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西安门大街开业后,对西市的冲击不大,西市主要是大宗货物集散中心,粮食、油料、茶叶、肉食、牲畜等等,经营范围基本上和西安门大街不冲突。
但西安门大街对东市却冲击很大,东市贩卖的各种珠宝玉器、上等瓷器,绫罗绸缎等等,西安门大街基本上都有,而西安门大街拥有的各种吃喝玩乐,东市却很少,以至于大家都愿意去西安门大街消费购物。
而另一个原因是东市卖的奢侈品主要客户都是皇亲国戚和贵族高官,自从泾源兵变后,大量皇亲国戚和贵族高官们南迁,东市就遇到变数了。
虽然朱泚的暴发户高官们花钱大手大脚,让东市在短时间内火热了一阵,但这种奢侈毕竟是无根之源,没多久就冷淡下去了,东市就彻底陷入冷清之中。
但真正给东市致命一击的还是西安门大街,那里的商品品质高,价格亲民,走的是薄利多销,购物的同时还可以吃喝玩乐,深受中上层百姓的喜爱,而东市虽然奢侈,却追求暴利,令人反感。
从去年以来,东市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每天都冷冷清清,很多店铺都熬不下去,只能倒闭关店,剩下的店铺也是在苦苦煎熬,期待着东市的春天再度回来。
在瓷器行的街角,有一家专门卖白瓷的瓷器店,叫做王小白瓷器店,曾经在长安还颇有名气,现在也是门前冷落,只有一个掌柜和几名伙计在支撑。
中午时分,店门吱嘎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为首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子。
店掌柜喜出望外,连忙迎了上去,“欢迎贵客光临小店!”
这两名大汉正是王越和他的手下,他们早就盯上了这家瓷器店,这是田悦设在长安的一处情报点,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的商家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收集长安的情报。
王越也派人监视过他们,发现他们主要收集商业信息,以及一些官场人事变化,对军事方面几乎不涉及。
为了将来能利用这个情报点,王越一直没有打草惊蛇,但这一次形势紧急,他也顾不上了。
“你这里有官窑白瓷吗?”王越问道。
“有是有,但很少,客官如果只要一两个,我拿得出来,多了就没有了,小店主要经营民窑精品。”
“邢窑又不供应朝廷了,为什么官窑还这么稀少?”
“客官有所不知,官窑已经停窑三年了,现在卖的都是存货。”
“为什么停窑?”王越奇怪地问道。
掌柜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战争。”
王越点点头,“我要买一批瓷器,需要掌柜给我参考一下,能不能请掌柜去我店里看一看。”
“客官要用来做什么?”
“装酒!”
掌柜顿时明白了,这也是要效仿眉寿酒呢,自从眉寿酒用青瓷装酒后,引来很多酒商效仿,但后来卖不上价钱,这股风潮又渐渐消退了,目前还是只有眉寿酒和剑南烧春两家用好瓷器装酒。
掌柜心动了,装酒至少要上千件啊!这可是难得大客户。
“请问府上远不远?不远的话,我可以去。”
“不远,就在大门处的高升客栈。”
“那没问题,我跟你们走一趟。”
掌柜吩咐伙计一声,便跟着王越出门了。
“这位东主贵姓?”掌柜笑问道。
王越呵呵一笑,“免贵姓王,同州人。”
“原来是王东主,同州也不远,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吧?”
“当然不是,长安我常来。”
“不知王东主要我去看什么?”
王越微微一笑,“我做了几个模子,看看能不能按照模子烧一批白瓷出来。”
“那是要看一看的,有的东西如果太刁钻,比如兽头、鸟头之类,那确实是烧不出来的。”
“那倒不至于!”
三人来到了高升客栈,王越一摆手,“请吧!”
掌柜没有怀疑,直接跟随王越进了客栈,他们来到后面一间独院内。
“丁掌柜请稍等片刻!”
王越直接进了屋,瓷器店丁掌柜站在院子里等待,这时,他身后出现几名彪形大汉,叉手堵住了院门。
丁掌柜顿觉不妙,转身要跑,却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你们要做什么?”
丁掌柜急得大喊,“来人啊——”
话音未落,王越的随从走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丁掌柜只觉肚子里翻江倒海,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像虾一样弓起了身体。
两名大汉将他架进屋内,这里是晋卫府的一处联络点,被王越临时借用。
王越坐在一张宽桌后,冷冷道:“丁胶,你可想到会有今天?”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丁掌柜疼得满脸通红道。
王越使个眼色,两名大汉放下他,丁掌柜顿时瘫倒在地上。
王越走上前,顿时他面前道:“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内务统领王越,你应该听说过吧!”
王越将下巴上的大胡子一拉,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丁掌柜立刻认出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你是田悦的手下,你曾经去河西买过战马,名字李胶,又去太原买过羊皮,名字叫做王胶,估计这个丁胶也不是你的真名。”
丁掌柜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王越又淡淡道:“你心里应该也知道,一旦被我们发现,你肯定是死路一条,包括你的几名伙计都活不了,不过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丁掌柜摇摇头,“你会失望的,我只是负责打探商业机密,同时买一些重要物资,不涉及军事,我们都是各做各的,涉及军事的探子是另一批人,我从未接触过。”
“我不是说你们的事情!”
王越缓缓道:“我想知道李武俊探子的情况。”
丁掌柜一怔,这个结果倒令他感到意外,他稍微犹豫一下,立刻摇头道:“我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王越目光何等锐利,从丁掌柜稍微犹豫一下,便知道他有自己想要的消息。
“阉了他!”王越冷冷令道。
两名大汉架起他,刷地拉掉他的裤子,一名大汉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
丁掌柜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道:“我说!我说!”
王越哼一声道:“早说不就行了,非要逼我出手?”
王掌柜满头冷汗,低声道:“定昆酒楼可能是他们的老巢,三年前我和他们打过一次交道。”
“安仁坊的定昆酒楼?”
“正是!”
王越道:“我先放你回去,你只管做你的生意,只要你调查的内容不涉及军事,我暂时也不会为难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是!是!”丁掌柜连声答应。
王越令人跟随他回店里买些瓷器,这是防备他去通风报信。
王越没有时间耽误了,他当即下令道:“立刻集结一千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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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一千内卫士兵冲进了安仁坊,将位于坊门附近的定昆酒楼团团包围,三百士兵冲进去抓人,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正是下午休息时刻,店里几乎没有客人,只有三楼一间雅室内坐着十几名酒兴高昂的士子。
掌柜见冲进大群士兵,他转身便向后院逃去,跑出没几步,便被追上的士兵扑倒,几名士兵将他摁住,用绳索捆绑起来。
十几名伙计也纷纷被抓获,其中一人从厨房挥舞菜刀出来,企图突围,被十几箭射中,当场被射杀。
十几名正在吃饭的士子被押下楼,一个个被吓的面如土色,被带回去调查审问。
这时,王越大步走了进来,一名郎将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统领,我们在掌柜房内收到一些重要情报,在地窖内发现了两箱黄金,上面还有李武俊的封条。”
四名士兵将两口木箱提了上来,封条上写着:‘赵王封存,黄金两千两!’另外一口大箱子也是。
王越走到酒楼掌柜面前冷冷道:“应该不需要我再找什么证据了吧!”
掌柜哼了一声,“我奉公守法经营,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样子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混蛋,把他们带回军营,分头审问。”
王越横下一条心,没有时间和他们磨叽了,必须用酷刑逼迫他们交代铁火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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