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两名骑士快速穿过军营,直奔远处竖着大纛的城内方向而去后,高胜寒很快便转身对身后这些修士们道:“各派长老前辈们领各自门下弟子前往各自营区歇息,晚上大将军已经备下酒宴宴请诸位。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这里各大门派此时大多都有门派中的师叔师伯们领着,像灵山派此时就有藏秀阁的阁主吴天烛便是他们的领队,李乘风自动卸任,乖乖藏到队伍当中好好的当一个弟弟。
听到高胜寒这么一说,队伍中许多修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觉得大将军还是看重他们的。
高胜寒很快匆匆离去,朝着城中高高竖着的大纛方向而去,李乘风他们则跟着各派各自的领队朝着西部城区的营地而去。
广源城建在一座山岭上,经过百年的修葺,这里不仅仅是一座易守难攻的雄城,同时还是一座经贸发达的商业城市。
李乘风他们走出军营,没有军营高墙遮掩视线的时候才能发现他们置身在山岭高处,整座城市的最高处便是龙腾海的大纛所在,也便是他的帅帐所在,打仗打到他这个境地,除非是极其重要的决战,否则他的帅帐和大纛轻易不会移动,整座城市的百姓军人只要一扭头便能看见这座耸立在城市最高处高足有十几米高,飘扬着鲜艳黄边红旗的大纛。
站在山岭的最高处往下望去,便能看见整座城市几乎都是黑白黄三色。
黄色的土质泥地如同一条条血管,交织在这座城市之中,而其他的便是白墙黑瓦,鳞次栉比的民宅建筑。
李乘风出生在西北地区,谢氏带他离开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记不清西北的事情,在躲避追杀的时候,谢氏带着李乘风曾经短暂的逃到大齐南疆躲藏过,只不过那时候的李乘风尚未断奶,对这一切也是几无记忆。
在他的人生记忆中,他基本上全部都是在大齐的东北疆和中部打转,这里的城市少雨多雪,气候干燥寒冷,因此墙厚房高,房檐平缓,但大齐疆域极为辽阔,南北直线距离接近万里,北方正大雪飘飘的时候,南方却是烈日炎炎,到处都能看见袒胸露乳,赤膊上身的糙汉正在城中或进行工程施工,或赶着牛马车穿行街道。
因此这里的房屋墙薄而房低,房檐高抖,尤其是房屋两侧都留着长长的排水沟,以防止南方暴雨时房顶积水渗透入屋。
在这三色城市的最外围还有一条翠绿宛如腰带一般环绕着城市的河流,这条河流巍然壮阔,江面上白帆如林,千舟如山,端得是往来如织。
这样迥异的风土人情让许多北方修士看得啧啧称奇,但也有许多人初来乍到便不适应这里极为潮湿的气候环境,拼命的用手去抓痒擦汗。
沿着蜿蜒的官路下了山岭后,众人再次穿过一道防备森严的军营大门,他们这才算是正式的来到广源城之中。
赵小宝和韩天行两人修为不到家,这一路走下来,禁不住被这无孔不入的潮热之气热出了一身臭汗,两人一个拼命拉扯着自己的衣领扇着风,一个不停的用手给自己脸上扇风,脸上尽是苦色。
像他们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只有修炼到了金身境界的修士才能够完全不惧这潮热天气,将这股热气挡在体外。
众人下了山,进入到广源城中,迎面便是喧嚣热闹的人潮,除去前方正在交战的士卒,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以及杂务兵依旧多达三四十万,这么庞大的人口自然吸引了无数商人赶来做生意。
其中最为热闹之处便是围绕着军营建立起来的四条街道,分别做着美食餐点、青楼窑子、大宗贸易、零售买卖等生意。
李乘风他们首先进入的街道便是广源城的羊肠街,以街道似羊肠小道而闻名,左右两旁尽是南北小吃,沿途可以看到许多下职的士兵正坐在摊点前或呲溜呲溜的吃着面,或大口大口的蘸着酱油豆腐脑儿吃着油条,街道上一派炊烟蒸腾,白雾袅袅的烟火气息。
在这军营入口处是这些简便的露天摊点,再往里面走,便是有门面的小吃小店以及更深处便是牌匾高悬的酒楼饭店了。
“哎,修士老爷您不尝尝我这上好的三鲜韭菜盒子么?这可是水灵灵的神仙草,滋阴壮阳的!”
