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朔茂,老实说陈幽铭的感情很复杂。
要说恨吗?他确实有恨的理由,面前的这人可以说顶替并夺走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可是要真的问他确切感受如何的话,他其实又毫无实感。
因为那都是穿越前发生的事,他穿越过后只是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像看了一场超长的电影,至于人格啊、情感啊什么的统统没能得到,也不存在什么始终未散的执念留存在这具躯体里之类的展开。
所以对于当下的他而言,面前这个不过算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可——他这么说会有人信吗?
大概不会有的吧……
所以他就很纠结——我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呢?
就在这纠结的沉默之中,两人静静对视了好几秒……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直到——
受这边的状况的影响,海面上的战斗也很快平息。那些正参与海上精灵对决的法罗学员见自家校队队长在跟人对峙,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纷纷先唤回了各自的精灵,从各处赶来。
而当他们过来看清了跟自家队长对峙的人是谁后,不少人都露出或惊讶、或厌恶、或开心、或无所谓,种种不一的表情变化。
同时,随着这些学员们纷纷围拢过来,陈幽铭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终于快绷不住了。
因为跟着这些学员一起回来的众多精灵之中,他还看到了不少曾经属于自己的精灵。
喷火龙、水箭龟、比雕、叉字蝠、霸王花等等……
尤其是其中一只喷火龙,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显得格外兴奋,当即便抛下空中还在跟自己缠斗的对手,大吼大叫的朝他俯冲过来——
印象中,它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只精灵。
记得那还是在法罗学院的一间训练师里,他一醒来就被这只喷火龙照脸舔了一大口,被呼了满脸的口水,差点让他以为碰上了一只二狗子。
后来得到记忆后之他才得知,这只喷火龙当初还是自己十六岁时得到的第一只小精灵,当初第一次跟着他时还是一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火龙。
此刻看着露出一脸二哈表情兴奋扑来的喷火龙,陈幽铭脑海里不禁涌起许多回忆。
只是这些回忆片段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声怒斥打断了。
“喷火龙,给我回来!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开口的竟是那个出场就一直在怼他的文建。
可他的命令说出之后,喷火龙依然像撒了绳的哈士奇一样扑向陈幽铭,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气愤之下,他毫不犹豫的掏出精灵球,射出一道红光强行将喷火龙收了回来。
见到这一幕,陈幽铭微微皱眉,看向朔茂,“你把我当初的精灵分给他们了?”
朔茂淡淡道:“已经被人类收服过一次的精灵再想给它们改换主人耗时耗力,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全盘接手你留下的精灵,分一些给校队其他成员不是很正常吗?”
接着他还轻笑了一下,“再说,你现在再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它们已经不再是你的精灵了。”
陈幽铭默然,一时竟无言以对。
关晓霞和玲子都有些生气想要开口反驳,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朔茂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抬手招呼了海滩上的法罗学院全员,“好了,今天的户外活动就到这里吧,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回旅店了。”
大家轰然应诺。
只是在回程中,当路过陈幽铭身边时,他还偏过头最后说了一句,“你运气倒是真不错,退学了从头开始还能遇上这么多潜力不错的精灵,不过,有时还真同情你的精灵呢。”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带队走了。
“什么嘛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关晓霞和玲子都在一起瞪着他的背景生闷气,可不知道为何,作为当事人的陈幽铭却始终无动于衷。
在所有法罗学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后,最开始和陈幽铭搭话的那名叫鸾的女生留到了最后,特意跑到他面前,面带歉意的微微鞠躬道:“抱歉幽学长,领队他,没有其他意思的,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陈幽铭微微笑了笑。
随后鸾有些拘束的欲言又止,“那个……幽学长,可能我这么说你会有些不高兴,但是……嗯,还是劝你善待自己的精灵吧。”
说完她像是害怕陈幽铭生气似的又赶忙鞠了一躬,“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一直相信幽学长会成为很厉害的训练师的,真的!即使离开了学院,幽学长也一定能在训练师之路上走得很远很远的,所以请在善待自己精灵的同时好好加油吧。”
说完,她再次一鞠躬,低着头很快跑开了,去追赶已经走远的学院大部队,临走前还能看到,她的脸颊上通红一片。
这直接导致了她一走,关晓霞就用招牌的“大蛇瞪眼”技能死死盯住了陈幽铭,“哼!思春的变态,老实交代你当初在学校的时候给人家小女生灌了什么迷药,让人家到现在都对你念念不忘?”
陈幽铭一时间只感觉后脑勺不停冒汗。
相对的,玲子的关注点就要正常多了,也间接救下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陈幽铭。
“幽哥哥,刚刚的小姐姐为什么会特地劝你善待自己的精灵啊?还有之前的那个领队大哥哥也是,还说同情你的精灵,可幽哥哥你平时不是对自己的精灵挺好的吗?”
一路旅行,她很确信陈幽铭对自己精灵的关爱,更不用说她之前还出手帮助过小狐进化,在和小狐的沟通中她非常清楚小狐对主人的依恋,自然的主人也对她很好。
可为什么那些学院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却那样说呢?
对此,陈幽铭唯有苦笑。
“如果我说,曾经在学校里我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甚至于差别大到判若两人,你们相信吗?”
关晓霞和玲子同时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好吧,看样子是不怎么信了……
所以这事才难解释啊——他在心里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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