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天达成了基本目标,即拆穿秦宇的身份,可在拥有祭祀主位加成的状态下,依旧被在圣光馈赠中被秦宇压制,让他不得不临机决断,主动帮秦宇显名人前。
此后西陵上下所有修士皆知,神教中有一隐藏圣子,其名秦宇……地位可比神座!
云蝶早就知道并且非常确信,自家老师是一位厉害到极点的人物,可每每总还是有种被刷新底线的感受,没有一点点的准备,他突然就成了西陵圣子呢,更加封神灵使徒。
尽管她并不知晓,神灵使徒可比神座,却也能够从西陵修士敬畏、尊崇的眼神中,感受到老师如此的地位。
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好的,这样的老师,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绝对不能够罢手啊!
如果万一成功了,得到老师的庇护,她这一生就安稳了,甚至赢家的血海深仇,都能够讨还回来!
乱七八糟念头转了许久,等云蝶回过神来,已经跟在秦宇身后,回到了神殿住处。
仔细想了想,确定现在不是诱惑他的好时机,云蝶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扑上去的念头。
见秦宇眉头皱起,面色微凝的模样,云蝶想了想,道:“老师,我刚才似乎在祭祀大殿外,看到了周离小姐呢?”
“嗯。”秦宇点点头,心里寒意翻滚,先是裁决首座前来拜访,让他跟周离见面,接着第二日就是祭祀典礼,周离亲眼确认了他的身份。
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人为控制。
看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季向天已经确认了,周离与他之间的某些关系。
或许昨日周离布置混乱,暗中与他见面的事情,也都在西陵的掌控之中。
是在对他做出警告吗?
以季向天这种老狐狸的手段,既然已经出手,必然已做好了后续准备。
见秦宇沉默,云蝶道:“老师,我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形,但您是否需要跟云蝶小姐解释一下?不然的话,恐怕她很难接受这种身份变化。”
站在周离的角度,某个一直以来,在她眼中都是绝对弱者,需要她去保护的人,突然变成了高高在上,足以俯瞰她的存在……以周离骄傲的性子,如何会受得了?
只怕会当成,是秦宇故意耍她。
云蝶说这句话,出于同情是其一,向秦宇表现出自己的成熟、稳重也是重要因素。
老师这么优秀,想要顺利上位,必须得全方位的展现出最好的自己啊!
当然……周离不是老师眼里的菜,这才是一切的基础,否则不落井下石就好了,指望我替你说话,快做梦去吧。
秦宇哪里知道,面前低眉顺眼的弟子,现在已经觉醒了女人“宫斗”的终极技能,闻言摆了摆手,“不必了,随她去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周离去解释,而且身在西陵,在有心状态下任何举动,都瞒不过季向天的眼睛,现在去找周离,只会加重她在季向天眼里的份量,对她不是好事。
但是,如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周离的心性,只怕会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吧?算了算了,若她真的恼怒、怨恨一番,疏远了彼此间的关系,对她而言才会更好吧。
……
周离回到影族入驻的神宫,她挥退所有人,独自坐在黑暗大殿内,一片漆黑间没有半点光明。
只有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避开一切眼神,她心头的耻辱感才能稍稍消散。
可即便周离努力压制,关于秦宇的记忆,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还是不断的翻滚,一遍又一遍闪过。
让她记得越来越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周离恍然回神,抬头向前看去,即便门窗紧闭,依旧有浅浅的光线照耀进来。
天已经亮了。
而这一晚上,她并未等来任何解释,周离木然的面庞上,如今越发显得苍白。之前她会认为,是秦宇胆小怯弱,不敢来面对她,但现在……想来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只是单纯的,不愿浪费时间、口舌吧。
当然,或许也有一些,继续看戏的念头,毕竟扮猪吃虎,隐藏身份的大人物之类的戏码,总是会让人身心愉悦。
可谁会关心她的感受?
尤其是想到,自己心底最深处,一直小心隐藏的某些情愫,周离嘴角露出一丝自嘲。
殿外响起侍女的声音,周离精神恍惚,好几遍才听清,是西陵神座发出了邀请。她缓缓起身,抬手揉了揉脸,又低头整理一下长裙,开口道:“进来。”
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沙漠中苦行多日的旅人,吓了门外的侍女一跳,赶忙推门进来。
好在梳洗之后,周离声音基本恢复正常,“走吧。”
红衣神官恭谨等在殿外,对周离行礼后,转身抬手虚引,“神座赐下了御撵,请圣女登临。”
从他眼神中的惊叹,及满脸羡慕之色,不难看出这在西陵内,应是极大的荣耀。可今日周离情绪不太对,她并未深思这其中是否存在别的意义,点点头迈步而上。
御撵抬起,一百零八位西陵力士口中低喝,威严、华美、高大的御撵平稳抬起,在无数道眼神瞩目中,缓缓行向西陵深处。
主神殿,西陵神座执掌的神宫,放置着道君阁下于这偌大世间,唯一的一座塑像,在世间所有西陵教徒眼中,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圣地位。
除了极少数人,有资格进入主神殿外,此处常年处于封闭状态,作为神座阁下的修行之地。
但今日,主神殿罕见的开启,大神官及以上等阶西陵修士,皆特许获准进入其中。
谁都知道,今日的西陵,必有大事将起。
神殿内一片安静,众位神官内心忐忑,不知今日这偌大声势,是否与秦宇圣子有关?
