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风,说不冷还是有些冷。
天空黑茫茫的一片,一点星光也无,只有那若有若无的月色,聊胜于无的挥洒辉华。
而在长安以侧,京兆郡北上的一片密林道内,人影潼潼,兵甲映照月光。
成百上千的精锐战士,一个个肃立于密林的笼罩之下,挺立脊骨的他们,一个个左手笔直握着柱在地上的黑色长枪,右手隐隐握着悬挂于右侧的腰刀,在盔甲的左侧,还有一个可悬挂腰牌的地方。
腰牌上,隐隐约约的印着小字,借着月华的的照耀,依稀可见,陷阵二字!
正是自长安混乱爆发之际,抢夺关口,破门而杀出,护持着严氏扬长而去,由高顺率领的陷阵精锐!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精锐士兵,除了必备的武器盔甲外,基本上人手铠甲一件、长枪一件、腰刀一件、腰牌一件,背后还背负一枚圆盾。
这些装备无一不是精铁打造,光是这八百件装备所花费的钱物,恐怕能支起一只八千人的普通军队啊!
壮选精壮之士,倚为锐甲之师。
如果说飞熊军是董卓的杀手锏精锐,那么陷阵营,便是并州军压箱底的步士锐甲。
只是,即便是精锐如他们,体力方面,也还属于人的范畴。
毕竟,连夜的赶路终究是非常消耗精力的,长安到并州的距离并不近,而他们,则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
数日的路程,想要一日一夜走完,需要何其速度?
是故,相对地,那八百名精锐士卒显然亦是到达了极限,见此,高顺才一下令原地歇息,那些士卒纷纷倒在地上。
至于那粗粗的喘息么……他们一路上,怕是没有停过……
别说士卒们吃不消,就连有战马代步的吕玲琦,亦是吃不消这般行军速度。
望了一眼附近累的气喘的士卒,从马背上下来,感觉屁股疼的吕玲琦犹豫一下,还是上前劝说道。
“高叔,若是这般下去,就算我们到了关口,亦无复战之力啊,再者,若是引起将士心中不满,激起哗变,更是不好,还是在此地稍作休整一下吧……”
与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六将不同,那六人当中大多数人,本来就是丁建阳麾下大将,而张辽高顺他们二人,却是吕布幼年好友,一路跟随他南征北战的真正“嫡系”。
吕玲琦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高顺张辽便已经跟随在吕布身旁,他们是真正交命的交情。
更何况,高顺并未娶妻,张辽尚还无子,是故,从吕玲琦小时候起,高顺张辽二人便将她当自己的半个孩子看待。
所以,对于张辽高顺二人,小姑娘同样也是有着,与吕布麾下的其他将领,截然不同的信任和亲切。
说话方面,也无须顾忌什么。
“我们拖不起啊。”高顺看着憔悴的小姑娘,犹然一叹,给她解释道。
“我们现在刚刚出西置上洛县建制,属京畿内史关中的上雒县。”
“按照奉先之前定下的方案,我们需要先经京兆郡转左冯翊,进入司隶部进上郡,在朔方直转北上,沿着朔方郡,一路经过雁门郡、云中郡,最后到五原郡。”
“后面长安的局势如何,我们根本不清楚,所以为了不给你父亲添麻烦,我们拖不起,能快就得快,至于说他们...”
高顺轻叹一口气,随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掠一丝寒芒,露出半分狠色说道。
“虽然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不过,以防万一,倘若要是他们真的有人这个时候,敢有怨言拖后腿,哼!”
显然,在高顺的心中,这些投入他心血的陷阵营将士,加起来也比不上吕玲琦和严氏的安危来得重要。
不过好在,那些士卒的脸上无半分怨色,只有冷漠与沉默,像极了他们的统领高顺。
说起来,不得不说,高顺也委实是有些本事,日行百里,麾下将士竟然不曾有半句怨言!
此人,当真是一个埋没掉的练兵奇才!
安抚了吕玲琦后,高顺想了想,带着满脸疲惫,摇了摇头,转身对附近将士喊道,“众位,今日我高顺怕是要对不住你们了,夫人伤创,战事危机,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倘若此次出关之事有失,必是大祸临头。望诸位心念温侯心念后方苦战中的兄弟们,今日我等定要赶快出得关隘,折返并州老家,若是你等心怨,日后,某定向你等赔罪!”
“将军言重了!”一名偏将挣扎着站起,抱拳洪声说道,“吾等自成军之时,便已认定将军您,况且夫人那柔弱之体,尚亦同我等一道赶路,我等粗人,又岂会有半句怨言?
末将代弟兄们说句,将军赔罪我等是万万不敢当,吾等愿与将军,共进退!”
“好!”高顺沉默了片刻,对四周一拱手,沉声说道,“我高顺有诸君相陪,何足幸栽!
全军听令,歇息半个时辰之后,我等便在继赶路,定要在董卓那厮反应过来之前,赶到关隘,送夫人出关!”
“诺!”众陷阵营士兵们,高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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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不知道爹爹和高郅,他们两个现在怎么了?”回马车问候了一下严氏,照顾她睡下后,重新坐回到高顺身旁的吕玲绮,担忧道。
要不是因为要照顾身体受伤的娘亲,吕玲绮发誓,自己一定会亲自提枪,杀进那长安董府,将那些伤害娘亲的人,血洗屠杀!
从小就在并州荒凉混乱之地长大的吕玲绮,自然不会向一些其他的大家闺秀般吟诗作对。
亦不会出现在闺房里面绣花,遇到事情,只知道娇滴滴的哭闹哀求的情况。
从小就崇拜自己父亲吕布的小姑娘,信奉的,同样是自己的力量。
而且,从小就见证了混乱局势,并且亲手杀过人的她,同样不畏惧血腥,不畏惧战斗厮杀!
高顺眯着眼睛席地而坐,他的对面坐着闷闷难安的,便是小姑娘吕玲琦。
看着高顺闷不吭声的样子,吕玲琦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开口问道“高叔,你说爹爹他们,能够顺利吧?”
“恩!”高顺轻轻的点了一声。
“玲琦你不要操心奉先了,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你还是且先去歇息一下吧,自你母亲受伤到现在,你一刻都没有休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的。”
高顺话题一转,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倔强的小丫头,露出一丝柔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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