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煌虽然做出了这般猜测,但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改变未来的核心,在于积累变量,而这这种模式下,变量始终是存在极限的,因为你能做到的,就仅仅是这么多。
也就是说,墨煌的能耐+夏总的实力,这样的组合产生的变量,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在三年后的天海市中心公园一战中,让那个报亭破损的没那么厉害而已,根本翻不了天。
墨煌与夏总虽然现在刚刚合作,但是,失败结果却已经在未来注定了。
但说是这么说,墨煌的心态却并没有因此而动摇,他的职业虽然是偏向神棍,但他本质上不信神佛,也不信命定之说,不只是墨煌,墨煌这一脉的历代师祖,皆是如此。
神棍干的就是捏造神佛之名欺哄世人的勾当,放在任何一个宗教观中,皆是诽佛蔑道之大罪,是注定要下地狱的恶徒,这种情况下,你让神棍如何去信奉神佛,如何相信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
和夏总商量了许久,敲定了许多事情,直至夜深,夏总这才打算离去,而对那个夏公子,夏总甚至问都懒得多问,只是说让墨煌代为管教一下。
而在夏总临走前,墨煌突然想起一件事。
“夏总,我们这个公司以后要是出来活动,总要有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好?”
夏总想了想,笑道:“就叫处方药吧,能治我之疾,也能渡世之病。”
墨煌点了点头,但眼神却有些怪异。
因为,处方药的简称,就叫做RX!
夏总走后,墨煌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办公室中继续做布局分解表,根据新的情报,遇到的情况,反复修订着之前拟定好的方案。
良久之后,墨煌这才放下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低头顾盼自己修订好的新方案,然后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依旧如昔的那个游乐场宣传小册子,叹息一声:
“眼下看来,仅仅将情报告诉夏总,然后合力应对,由此积累起来的“变量”,并不足以撬动第一次蚩尤祸劫事件的必然发展轨迹啊。
为了这即将发生的第一次蚩尤祸劫事件,墨煌与夏总商议良久,拟定了许多预备方案,也准备去实施,但截至此刻,未来并没有出现改变的迹象,这个未来游乐场宣传册子上面记载的信息,也没有被修正为崭新的结果。
这种情况,说明了一个坏消息,也说明了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墨煌知道自己和夏总两人的努力,皆没有办法阻止第一次蚩尤祸劫事件的诞生,以及那随之而来的诸般影响。
好消息是,墨煌发现自己居然无师自通,学会真正的预测未来,批注祸福之法,准确率还是铁口直断级的。
“那么,面对注定的失败,注定的无法改变,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墨煌从怀中掏出一枚古铜钱,拇指一弹,古钱币打着旋高高荡起,然后落于手中,又被弹起。
铜钱这种东西,虽只是古代的一种货币,除了收藏价值外也没什么用,但在玄道之人手中,却另有说辞。
铜钱在红尘俗世中不断流通,与人世七情六欲,悲欢离合纠缠不清,隐隐就获得了许多特殊的象征,所以在东方玄学中,用古铜钱来测卦,颇有灵异之处,而串联成剑,借那铜钱上沾染的红尘浊气,也有镇煞守财之妙,所以铜钱剑也多为风水装饰品。
这一枚古铜钱,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但却为历代祖师所用,年复一年下来,这枚铜钱,也可谓通灵之钱,但对墨煌来说,这枚师门祖传的古铜钱,也只是他苦恼时习惯性把玩的小道具而已。
铜钱在墨煌手中不断弹起落下,如此往复,象征着未定的结果。
而与此同时,在未来之中,庞大如山岳的扭曲不定型存在,在大地之上蠕动匍匐着。
血色的月光照耀大地,却无法驱散那主宰大地的黑暗,窸窸窣窣的诡异嗡鸣回荡在天地之间,这是一个混乱而荒诞的世界,一切习以为常的真理,都会在这里被彻底粉碎,变为不可名状的诡异。
一如这庞大存在,明明只是原地蠕动着,却犹如瞬移一般,身影闪烁,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在广袤大地之中进行着乱序的移动。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荒诞与混乱,已经渗透到空间的基础架构之中,庞大的存在即便是向前迈进,但在外人看来,却是时而前进时而后天,时而左右辗转腾挪的乱序移动。
庞大的存在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它只是默默的前进着,但这种前进,是痛苦的。
因为,这个混乱而荒诞的世界,无时无刻的都想要吞噬他,同化他。
他每迈出一步,源自于世界的混乱流动,都宛如刀锋一般,狠狠的剐过他的身体,试图将他身心中那不属于混乱与荒诞的本质彻底粉碎,将他思维中属于逻辑与理性的一面彻底肢解。
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也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疯狂。
构成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热的呐喊着,疯狂的挣扎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一切束缚,投入到世界的混乱流动中,与世界融为一体,成为那不可名状的至源的一部分。
但庞大存在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将这种狂热与疯狂的本能冲动彻底镇压起来,漠然的前行着。
世界到底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自己为何变成这样,他也想不起来了。
在这混乱而荒诞的世界中,保持理性与逻辑,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即便是他,有时候都必须舍弃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来保留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他选择放弃自己一部分的记忆,保留自己的信念!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这么坚持,但他知道,自己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然后,在不久之前,见到过去的自己时,他终于想起了很多事情,再然后,送别了过去的自己,他踏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
这是一场注定的旅途,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终于抵达了终点。
“迷途的混乱之子啊,你为何脱离你的疆域,造访我的极乐之国,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古神序列的起点,不容你这般混乱之子踏足!”
