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攻城战倒了第十天,幽州军又进行了两次小规模攻城,皆以失败告终,这时,幽州军的攻城武器消耗殆尽,而河东军从井陉以及介休县赶回来的两万援军也抵达太原,河东军的总兵力达到五万人,而幽州军只剩下一万七千人,士气低迷,在巨大的压力下,幽州军开始向北撤退。
晋阳宫内,关于是否出兵和敌军一战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个上午,下午依旧在争论不休,主要是元晋和元鲁二人意见相佐,元晋主张死守太原,而元鲁则主张追击敌军,将敌军彻底驱逐出河东。
这时,支持元鲁的人已经占据上风,元鲁的质问彻底打动了众人。
“幽州军会撤离吗?肯定不会,他们会占据娄烦关和雁门关,北面的朔州、代州、云州、析州、岚州和蔚州都将被幽州军占领,我们也只剩下太原府、汾州和石州,这就是我们疆域?如果我们兵微将寡,实力不如他们倒也罢了,但现在我们兵力充足,士气高涨,什么我们要接受失败的耻辱?”
元鲁的质问赢得了众将的赞成,傍晚时分,元玄虎终于做出决定,命令元鲁率三万精锐之军追击幽州,务必要把幽州军彻底赶出河东。
晋阳大街上,三万精锐在迅速集结,张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低声对元鲁道:“卑职担心李怀光的军队会趁机偷袭太原城,卑职愿意留下担任警戒!”
张云的话勾起了元鲁的一丝担忧,事实上,元晋坚决反对追击幽州军,就是担心李怀光从南面杀来,介休县的守军撤回,抵御李怀光的盾牌没有了,李怀光会不会抓住机会北上?
谁也不敢保证,兄长的担忧也有几分道理,张云的主动提醒让元鲁十分欣慰,他拍拍张云的肩膀,“那你就留下来,不管李怀光来不来?只要战役结束后,太原城安然无恙,我就提升你为中郎将。”
元鲁十分赏识张云,有头脑,能带兵,作战勇猛,经验丰富,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这样的将领一定要重用。
张云连忙躬身行礼,“大将军提携,卑职感激不尽,一定会竭心尽力守住城门。”
元鲁给了他一支令箭,封他为南门防御使,命令他负责镇守南城门,警戒南方的李怀光。
城门大开,三万河东军浩浩荡荡向北方幽州军撤退方向杀去。
城头上,张云注视着三万大军北上,他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胜利的笑容。
张云派心腹贾宏率领两名斥候去三晋庄园报信,当然,名义上是出城去南面巡查,他现在有充足的理由,他是南门防御使,有必要对外围的警惕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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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郭宋便率领两万五千大军离开了庄园,向五十里外的太原疾行军而去。
他派去介休县的斥候也传来消息,李怀光大军并没有北上。
这在郭宋的意料之中,出兵之前他就得到消息,朱泚在蒲津关一带集结了五万大军,这是在和朱滔进攻太原遥相呼应,一旦朱滔夺取太原,他们就将南北夹击李怀光,彻底打通幽州和关中之间的河东通道。
这个时候李怀光应该是和元氏携手抵抗,而不会落井下石,或者说,他在蒲州布防重兵,提防朱泚,没有精力顾及太原之战。
元氏显然在战略上还是差了一点,竟然没有看到这一步。
两万五千人骑着战马一路疾行,五更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太原南城。
按照双方约定的信号,郭宋命令士兵在南城门一里外射出三支火药,三支赤亮的火药箭在天空划过。
也是巧,元晋正好在南城头上巡视夜防情况,三支刺眼明亮的火药箭飞上天空,被他看见了。
元晋心中顿生怀疑,立刻急匆匆赶到南城门。
张云站在南城门上注视着南方,他正要下令士兵点燃火把回应,就在这时,有士兵飞奔来禀报,“将军,元晋来了!”
张云一惊,连忙摆手止住要点燃火把的士兵,只见大群士兵正向这边急匆匆走来,为首之人正是元晋。
张云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王相!”
