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说的我还成坏人了…”于小楼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暗自嘟囔着,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江一弦猛地跳了起来,她全力移动的速度甚至在夜莺之上,只在眨眼间就已经闪到了于小楼眼前,快如疾风的匕首双双落在他急速挡在胸前的枪柄上,火星迸溅中他向后连退几步,不得不同样燃起血瞳面对。
杀手线的布置需要时间,刚才的犹豫让他错失了反向将军的机会,事实证明这是个不小的失误。愤怒的江一弦携着一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势头,她疯狂地舞动着手上的武器,招数已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乱砍,锵锵的金属碰撞声如雨密集,在空中清脆地回响。
几十米的上方,破碎窗户中的房间里,卧倒在地的江一竹被那声音惊醒了。
她有点吃力地撑起身子,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细密的汗珠。好在她和江一弦交战的时间很短,刚好在细胞的承受时间之内。虽然临近负荷让她有点疲惫,但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稍微休息了这么一会,就已经有足够的力气拾起那柄巴雷特。
合金到底是合金,尽管在刚才江一弦的攻势下这柄世界名枪已经伤痕累累,但枪管还正常,没有炸膛的风险。
她拖着自己的重狙来到窗边,迷迷糊糊地往外望去,就只见楼下火花闪灭,化作虚像的江一弦正以狂风骤雨似的攻势与于小楼战成一团——或者说单纯只是前者在追打后者,江一弦以疯狂的势头不断前行,于小楼却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不知该怎么个对策,再加上二者之间本就悬殊的活性差,自然酿成如此情景。
江一竹打了个激灵,一咕噜爬了起来,重新在窗框上架好狙击枪。她看着空落落的弹盒,伸手从身侧的小背囊里掏弹匣。背囊不深,但她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越过了上面那些大杀伤力的黄铜弹和达格弹,挑拣了半天才从底部取出唯一一盒形状不同的子弹,将其推入枪膛中,接着有些迟疑地,将眼睛对准了瞄准镜。
掩体下方,远处高爆手雷的火焰点亮了天空,火光之中冲出满身烟尘的身影,抱着手上的重炮快步向中央奔过来。
失去了坐标指引的吸引器对于林燕扬而言只是活靶子,不出几刻她就已经让那些敌人被困在了烈焰中。最低等的汽油燃烧弹也有上千度的火焰,而吸引器核心的玛诺金属熔点只有几百度,这温度足够让他们的内核损坏从而失去行动力。林燕扬因此而摆脱了追逐,转而加入这边的战场。
她才刚踏出丛林就看到了那个环绕着于小楼的影子,江一弦还在哭,一边哭着喊着一边追打着面前的敌人,小脸哭花了,嗓子也喊哑了,却仍像是一条小野狗似的咬着敌人不放。那样的速度和力量让于小楼无法快速脱身,面对这样的对手又不好展开他最擅长的杀阵,结果只能步步后退。
林燕扬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以炮身作武器重力一锤,坚硬的炮管直接将那两只不稳的匕首挡了开来。江一弦被这一击推得脚下不稳直接栽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满身的污泥,漂亮的脸蛋脏的像个小乞丐。
“你…你们…”江一弦甩着脸,控制不住地大口喘着气。那双小手在抖,就算是完美的第三代也不是永动机,无论是情绪还是体力她都快要到极限了。可她死盯面前这两个大了她一倍的敌人,抓紧了那两柄小匕首,纤细的小腿强撑住身体,努力昂着头挺着胸,做出自以为最凶狠的姿态,起身的动作却是摇摇晃晃,一看就知道随时都会倒下。
“收手吧,我们会带你走的。”林燕扬将手炮挡在面前,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
“我…讨厌你们…”江一弦用力地说着,声音还带着哭腔,“我没有妈妈了…你们把妈妈还我啊…”
于林二人对视了一眼,经验丰富如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而只是这分神的一瞬,江一弦又一次扑了上来,步伐跌跌撞撞,每一次出击过后都要好半天才能稳住身子。于小楼和林燕扬联手的攻势把她完全压在了下风,但她一步都不退,像是非要拼干最后一滴血才会停下。
“你们…去死啊!”江一弦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要这样,我讨厌你们啊!为什么不死啊——”
最后一句话几乎喊破了喉咙,原本就很纯正的红瞳在瞬间亮度更盛,活性沸腾,趋近崩溃的身体因此而回光返照。她足下猛蹬,势同虎豹地直冲而出,小小的身躯竟是带着同归于尽的态势!
枪声炸响,一股劲气割裂暮色,正准刺中了江一弦的肩胛。她的瞳仁涣散,紧绷的身体眨眼间绵软下来,顺着惯性扑出几米,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眼角还留着泪痕,瞳中的血色却迅速地褪了下去,呼吸重又变得安详宁静。
面前还保持着防势的两个二货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回过神顺着弹道的方向找寻过去。就见掩体的出口处,江一竹低着头怯怯地走了出来,身后拖着那柄长长的,还冒着青烟的巴雷特狙击枪。
“好家伙,你们姐儿俩都一个狠样…”于小楼怔怔地道。
似乎是被他的话给刺激到了,江一竹的脑袋垂得更低,只敢透过刘海偷偷地看着面前倒地的女孩,有些颤抖地开口:“哥哥…姐姐…她、她怎么样了?”
林燕扬俯下身,小心地扳过蜷成一团的江一弦。她中枪的肩胛处留着一片半固体的金属气痕,中间刺着一支头发丝粗细的小针。这是典型的麻醉弹迹象,小针就是用来注射高浓度麻醉药物的。那一背囊的子弹中只有一匣用作应急,居然就被江一竹给记住了,而且用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不碍事的,只是因为子弹的作用睡过去了。”林燕扬拍拍江一竹的背,“你做的很好。”
江一竹似乎是松了口气,却没有因为这句夸奖露出什么喜色。她只是乖乖地蹲在那里,看着这个败在自己手下的女孩,眼里竟然有着另类的…悲伤。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把她丢在这里?”她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两个大人。她对江一弦出了最重的手,也是第一个担心起她在这之后的命运。她不允许这个女孩伤到哥哥姐姐,却也生怕外面的世界不能接纳她,实在是两极分化无比矛盾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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