恢弘而威严的声音回荡着,庞大的存在停下来,他抬头,无边的黑暗中,一条遮天蔽日巨蛇俯瞰着大地,犹如神话中那条环绕世界的尘世巨蟒重现人间,猩红的蛇瞳中,只有冰冷的戏谑。
庞大如山岳的存在,仰起头,淡然而道:
“你就是镇压古神序列第一宫的祸劫使者,极乐祸蛇吗,告诉我,为什么禁止混乱之子踏足此间!”
极乐祸蛇低笑着,语气充满戏谑:“祸劫七宫,组成了古神序列之路,序列之路的尽头,便是至高古神沉睡的御所,你们这些渺小尘埃转换而来的残渣,生命位阶如此卑微,根本不配踏上这条荣光之路,所以,卑微的混乱之子啊,退下吧,回到自己的疆域之中,等待古神主宰苏醒时的长鸣御诏,到那时,渺小如你,也可以为古神的世界终焉大业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而那将是你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至高古神?那只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也只是一个混乱的错误而已,何来荣耀可言!”
面对庞大存在的嘲弄,极乐祸蛇没有任何愤怒,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凭你那卑微的认知,又如何能够知晓至高古神的伟岸,当然,我没兴趣和你争辩,你认为是笑话,是错误,也无妨,因为你连连亵渎至高古神的资格都没有!卑微的混乱之子啊,我将给你最后的仁慈忠告,离开吧。“
庞大存在昂首而言:“极乐祸蛇,你太傲慢了,没有谁是从一开始就立于顶端的,古神序列尚未彻底成型,祸劫七宫仪轨还没演变完全,那人距离蜕变为古神,也还有一步之遥,这场从两千年前延绵至今的争斗,还没彻底落定呢!”
祸劫魔蛇的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起来:“混乱之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堂堂菩提老祖,算尽苍生,布局古今,又岂会不知道!”
庞大存在疯狂大笑着,却是没有回答,毅然决然的往前踏出一步,而镇压此地的极乐祸蛇,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凝视着。
“就算你知道这些,但也是无用,以你的生命位阶,你根本没有资格踏足这条古神序列之路。”
庞大存在不论如何前进,如何移动,却永远也跨越不过这道界限,无法踏足极乐祸蛇的国度,它每迈出一步,那界限就退后一步。
它无止境前进,却始终是原地踏步!
极乐祸蛇嘲弄着:“放弃吧,卑微的混乱之子,你的生命位阶已经注定了了结局,此乃命运,不容违逆。”
庞大的存在充耳不闻,只是前进着,向着那永不可靠近的界限,无止境的迈进,仿佛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良久之后,庞大的存在骤然停步,就当极乐祸蛇以为这个卑微的混乱之子终于放弃了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疯狂笑声回荡而起:
“你不曾为人,所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神棍这个职业啊,是不信天,也不应命的!”
极乐魔蛇并没有理会,而是骤然抬起头,眺望远方,原本充满戏谑而嘲弄之色的眸子,泛过一抹不解之色,它抬起头,不解的呢喃着:
“怎么可能!”
无形的涟漪从虚无中蔓延开来,刚开始还犹如微风,随后迅速蔓延,化作风暴,席卷天地!
这并非普通的风,而是时空逆乱化作的风潮!
在这风潮之下,不可能的事情,也变得可能,因为某些注定的东西,被逆转了!
“我为了在这古今大局中落一子棋,不惜自囚自身,苦苦等待着,终于等到了今天,来吧,让这尘封了两千多年的大争之局,拉开帷幕吧!”
庞大的时空逆乱风潮席卷而来,借助这风潮,庞大存在狂笑着,踏出了一步,突破了不可能,踏足了那原本永不可接近的界限,然后,那庞大的存在体型变得越来越庞大,伸出无数触手,狠狠劈出。
触手宛如刀锋,挟着撕天裂地的惊世杀意,向极乐祸蛇杀去!
时空逆乱风潮席卷之时,正是墨煌手中古铜钱高高抛起,又落于掌心之时。
没有再一次弹起,因为墨煌已经做出了决定。
“好,虽然有些冒险,但还是提前执行下一个阶段的计划吧,不就是变量嘛,要多少有多少,区区未来,我改定了!”
然后,墨煌伸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历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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