毕竟纵观西陵历史,这漫长数十万年来,还从未出现过一位,获封神灵使徒的圣子。而且,就获得道君认可而言,似乎这位秦宇圣子殿下,还要在神座阁下之上。
每当想到这里,就会令诸位神官内心不安,总觉得今日之西陵,将会迎来一场动荡。
就在这时,御撵自远方而来,踏入主神殿前,那规模巨大的广场中。
纱帛不能完全遮掩视线,众位神官轻易的,便看清了御撵之上,那道跪坐的身影。
影族圣女?她怎会登上御撵来到这里?
余光中,神官们看到了突然起身,面露激动的季云少主,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看样子,今日是要定下这件事了,身为西陵少主,未来西陵神教的唯一继承者,涉及他的婚事与未来教母,的确够资格开启主神殿。
这就好这就好!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殿内沉凝气氛悄然转变,一众神官眉眼间,不由露出轻松之色。
正中主位,坐于道君塑像之下的季向天,眉头微不可查轻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无论秦宇是否真的,有心争夺西陵权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祸源。
不动声色压下所有心绪,季向天缓缓道:“季云,去迎接圣女进殿。”
“是,神座!”
季云躬身行礼,脚下一踏身影落在大殿,快步向外行去。
尽管非常清楚,父亲突然答应求娶周离的要求,其中定有别的考较,但季云不在乎。
他很确定,自己是真的深爱周离,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有父亲开口,西陵主动求娶,今日如此诚意,她应该会答应吧?嗯,她一定会答应!
站在主神殿高高的石阶上,看着缓缓停下的御撵,季云心绪如潮。
他深吸口气,落在御撵旁,一语双关,“周离,我来接你。”
“季云,这是哪里?”
“西陵主神殿,我教神座阁下的修炼场……”季云微笑开口,心中默默说了下一句,亦是西陵宣布重要决定的场所。
而今日,将涉及你我二人啊。
就在这时,远方响起西陵神官的喝声,“秦宇圣子到!”
由远及近,一声又一声。
秦宇圣子到……秦宇圣子到……秦宇圣子到……
声浪激荡,不断在耳边回响。
周离身体微僵,旋即归于平静,她扭头看向广场,一座御撵缓缓驶来。
他端坐其上,依旧是那熟悉的黑袍,气度沉稳平静。
季云拉了她一下,闪身退到旁边,躬身行礼,“见过圣子殿下!”他是西陵少主,未来将执掌西陵权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面对秦宇,却不得不主动避让行礼,否则落在一众神官眼中,就是不知礼节进退。
因为对方,是足以与他的父亲,如今西陵神座并驾齐驱的存在!
季云有些担心,周离不知对方身份,低声道:“这位圣子来历神秘,便是我的父亲,也需要谨慎对待,切莫失了礼节。”
周离顿了一下点头,她看了一眼那不断靠近的御撵,缓缓低下头去。你看够了我的笑话,现在已经揭晓了谜题,看着当初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我,如今不得不低头行礼,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御撵靠近,御撵行过,御撵落下。
秦宇迈步行入主神殿,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未曾移动半点,更不曾在周离身上滞留。
季云皱了皱眉,他突然觉得这位圣子殿下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前些时候,他一直在闭关巩固这段时间的历练收获,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宇。
但任他如何想,都不会将一个,在他看来已经死去的,弱小无比的人,与眼前的秦宇联系到一起。
摇摇头按下心思,季云道:“周离,人已经来齐了,我们进去吧。”略微停顿,“接下来,如果你感到为难的话,可以拒绝的……我保证,西陵不会因此为难影族。”
说完他转身进入大殿。
身后,精神恍惚的周离并未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咬咬牙跟在后面……你不是想要看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吗?那我就满足你,让你更加得意一些。
这个时候的周离,情绪已经完全偏激,可她并不明白,越是这样越表明她的在意。
神殿内,除季向天之外,西陵众人起身见礼,哪怕圣徒与枢机主教们,也是主动行礼。
秦宇还了一个教礼,行至左手最前的位置,沉默落座。
季向天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圣子已至,今日本座当众宣布一事,希望可以得到西陵上下的支持。”
他抬手一指殿下,“吾儿季云,今已长大成人,本座遵循祖历,欲册封他为教宗,日后继承西陵大位。”
大殿气氛骤然沉重,似绷紧弓弦,随时都会断裂。
一片死寂!