“哎,瞧一瞧尝一尝嘞,刚出锅的生煎包啦,外焦里脆,鸡汤灌汁儿啦!”
“快来吃快来尝咯,大将军亲口夸赞,天下第一担担面咯!不辣不麻不收钱哟!”
“秘制天鹅蛋,古传秘法,鲜嫩可口,一品难忘!”
“九品堂,九品堂,南北佳肴,东西美味,飞禽走兽,生猛海鲜,应有尽有!客官,各位修士客官,进店尝一尝,包您永生难忘呀!”
赵小宝伸头探脑,瞅着这些各色小吃口水横流,但韩天行却是皱着眉头,暗自想着之前的事情,他忍不住低声对李乘风道:“师兄,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高胜寒都这么着急?”
李乘风想了想,低声道:“不知道,只要不拿我们去当炮灰,咋样都行!”
这一句话是这里所有修士心中的心里话,他们平日里在各自的修行门派中其实就已经体会到修行人虽然超脱凡俗,可是当他们置身在一个特殊的体制和群体之中时,他们只要没有超凡入圣的力量,就不得不屈从于这样的体制,服从于这样的群体。
这一点哪怕是佼佼者李乘风他们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
高胜寒的下马威显然就是专门杀给他们看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修士明白这一点:这里是军营,不是他们自己的门派。
对于这些修士来说,砍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特么的居然门派中长老们也为虎作伥,跟龙腾海高胜寒他们同流合污!
这就太可怕了!
有门派的长老们背书,他们这些人那还不是被龙腾海和高胜寒他们像搓丸子一样,任由搓扁搓圆?
想调皮?想当逃兵?
好啊,就算你能逃出军营,问问你们自家门派的长老和掌门,看看他们什么意见,什么反应?会不会把他们绑了送回军营?
这里都是聪明人,他们分明从这些事情的背后看出了朝廷与门派之间的利益交换,朝廷出让利益,然后门派派人参战,而他们……就是牺牲品!!
活下来固然有丰厚奖励,可一旦身死道消,那就万事皆休。
说好的一等的修士呢?
说好的人上人呢??
怎么变成最不值钱的炮灰了?
没人想当炮灰,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百万级别的大会战,他们这样能够上天入地的修士一样也会死!
他们有法术法宝和法阵,对面也有魔晶光炮和飞艇!
据说那种魔光炮一炮下去,金身高手照样灰飞烟灭!
想到这里,许多的修士都不禁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李乘风:好气啊,为什么大家都是修士,这个家伙一来就能获得高看一眼的青睐?
……
高胜寒回到帐营之中,刚撩开帐帘,便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帐营两边的将军纷纷朝高胜寒看来,一见到他的身影立刻齐刷刷起身,恭敬行礼:“军师!”
高胜寒笑吟吟的摆了摆手,道:“怎么了?”
龙腾海个头不高,看起来十分清瘦,两颊青须须的胡茬显然好些天没有刮了,显得十分凌乱,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相貌唐唐,狮鼻阔口,一看便有一股英雄之气扑面而来。
这位雄踞一方的大将军站在军帐案头前,他用手轻轻揉捏着鼻梁,一副头痛的模样:“是飞天战艇,傀器国终于动用了他们的飞天战艇,白山谷的修士全部被炸没了。”
高胜寒顿时动容:“全没了?”
龙腾海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全没了!”
一旁队列中最前排的一名大胡子将军皱眉道:“大将军,这狗日的飞天战艇不想办法干下来,这仗可没法打啊!”
龙腾海摇了摇头:“现在那些修士都闹得很厉害,没人敢再去了。”
这大胡子将军不屑一笑,道:“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怕死,打两仗就油得跟油罐里面的老鼠一样,滑不留手,就知道偷奸耍滑!”说着,他忽然嘿的一笑,拱手道:“大将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次不是来了一批新人么?正好!让他们上!”
龙腾海一听,顿时大为意动,毕竟这里谁都知道飞天战艇是傀器国的杀手锏,每一次出动都必定给他们带来极大损伤,可他们每一次想要找到这个飞天战艇并成功突袭,都会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却始终无法成功。
次数一多,慢慢的修士们便将这个任务视为送死任务,没有人肯再去了。
眼下来的这批新人应该还不知道这飞天战艇的厉害,让他们派遣精锐去试一试,成了固然万喜,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龙腾海想到这里,目视高胜寒,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高胜寒想了想,沉沉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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