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李弘冀,为南唐皇帝李璟的嫡长子。
李璟嗣位时,以其弟李景遂为兵马大元帅,李景达为副元帅,在先皇李昪梓宫前盟誓,相约皇位兄弟相传。
先把李弘冀外放留守东都扬州,待封李景遂为皇太弟之后,李弘冀又徙镇润州,封为燕王。
看了召他回江宁的诏书,李弘冀半晌无言。
部将赵铎进言道:“大王乃润州主帅,众心所恃,怎可轻易退归京师,大王若是退却,恐诸部军心不稳呐。”
李弘冀猛搓一把脸,奋然道:“赵将军言之有理,黄先生,为孤起草奏折,孤即然权督宣润二州,便该与州民共进退,岂能因敌而避之。”
“我等愿为大王效死。”
“好。有尔等众志成城,何愁外敌不破,拿酒来……”
“大王,酒且慢饮,当议军务为先,如今扬州虽然敌退,但吴越攻打常州甚急,该早作部署为好。”
李弘冀笑道:“被气糊涂了,幸亏黄先生提醒。”
“孤意直接派兵援助,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末将愿往。”
却是两员大将异口同声。
一位看上去文弱秀气,双眸却精光暴闪,正是顺江而下赶来应援的袁州刺史陆孟俊,另一位则又是方从扬州赶回的柴克宏。
李弘冀一看就笑了,道:“陆将军的军马经年剿匪作战,勇猛健锐,当可为主力先锋。至于柴将军……”
柴克宏道:“末将还是那句话,兵贵用,不贵精。
吴越以宰相吴程挂帅,然其麾下悍将鲍修让、罗晟等与吴程关系并不和睦,彼此牵扯、推诿,末将认为或有破敌机会。
恳请大王下令,末将此去,必将斩将夺旗而回。”
赵铎见李弘冀沉吟不语,起身道:“柴将军壮志可嘉,但吴越兵盛,不可轻敌,末将愿与陆将军一道,救援常州。”
李弘冀摇摇头,道:“……孤相信柴将军此去定能建立大功,再说,润州防御缺你不可。这样吧,你二人兵分两路,陆将军率本部从陆路进军,柴将军则从水路进发,分东北二路相援,相机而行,如何?”
“正该如此。”
“好,今日早作准备,明日一早,朕为二位将军壮行。”
“诺。”
李弘冀见帐下诸将个个精神昂扬,可帐下士卒却老弱不堪,不由谓然长叹,精锐都在江北呀,为何还能让敌军长驱直入,以至于扬州不守。
更让逆周挟前吴遗族北归,冯延鲁,贾崇,尔等是吃屎的么!
……
让南唐牵肠挂肚的前吴遗族和冯延鲁辈,此时已经到达来安城外三十里处的山岙里,秦越依旧银钱开路,征用民居,让大军休整。
连续奔波五天,铁人也受不住。
秦越与曹彬两人趴在门板搭成的床上,“啊哟”连天,却时不时还吩咐帮着揉腰敲背的亲卫下手再重点。
整整被折磨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象只癞皮狗似的趴着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曹彬先缓过神来,闭着眼道:“今日得把犒赏发下去,这事宜早不易迟。”
秦越迷迷糊糊的轻嗯了一声,把头折转个向,道:“怎么个分法?”
这次扬州之行,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到烦恼。
冯延鲁一降,东都屯营使贾崇及整整五千守军跟着就卸甲,可是周军满打满就一千人,这若大的扬州城怎么守?
最多两天,必会有唐军来攻夺,所以守是不可能的,只能撤。
可惜,面对满仓的粮食,搬不动。
面对满仓的铜钱,也搬不动。
只能带上金银珍玩等贵重物资和百匹战马。
但在打开军械库时,甲寅突然发疯了,二千件崭新的步人甲,五十套明光将铠,还有一千具射程比飞虎骑目前的骑弩强太多的伏远弩,说无论如何,这些得带走。
没办法,只好把备马腾出来,满满当当的搭负着。
至于刀枪,只能随自己喜欢的去挑,多了实在带不动。
大丰收呐,这一路上大伙尽在思量着自个能分到多少了。
“这次光金银缴获最少有五十万贯,拿出一成来给大伙分,足够了。”
“你个守财奴,虽说五万贯不少了,但事情这样办不地道,最少要拿出三成来。你,我,加上白兴霸、武继烈、甲寅几个领头的占一成,然后其它兄弟们再分。”
曹彬倏的抬起头来,讶道:“要拿出这么多,御史奏本了怎么办,圣上知道了怎么办?”
“我还没说完呢。”
秦越懒洋洋的转了个身,舒服的四脚朝天大字躺着,道:“那明光铠上交三十件就够了,史成、兴霸他们早眼红了。你全交上去,兄弟们不满,别的将军眼红,反而不是个事。”
曹彬沉默半晌,方道:“好吧,把你肚子里的想法都抛出来。”
“你必须先松口,否则绝交。”
“说了先。”
“我要五百步人甲,五百伏远弩,五套明光铠,金银我飞虎骑可以少拿半成。”
曹彬嗤笑道:“算盘打的精,你知道铁骑有统一装备,用不着这些,但这是功劳,多一件就多一份功劳,私没军械,是要斩头的,懂不懂?”
秦越懒洋洋的道:“懂呀,出京前还被御史参了一本呢,可你怎不想想我虎牙营的处境,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五花八门走偏门来的,哪件不是缴获就是别人的残次品?
再说了,我营是独立营,本来就有截留四成的权利,给你面子都少要了。”
曹彬就不说话了,直到秦越伸脚过来踢他,才迟迟开腔:
“……想要甲弩,可以,某得上报,至于浮财,只能拿二成出来大伙分润,你们营减半。”
秦越没好气的再踹他一脚,道:“得,就你最忠心。”
刘强“噌噌噌”的大步而来,“报……”
秦越一见这背着九把刀的神经病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能不能给老子留点脸面,还背着九把刀,你不累,老子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刘强却没理会,一脸郑重的禀道:“曹将军,都虞侯,那杨家……”
秦越一把坐起,“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小的,全……全都勒死了……”
“啊……”
曹彬也倏的起身,问:“怎么回事?”
“先是那老的带着一家子向南哭祭了好久,然后回屋休息,我们也没进去打扰,就方才,有两男子问村人借锄头,这才知道出了事。”
秦越重重的往门板上一躺,呼出一口浊气,闷声道:“本是恶孽,死了也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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