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厉末笑的身上不断淌落,他的身上没有伤口,这些鲜血都是来自于杀入城中的敌人。
之所以没有人将他和阵师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他小武圣的名号太过响亮。
和低于自己的修行者以及和平常武者交手,他杀戮的速度不会低于林意,只是他不可能有林意那样持久。
他听到了之前江心洲和北岸上的异动和混乱,听到了席如愚那声悲恸如野兽般的厉吼,虽然并不知道剑温侯和林意已经杀死了对方至关重要的一名人物,但他猜得出来林意必定在此时又做成了一件极其打击对方士气的事情。
此时他又听到林意的大喊声,心中越加佩服,嘴角却是不由得流淌出一丝苦笑。
只有连续不断的战斗,才能真正明白一个修行者的真元流逝是何等的快速。
所以战争的主角永远只可能是军队,而不是占绝对少数的修行者,即便已经尽可能的节省真元,但是从对方入城到现在,他的真元已经所剩无几。
然而此时在他的感知里,却已经出现了一道强大的气息。
一片枯叶般的飞剑从他后方的屋面上贴着瓦片飞来,在飞行的过程之中没有杀死任何一名南朝军士,只是朝着他落来。
这道飞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不想被他发觉。
他虽然提前感应到这道阴险靠近的飞剑,然而却应该不是这道飞剑的对手。
飞剑的速度太快,即便他能够抵挡这道飞剑的第一击,应该也躲不过第二击。
任何人都会死,厉末笑深吸了一口气,他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道飞剑从瓦片上飞落下来的刹那,一柄剑朝着那道飞剑斩落了下去。
那是一柄很寻常的剑,是南朝军队之中最常用的制式长剑,然而这柄剑却是精准无误的落在了那道飞剑上,在那道飞剑感觉到不对想要急剧的撤回之前,一股可怕的力量已经在这柄剑上炸了开来。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这柄普通的剑都承受不住出剑的这人自身的力量,寸寸炸断。
与此同时,那道飞剑变成锈铁般被斩落在地,后方黑暗笼罩的深巷中响起一声惊骇的叫声。
斩落这道飞剑的剑主人手中长剑已断,只剩一节剑柄。
他没有去追击深巷之中那名失去了飞剑而受伤的北魏修行者,只是一声轻喝,将手中的剑柄顺手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轻响。
不远处的屋面上有一名北魏箭师正在射箭,他的头颅被这剑柄击中,如熟透了的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厉末笑有些吃惊的看着这名救了自己的南朝修行者。
这是一名伤员。
他伤的不轻,左手甚至拄着一根拐杖。
他方才用的那柄剑,似乎就是随手在道间拾起。
能够如此轻易的击溃那道飞剑,这名伤员必定是神念境的修行者。
厉末笑想不出这钟离城里怎么还会有这样一名神念境的强者存在。
“我是晋冬,从道人城来。”
这名伤员看出了厉末笑此时的不解,异常简单的说道。
厉末笑顿时反应了过来,他知道了这人的身份,眼中瞬间生出极大的敬意。
“柴油盐是什么意思?”
晋冬缓缓的调息着,他的唇角流淌出一些浑浊的血水。
哪怕剑温侯用宝贵的真元帮他调理了伤势,然而此时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感。
他此时身上没有什么剧烈的真元波动,其实并非是他有意压制,而是他体内真的没有多少真元存在,他方才用那样暴烈的手段斩落飞剑,只是要让黑暗里的所有北魏敌人都看出他是神念境的强者,让他们不敢过来。
他其实已经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色厉内荏。
先前他醒来之后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一切战况,此时在他看来,钟离城能拖多久,只在于剑温侯和林意。
“是一名皇城供奉,也是神念境的修行者,之前也受了伤,但他受的伤应该比你轻一些。”厉末笑迅速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要设法到他身边去。”
晋冬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位,然后毫不犹豫的动步。
像林意那种人,即便是伤重垂死都不可能直接喊人去救他,他要一名神念境修行者过去,应该不是他将死,而是还有别的打算。
“我们过去和他一起。”
当晋冬如此说时,白月露也抬起头来,看向林意声音响起的那段城墙。
“容意呢?”
齐珠玑也是和此时的晋冬一样的想法,他甚至隐约猜出了林意此时的想法,然而此时他转首之间,萧素心就在他身侧不远,但容意的身影却是不见。
而在数个呼吸之前,容意明明还在附近不远处厮杀。
“容意!”
萧素心也骤然发现失去了容意的影迹,她叫了一声,希望马上听到容意的回应。
然而没有她熟悉的声音回应。
齐珠玑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在这种黑夜之中专注于和冲击而来的北魏军士战斗,很容易被冲散而失去周围伙伴的踪迹,但是没有声音回应,只能说明有特别的原因,容意已经和他们隔得远了。
还有一个他不肯去想的可能。
那就是容意也可有可能被暗中潜伏的北魏修行者杀死。
“容意!去北墙!”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再次大喝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出去多远,因为此时他的耳廓之中,都是四处的喊杀声。
林意听到了齐珠玑的大喊声。
齐珠玑和白月露、萧素心三人距离林意所在的北墙并不太远,此时听到齐珠玑的声音,林意眼睛顿时亮起。
齐珠玑等人还活着,这对于他便是最好的讯息。
只是他并没有马上喊让齐珠玑他们过来,因为他直觉若是他就这么喊了,一定会有北魏修行者截杀。
……
“让军中所有修行者,除了白先生和风先生之外,全部到这里。”
席如愚看着钟离城残破不堪的北墙,缓缓的寒声说道。
他站立在那条被击断船头的船上,他身前的碎木交错,比那北墙还显得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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