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戈枕,鬼神止哭。
随着漫天震聋的喊杀声的渐渐消淡,天色已然临近黄昏,夕阳缓缓垂落,映衬得余晖血红。
在一片山丘的坡外,冷风呼啸,空气中凝固着一片肃杀之气,略显残破的小坡已然被一支军队团团围住。
被众人抢救而回的公孙瓒,此时正斜靠在一处坡壁后静养。
先前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头顶银盔随意的搁置在手侧,凌乱的头发任由冷风吹刮,手轻轻抚了抚身畔马匹的鬃毛,满脸尽是颓废神情。
看得出,不久前的一场大败,对于他内心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是的!
不仅仅是他,如今公孙瓒麾下的士卒,士气都普遍的处于低迷状态,哪怕他们当中,大多都是曾有过与异族征战厮杀经历的老兵。
虽然不会军心崩溃,但是也没了之前的朝气,尤其是公孙瓒下令扼守不出的命令后,一干窝缩在山坡上的士卒,皆是丧气、憋气。
······
“公孙小儿!怎么?被爷爷们打怕了吗?”
“哈哈哈~~”
“无胆汉贼,都缩在龟甲里面,哭闹着找阿娘吧!战场可不是你们这些羸弱没胆的家伙混的!”
山坡下鲜卑军阵前,二十来岁、黑盔黑甲的阿列尔跃马横刀,来回走动,左手直指山坡,嚣张无比地骂营叫阵。
周围,不少鲜卑士兵发出‘哇嗬’野蛮的叫声,兴奋的舞着兵器在给对方这种行为喝彩。
见到叫骂不停,却不见有人出战,那阿列尔更是兴奋三分,嘴巴骂咧的话也愈来愈难听,直骂公孙瓒及其手下军队。
正得意间,忽然,一支百人骑军从坡上杀出,分两边一字排开。当头一名年轻小将,一身白色铁甲,挽一柄钢枪,却是白马义从的曲长陈茂,忍受不了叫骂声,率麾下杀出。
陈茂于坡下勒马举枪,怒喝道:“你这贼子,口出狂言,也敢辱我家将军,且报上名来,某枪下不杀无名之人!”
“你?嘿嘿不配与小爷一战,还是回去叫你们的缩头将军公孙瓒出来一战!”阿列尔鄙夷一笑。
“黄毛小儿,废话少说,枪上见功夫,放马受死!”听不下去的陈茂怒道,打马上前,奋起全身力气,手中钢枪疾刺出去。
阿列尔一声冷笑,手中钨铁大刀抖展开来,刀刃泛起点点凌厉的黑色光芒,只一刀便将刺来的钢枪磕飞,刀锋顺势斩向陈茂颈部。
“吾命休矣!”陈茂一见钢枪被架飞,已知不妙,顾不得收枪,急忙俯下身形,堪堪躲开凌厉的刀锋。但头顶铁盔已被削飞。一个回合,陈茂竟然已然被逼的狼狈不堪,披头散发。
“看箭!”
关键时候,一只蓝色光芒穿梭而至,直取阿列尔。
看得出,那人并不是要偷袭,而是意在逼迫阿列尔回刀自救。
阿列尔也是瞬间反手将已经斩向陈茂的大刀拉了回来,黑色刀芒和蓝色箭芒相碰撞,刀刃交击之时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咦?”阿列尔惊呼一声。
随着与那箭上传来的冲击气劲不断地碰撞,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一箭上所附带着的气劲相当强大,而且诡异!
每一次气劲撞击,他都能感觉到一层层如同水纹一样的力量在不断削弱自己的攻击。
“何人放箭?”挥刀将余力已尽的箭矢拨开,阿列尔勒马后退三步,有些阴郁的看着来将轻易的破解了自己的绝招,手中大刀轻扬,也不追赶,只是在策马立在阵前,双目圆瞪,怒声喝问道。
来人救下陈茂后,收弓正准备离去,听到此话,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吾乃····常山赵子龙!”
·······
“方才,底下那帮鲜卑,又来叫阵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公孙瓒缓缓坐下,忐忑的心情慢慢平复,侧耳聆听一阵,戚然问道。
“禀将军,方才叫阵之人,已被击退。”
“哦?何人击退?”公孙瓒来了一丝好奇。
“在下赵云,见过将军。”很快,被人叫来的赵云,对公孙瓒拱手道。
“哦?白马义从?现任何职?”
“伍长。”
“伍长?····,方才是你击败了敌将?”公孙瓒眉头一挑,转移话题问道。
“在下只是用箭击退,并未与之交手。”赵云摆了摆头,认真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待会且去领一金吧。”听到赵云的回答,公孙瓒顿时兴致乏味。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长叹惋惜道“想我公孙瓒,也会被困于此,无计可施。”
“并非如此!”忽然,一道清朗的嘀咕声,自山坡上响起。
“····”
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的偏头向一处看去,竟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插话?
“你刚才说····并非如此?”公孙瓒面色冷峻,看不出丝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刚才突然插话的···白马义从身上。
这家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跟刚才那个伍长一起来的?
“呃····是···是的。”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高郅,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了。
“哼,黄口小儿,你能有什么办法?”单经一皱粗眉,嗡嗡道。
“你且说来。”公孙瓒眉头亦是皱成一团,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伸手拦住单经,示意高郅继续说下去。
“我们虽然被困于此处,但并不代表就没有援兵了。”虽然被看得有点瘆得慌,不过在被包围后,高郅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此事未必不是机会,只要他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想必公孙瓒是不会在意些许小事的。
“援兵?你可是在戏耍某不成?”公孙瓒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他麾下精锐大都在此,一时之间,又哪里来得了援兵?
“将军您没有,但是有人有啊!”高郅耸了耸肩膀,也不害怕了,继续点拨道。
“你是说···刘虞?”公孙瓒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哼!刘虞···!”踱了踱脚,公孙瓒冷哼一声。
不得不说,公孙瓒还是个玻璃心的耿直孩子。
或许也与他的出身有关,出身豪门却地位低下,小时候受尽嘲笑的人,在这方面敏感得多,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
不得不提,在肚量这一点上,他和他那位同为师兄弟的刘备,可远远不能比。
至少,在对于与刘虞的交流上,这位白马将军,非常少手段。
毕竟,人家刘虞好歹也是他的上司,还是汉室宗亲,作为治理一方的州牧算得上是东汉末年有数的能臣了,将幽州这片不毛之地治理到能和冀州争雄,可以说前期公孙瓒能够有个稳定的大后方,刘虞起码占一半的功劳。
虽然他也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怀柔,对于胡人怀柔,幽州治理的不错,但是却因为他对胡人的怀柔不断地被劫掠,百姓妻离子散。
而这一点,也是使得公孙瓒对其极其不待见的地方。
可,归根到底,人家好歹也是你上司,多少也应该留点面子,私下建议吧?
可公孙瓒他不啊!还经常与其直言顶撞,甚至破口大骂,久而久之,二人关系也就渐渐从蜜月期,变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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