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端的红外线指示灯在一闪一闪地亮,那就是战术中指出的电波塔。此时塔内因为断电而黑着灯,边境内的原兽洪流却正以它为指引前呼后拥而来。
地面上看来乱作一团的情况在空中俯瞰的角度下一览无余,海量的原兽群这次并非是一窝蜂地冲出来,相反乱中有序甚至称得上按部就班。刚才猎人势力遭了当头棒喝,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兽的行动方式超出了他们的判断,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但这样的闪电战到底是有时间限制的,只要一人头脑清醒地站出来,其余人自然会随之而上。而狼耳的第一波冲势显然很好地举起了旗帜。
战斗机群蜂拥而上,猴群在钢铁的狂潮下到底是无法回天。它们抠抓着打进身体里的子弹,头破血流地吱吱叫着,扬起头张牙舞爪,甚至转变了手里投石的方向,向上方的机群投掷。但狼耳俯冲拔起,回旋侧翻,灵活得像只麻雀,那些石块根本连他的机身都擦不着,反而因此给了后方的战斗机一个空隙,当即被淹没在一片火光中。
狼耳忽地侧转,屏幕上导弹发射的锁定点定准了高塔的顶端。任天行没有抢攻,当机立断将对付原兽的工作交给了身后的空军,自己则直捣黄龙。但就在他按下发射键的前一刻,像是感受到他的想法一般,红瞳的群鸟在一瞬间尽皆腾飞而起,直冲机身而来。
“看起来是不怎么欢迎我接近啊。”
任天行啧了一声,手上的反应却是一点不慢,紧跟着就是一个抬头。鸟群追随狼耳机尾急速拉升,一眼看去这架银色战斗机像是处于绒羽的龙卷风之中。
任天行握着杆舵的手臂绷紧了,不是因为被原兽包围的攻势,这javascript:点数量在他面前还不怎么够看。只是有上次青海的经验,他不敢确定夜莺会在哪个方向出现,而这一次他不能再允许自己的王牌座驾被砸掉了。
狼耳急速拉升,机身旋转着几乎与地面呈垂直。任天行又一次用上了特技飞行,这种办法能让雷达的探测范围最大化,他就那样独身拉住了数以百计的鸟群缓慢撤向主战圈,身后的战斗编队随即围拢上来投下一场炸药的穹顶,刚刚从达格网中脱出的原兽群密度极高,每一枚炸弹都能带起成片的腥风血雨。
空中弹药纷飞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正通过无线电响在总控室里。
“狼巢名下,白狼部呼叫,把达格网系统网络的操作权给我。”
忙活着电力重接的操作人员听着这年轻的声音一愣:“这网络…刚才被敌方入侵过的,我们正在请求绿色输电道路…”
“你们继续请求,我会去监测情况。”荆明无波无澜地说,“此外,我也会尝试针对对方的入侵行为重构防火墙。”
在电脑前抓耳挠腮的操作员们当即面面相觑。要知道这里聚集的可都是国家级的电子开发人员,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都是聪明绝顶。就连这些皮蛋脑袋都闻所未闻的电子战方式、国家级的机密,居然就要交给这么个听声音还不过而立之年的后辈?
“重复,把操作权交给我。”荆明的声音再次不动声色地响起,“现在行动指挥权在我手上,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反馈,我想结果不是任何人愿意看到的。”
猎人集会的内容都有备用稿,白狼提出的战术当然被在场所有人所熟知。皮蛋脑袋们当场就像是被丢进沸水里煮熟了一般,满面通红起来。
两分钟后,驻军的内部网络在荆明面前打开,上面的代码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往下刷新。
他眯着眼拉住了滚动条,那些杂乱组合的代码落在任何人眼中都看不出其中运行的逻辑,荆明也一样,但不同的是他有经验。
“果然是和莺歌时一样的上时代编译方式…”他对比着记忆中人工智能身上拷贝出来的代码,邪眸中映着屏幕的幽幽蓝光,一手敲打键盘,另一手已经再次打开了耳麦:“谢春儿已经开始行动了。在损失进一步扩大之前,把有异常的部分压在达格网之内。”
“收到。”耳机里炮火连天的震荡声中传来清晰的回应。
……
边境另一侧,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一辆敞篷野战车停在楼边。
于小楼已经打着了发动机,把着方向盘,把冲锋枪的枪口对准面前的原兽潮。林燕扬跪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拿着一只注射器,从皮下把里面的药水注入血管。
那是盐酸吗啡注射液,一种强效镇痛剂,剂量多点还能当毒品吸。打穿肚肠的枪伤能让普通人躺上半年一载,但他在医院待了不到一周就重新上了前线,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无异于定时炸弹,只能靠这种东西来做保险。
“打一支得了,多了就成醉驾了。”于小楼拨开林燕扬的手。
林燕扬果然按他说的收回了针管,却仍面露担心:“现在前线的情况很不好,你就这么上…”
“都到这份上了也跑不了,我不做人了我!”于小楼边说边向身后了无人息的高楼瞥去一眼,“再说,我不上,难道让她跑一线?”
林燕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高楼的窗口处架着一只重狙的枪管。那是巴雷特M82A1的枪口,江一竹就藏在那枪口之后,眼中纯正的血芒随着枪口火光一同闪灭,奔来的原兽因此而一头一头地要害开花,滚倒在地。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沦落到让这么个小丫头来补火力。”于小楼哀叹着拉上衣衫,扣紧武装皮带,“要是让别人看到了,那些所谓的王牌狙击手估计得当场切腹吧。”
“我觉得正常反应应该是害怕吧。”林燕扬说着已经跳下了车,将手炮扛在肩上。
“这还真不一定,正面战场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真男人在兄弟倒下的时候第一反应可不是抱着伤员哭天喊地,而是要一枪崩了对面那孙子报仇。”于小楼边说边戴上杀手线的手套,“那种状态下,哪来的及想这么多?”
“你也是那样么?”
“我就不一样了。咱这边的人太猛了,要说的话我大概率就是倒下的那个兄弟…”
“你要是倒下的话,我会马上赶过去的。”林燕扬说。
“重点偏了喂…”于小楼打着了野战车,侧着身子道,“别说什么赶不赶过去了,全力守住小姑娘吧。想要打赢那怪物的话…至少不能有后顾之忧不是?”
他右半边身子还挂在车座上,却已经用左腿猛一踩油门,发动机如雷轰鸣,野战车轮胎下磨出滚滚烟尘,飞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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