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
蒋钰一看妻子竟还不知此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需多问,也可知她必然是又得罪了什么人!如若不然,好端端地怎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流言来!”
如今这些流言已经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依他看来,必不会是偶然。
“这……”蒋太太脸色发白地道:“莫非是定国公府不成?”
到底若提起与仪儿有旧怨的,头一个就是定国公府的那位二姑娘了。
至于会不会就是那未来太子妃的手笔,蒋太太认为根本不可能——且不说据她所知,未来太子妃根本没有道理这么做,即便是有,哪儿有人传谣言时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的?自然是撇得越干净才越好!
刻意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地位,来博同情,作为堂堂未来太子妃那更是没有必要。
要她说,还是有人刻意将未来太子妃扯进去,以此来扩大此事的影响,从而对付仪儿和他们蒋家!
短短瞬间,蒋太太脑子里想了许多。
蒋钰闻言冷笑出声。
“定国公府要想对付她,哪里犯得上使这等隐晦的手段!你该去问问你养出来的好女儿,看看她近来可是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
蒋太太被骂了这一通,却半句不曾反驳。
倒不是不敢,只是眼下她所有的心神都还在丈夫方才提及的那句话之上。
“什么暗中抹黑未来太子妃的名声……这些子虚乌有的荒唐之言,分明是有心之人刻意散播出来的!”她似安慰丈夫,又似安慰自己:“……可这无凭无据的流言,难道还真能惹出什么祸事来不成?”
张家难道要凭着这些传言来跟他们蒋家算账?
“祸事确是谈不上,麻烦却断是少不了!”蒋钰道:“即便只是流言,可一旦沾上了,又岂会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那叫人不省心的不肖女能不能再嫁得出去,背地里会遭人如何耻笑,只说如今他这本就暗淡的前程……日后在这京中,必然更是举步维艰!
蒋太太闻听此处,恍然罢,只觉得后背发凉。
没错,张家虽不至于因区区传言而同他们算什么账,可其他眼皮活的人家,定也要待他们蒋家敬而远之——
京城这块地界,官宦权贵窝里,向来最不缺的就是“眼色”二字。
单单是因静妃如今待他们不比从前那般亲近的缘故,已叫她尝到今时不同往日的滋味了……
所以,这传言看似不会与他们有什么大妨碍,实则却是一记软刀子。
“将大姑娘请过来!”
蒋太太心神不宁地吩咐道。
蒋钰冷着脸在一旁坐下。
一刻钟后,蒋令仪带着丫鬟来到堂中行礼。
“父亲,母亲。”
“你倒是沉得住气!”蒋钰一拳砸在茶几上,怒斥道:“出了这等大事,还等着使人去请你来,好大的架子!”
蒋令仪瞬间红了眼睛,矮身跪下。
“女儿初听闻到消息,一时也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垂首低声道:“女儿不知为何会出这等事,然此事显是因女儿而起,说到底过错仍在女儿身上,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省省吧!”蒋钰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做的什么戏!”
平日里装一装温柔无害且罢了,曾经做出过雇凶要毁别的小姑娘容貌的人,他要是轻易就信了她眼下这幅说辞,除非是脑子坏了!
蒋太太也沉着一张脸。
“有了先前的教训,本以为你该安分了些,不料还是这般不知轻重!——你近来又作了什么妖,快些交待清楚了,也好叫你父亲趁早想法子解决!”
垂着头的蒋令仪微微咬了咬下唇,泪如雨下。
“女儿当真不知是何人所为。若父亲母亲一意认为女儿是在撒谎,那只管责罚女儿就是,女儿决不会有半字怨言。”
她很清楚,父亲母亲是有意在诈她,她若当真认了,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何等可怕的下场。
“难道会有人无缘无故往你身上泼脏水不成?你如今这境地,又有什么值得旁人去费心算计针对的!”蒋钰吐字冰冷:“不妨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蒋令仪声音哽咽模糊地应了句:“是,女儿定好生反省。”
见她这幅看似乖顺委屈的模样,蒋钰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那便去祠堂跪着,何时想到了,何时再来见我!”
蒋令仪抬起满是泪水的一张脸,语气委屈又倔强:“女儿遵命。”
蒋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老爷,此事兴许当真与仪儿没有干系,或对方只是借仪儿之事,来对付咱们蒋家也说不定。”
说话间,拿担忧的目光看向了丈夫。
蒋钰大为皱眉:“你的意思莫非是我开罪了什么人?”
“官场之上摩擦冲突必然少不了……再者,以往宁氏在时,咱们确也得罪过一些人……”
宫中前不久才传出宁氏病逝的消息。
未必不是那些人见宁家翻身彻底无望,便开始背地里秋后算账。
蒋钰闻言眉头越皱越紧。
这话他虽不爱听,但确也值得想一想。
“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些流言的出处。”蒋太太逐渐从慌乱中恢复了冷静。
蒋钰语气烦闷地“嗯”了一声。
可却十分清楚,这传得乱糟糟的流言,根本没有那么好查。
“仪儿院子里的人,也要好好问一问。”他还是觉得女儿未必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辜。
毕竟七年前女儿做下的那件事,在他内心曾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蒋太太心不在焉地点头。
女儿身边的人,她自然是要查的。
而经此一事,她此前存在心底的那份盘算,恐怕注定也要落空了。
先前的旧事,她原想着能被时间慢慢冲淡,另再想法子替女儿传些美名出去——到底那时仪儿还不足十岁,在年纪上总会被人多包容些。
恰巧那位四皇子对仪儿的过去,似乎也并不介怀……是以,仪儿得一门好亲事,原本还有一丝希望在。
而眼下,算是全完了。
女儿这名声,任凭再怎么冲上十年八年,哪怕再引来滚滚长江水,只怕也冲不干净了。
蒋太太在心痛中渐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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