季家世代执掌西陵,季云身为当代季氏嫡系后裔,受封教宗顺理成章……但如今多了一位秦宇圣子。
除了几位圣徒、枢机主教,殿内神官多神色大变,显然没想到神座阁下,竟是东来一剑突然出手。
若秦宇表露异议……后果难以想象!
主位,季向天神色温和,似没有感受到大殿内诡异气氛,微笑看来,“圣子,不知你以为,本座这提议如何?”
黑袍下,秦宇声音平静,“理应如此,我没有异议。”
“哈哈哈,季云,还不多谢圣子殿下,否则今日要封你为教宗,怕是没那么容易。”
季向天大笑,不动声色扫过秦宇,心下暗暗皱眉。
难道前两日的事情,他还没有怀疑,还是说,他当真对西陵权柄没有任何兴趣?
“多谢圣子!”季云躬身行礼,脸上微微涨红,眼神扫过旁边的周离,顾盼生姿意气风发。
尽管他很早之前,就被视为西陵大位继任者,但一日不曾落实,便存在其他变故。
要知道,他的父亲事实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先前仅他一人得道认可罢了。
可今日后,既然受封成为教宗,便意味着西陵大位,注定将是他的!
大殿中众神官纷纷行礼,向新任教宗表示恭贺,余光扫过秦宇,大都松一口气,但心头更多的是不解。
难道这位圣子殿下,当真没有别的心思?需知地位可比神座,与名正言顺神座相较,终归存在差距。
而他,是有资格争取的!
西陵传承数十万年,季氏一族执牛耳至今,对此心存不满,或另有所图着并非只有已故朵儿默一人。
季向天笑容满面,“册封教宗一事的大典,将在十日后举行,今日本座还有一事宣布。”
“季云年岁已至,本座应他所请,欲以西陵未来教母之位,求娶影族圣女周离!”
余光锁定秦宇,果然当他说完,秦宇抬头看来,彼此延伸在半空相遇。可出乎意料的是,短暂对视后,秦宇便收回目光,似无动于衷。
唰——
唰——
无数眼前,此刻尽皆汇聚而来,周离身体僵住,有些茫然抬头,才确定刚才不是幻听。
西陵求娶……以教母之位……这是无上的荣耀!
只要答应,梦想中的光明人生便已铺就,她未来将站在世间巅峰,甚至有资格以天地为期盼,参与落子博弈。
可不知为何,周离没有任何喜悦,心头满满都是慌乱,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秦宇。入目所及,是他安坐不动的身影,似乎如今正发生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心头一酸,旋即变痛,周离仰起头,努力维持自己的骄傲。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旁边,季云面露紧张,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周离,我是真心爱你,若你愿意嫁我,季云保证此生对你绝无二心,不让你受半分委屈……当然,若你不愿,季云不会多做纠缠,更不会因此心生怨怼……”
“我答应!”周离突然开口。
季云大喜,“你说什么?”
周离看着他,声音平静,“我答应了。”
“哈哈哈!”季向天大笑,“好,今日双喜临门,宣扬出去,让西陵所有信徒共贺。”
“圣子,接下来本座将举办一场宴会作为庆贺,请务必出席。”他笑容温和心中雪亮,周离方才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果然这两人之间是有问题的。
无论秦宇是否有心争夺西陵权柄,将这个与他有关的女人掌控在手,就是一张有力筹码。
恭贺声中,季云团团拱手,眼神不时落在周离身上,尽显温柔。
黑袍下,秦宇神色平静,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暗道一声抱歉。或许这季云是真的喜爱周离,有心与她携手共度此生,但错就错在他出身西陵。
虽说与多雷丽斯联手,但本心而论秦宇没有太多把握,可以抗衡强大的古族意识。
而他的存在,便注定了今日风光无比的西陵神教,将不可避免的迎来最终的毁灭。
无论如何,秦宇不会让周离为他们陪葬!
庆贺宴会顺利落幕,秦宇回到入驻神宫,云蝶小心翼翼道:“老师,这件事您真的不管?”
虽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老师不是这么绝情的人啊。
秦宇落座,身体陷入柔软的杀伐,淡淡道:“放心,我自有应对。”
云蝶除了是影族圣女,还有一个龙使的身份,恰好给予她这个身份的存在,秦宇是认识并能够驱使的。
季向天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所做一切,注定白费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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