要知道凛冬除了赤旗军名义上的首领,还有一层身份是罗德岛里入了编制的干员。
爱国者的前身则是整合运动干部,当初参与了伊伯特山战役的。三年前两者几乎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局面。在两人见面前,凛冬也不敢保证对方一定不会发难。
因而,好说歹说把真理留在了切城。凛冬只身一人,带上赤旗军里的精兵强将前来卢桑基亚。
就目前来看,这个爱国者还是很好说话的嘛。既然如此......
“乌萨斯帝国尽已分崩离析,天下三分,将军的黑潮,我的赤旗,还有那临时政府将乌萨斯分成三块。周围无处不是丧尸,将军有没有想过,我们二者联合,不仅能与政府军分庭抗礼,甚至在光复乌萨斯一事上,也会更有话语权。”
凛冬这人直线思维,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如果这话放到灾变前,那百分百是反动言论,那是要上诉到肃反委员会的,严重了可能还要被送到西乌萨斯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都站到了这个层次,当然看得清利害。
没错,爱国者不是白痴。凛冬的意思他怎么看不出来?
凛冬这是找他共谋江山来了!好一个雄心壮志!
不由地,爱国者看凛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作为一介女流,竟然有男子都不曾具备的抱负理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像这样的金龙,哪怕是罗德岛对她而言,恐怕也不过是一片小池塘而已。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恰逢这个动荡的年代,若能......
几秒过去了,爱国者一动不动。似是心中权衡利弊,斟酌损益。
可惜的是,他已经不再年轻。那种金戈铁马的日子他也不想再过,无论是乌萨斯军方,还是整合运动,对他而言,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如今的他,早已无了争霸之心,戎马一生,谁又愿意?
“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容我称您一声凛冬将军。”爱国者向凛冬拱了拱手,换了个昵称。这也是凛冬未曾想到的。
看来,爱国者已经讲自己和对方摆在了同一层次,开始正视了起来。
要知道黑潮可不比赤旗军,黑潮部队服役于曾经的整合运动,其战斗力比起乌萨斯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也不曾多让,不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堪称第二代黑钢国际。
当然凛冬也不是吃素的,或许赤旗军人不如黑潮精锐,但架不住人多啊!
因而,能和对方联合那是再好不过,这样凛冬又会多几分和军方叫板的底气,即使不能联合,那也不能交恶。
这也是真理在她临行前再三嘱咐的,她一想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如今的赤旗军虽说盘踞切城,但切尔诺贝利的辐射丧尸压境,若卢桑基亚又落井下石,岂不是雪上加霜?
这也是凛冬即使顶着可能发生的风险也要前来卢桑基亚与黑潮首领爱国者会谈的原因。
“为何?”凛冬不解:“我们的故土尽数沦陷,我等乌萨斯儿女若不挺身而出,又有谁能救得了这悲哀的国土?”
不料爱国者听了凛冬这一番话,兀自摇头道:“我带领黑潮历经艰辛将卢桑基亚光复,偏安一偶已然足够。迎接丧尸锋芒,那百姓又何处安身?战火连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很难看懂两人的对话吗?其实并不难理解。
凛冬是英雄,想要武力光复国土,将丧尸驱逐出乌萨斯,重现乌萨斯曾经的辉煌。
爱国者是明君,体恤民情,深知民生凋敝之苦。他本身也是一介武夫出身,亲眼见证那般动荡的时代,自然不愿再看到更多战争。
整合运动那一次负隅顽抗,是爱国者最后一次愿意主动带兵。再者是与丧尸的对抗,此乃迫于无奈。
“也好。既然将军愿意休养生息,那我也不强求。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答应。”
“说。”
“我代之赤旗,你代之黑潮,你我签署互不侵犯条约。日后我们彼此互不干涉,且我允许赤旗的人民去往卢桑基亚,同时切尔诺伯格也将接纳来自卢桑基亚的幸存者。”
说着,凛冬挥了挥手,一个乌萨斯妹子递上来一张纸,上面写了一行行字,明明是手写,但却显得群蚁排衙,无比整齐。
“还真是有备而来。”爱国者也不意外,微微颔首道:“我同意。”
于是乎,被后世口口相传的一纸条约就此签订。
只是它是否会真正有效呢?
谁都不知道。
两人签完字,凛冬正准备离开。爱国者却又开口道:
“听闻赤旗前些阵子颁布了赤旗军民约法,不知是否是将军所编写?”
“抬举了,我可没那本事。还是读书有用啊,政委可是比我懂得多呢。”凛冬不卑不亢道。
爱国者呵呵一笑,使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知可否让我借鉴一番,倒也让卢桑基亚有科条所鉴?”
“没问题。”凛冬大方道。不就是抄一气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同时,一股隐隐约约的优越感凭空而起。
我家真理还是厉害呀~整合的黑潮办不到,她却可以做到。
正当凛冬胡思乱想之时,突然窗玻璃外传来大片刺耳的呼啸之声,犹如死神的低吼,魔鬼的尖叫。
除了凛冬以外的其他赤旗军战士脸色一变,其中一个喃喃道:“这是,斯图卡?”
果然,窗外可以清晰地看到。数架无人机正在向下俯冲,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与其他型号的无人机不同的是,斯图卡的机翼是弯的。这是威龙,暴鸽,寒霜等型号都不曾有的形状。
斯图卡型无人俯冲式轰炸机,曾经整合运动将其发挥到了极致。人送外号“空中死神”。
“将军好兴致,还有乐队送行。”凛冬前所未有地淡定,因为自爱国者签署了条约,她就知道,爱国者也不愿意惹如今羽翼愈加丰满的赤旗军。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敢发起攻击。充其量只是炫耀一下武力,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就跟那什么阅兵仪式差不多。
“不愧是凛冬将军,现在还能面不改色。”爱国者由衷地赞叹了一声,说完,又道:“黑潮在此,特别赠送赤旗以十架斯图卡无人轰炸机,我已经派人送到你们的车前了。”
听到这,凛冬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知道,此行不亏。
表面上那只是区区十架斯图卡,实际上,这也代表了黑潮的一个态度。潜台词也就是:
“我们黑潮部队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你们一把,只要别惦记我们,别闹得太过分就行。”
有意思,这下,恐怕乌萨斯军方对赤旗军的实力评估又要翻上一翻了。
天色渐晚,待到凛冬回到切尔诺伯格,发现真理已经坐在床上等她了。
“政委,有事吗?”凛冬用熊一样的声音道。当然,这听起来粗犷而略有几分桀骜的女声才是她的本音,卢桑基亚那已经是尽力压制的结果。
她对真理这一行为感到颇为不解,平时都是自己主动,怎么今天反而是真理“迫不及待”了?
“咳咳,麦哲伦那里传达有罗德岛方面的指示,我只是来通知你。”
真理还想装得稍微高冷一点,不食人间烟火那种最好。奈何凛冬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气氛全给破坏了。她也没法反抗,任由凛冬摆布。
“知道了,知道了......想半年前我们还在学校里上课,担心专科能不能过九十分。现在就已经......还真是如梦似幻啊。”
凛冬说完,那几分不易得来的柔情也消散殆尽,重新变回了那个人们眼中的“斯大凛”。
“说吧,她们又有何事?”
“她们说,推王的队伍已经到切城了。”
“推王?你是指那只母狮子?”凛冬略一思索:“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
“不过......”
“来了正好,军队里正缺人手。还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