元晋被封为魏王相,相当于宰相,主管政务,地位在太原藩镇中仅次于王爷元玄虎。
元晋知道自己兄弟很看重这个张大云,但他并不以为然,张大云不是元氏家将,来历不明,不应该委以重任,只是他不想和兄弟翻脸,这才尽量容忍。
“刚才城外为何有三支火箭?”元晋厉声问道。
“卑职也看见了,不知什么缘由,不过按照军队惯例,这应该是城外敌军探子在试图和城内的探子取得联系。”
“是吗?”元晋回头问陪同他巡视的元铮道。
元铮点点头,“确实如此,三支火箭代表呼应,就是告诉城内探子,我已经到了。”
元晋又细看城外片刻,他感觉外面有点不对,蛙叫虫鸣都听不到了,仿佛有大队人马在移动,并没有那种夜半静谧的感觉,只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元晋立刻令道:“传我的命令,军营内士兵全部起床,立刻上城防御!”
有手下转身奔下城墙去传令了,张云暗暗叫苦,要坏事了,他心一横,此时只能豁出去了。
他当即对元晋道:“刚才晋阳宫有侍卫寻找王相,好像王爷有重要事情。”
元晋虽然怀疑外面有情况,怀疑城内有敌军探子在里应外合,但他做梦也想不到,里应外合的敌军探子就是他眼前这位南城使。
元晋也正要去向父亲禀报,他对元铮道:“你在这里继续观察,我去一趟晋阳宫!”
“遵令!”
元晋在数百侍卫的护卫下匆匆下城去了,城头只有元铮和他的十几名手下。
张云又对元铮道:“卑职今天下午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老三万客栈内住着一帮来历不明的人,不知是朱滔的探子,还是李怀光的探子?”
元铮一怔,他怎么会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你能肯定?”
“卑职只是听说,还以为将军已经知道了。”
“奇怪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元铮可不是元韧那样头脑简单的莽夫,轻易被骗离娄烦关,他立刻对两名手下道:“去通知王副将,令他马上带五百弟兄去老三万客栈搜查一番。”
“遵令!”
两名士兵也转身跑下城去了。
张云顿时心急如焚,再不发动就来不及了,他一咬牙,心中杀机顿起。
他迅速给两名校尉使个眼色,两名校尉会意,带着数十名士兵有有意无意地站到元铮手下身后。
张云忽然一指东方黑暗处,急声道:“将军,那是什么?”
元铮一怔,连忙回头向东方望去,他忽然感到脖子一阵剧痛,他立刻用手扼住脖子,震惊望着张云,吃力地蹦出两个字,“是....你!”
“没错,正是我!”
张云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匕首刺进了元铮胸膛,元铮退了两步,一头从城头栽了下去。
两名校尉率领士兵同时同手,元铮的十几名手下一片惨叫,悉数被杀死。
张云的手下虽然有一千人,但今晚守卫城门的三百士兵都是效忠于他,听从他的命令。
“点火!”
三名士兵点燃了火把,挥动起来,与此同时,南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了,瓮城城门也随即打开。
两里外,正等得焦急的郭宋看到了城头上的三支火把,他当即下令道:“出发,进城!”
两万五千骑兵发动了,万马奔腾,郭宋提着方天画戟一马当先,纵马向城内疾奔而去。
马蹄声使大地在颤抖,南城头上两边的巡哨士兵也看到了远处汹涌奔来的洪流,他们急忙敲响了警钟。
此时,元晋刚刚抵达晋阳宫,他正要进宫,却被守卫拦住了。
“王相,现在还不到进宫的时辰!”
元晋一愣,连忙问道:“刚才难道没有王爷派人宣我进宫吗?”
守卫摇摇头,“今晚没有任何人出宫!”
元晋蓦地明白了,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好!那个张大云有问题。
就在这时,南面城头上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
‘当!当!当!’
元晋顿时如坠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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