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平君之所以会忌惮姜珝,便是因为在娼姬心中,姜珝才是赵迁继任赵王位的第一功臣,他春平君只能算是第二。
若姜珝一直坐镇饶安还好,哪怕饶安利益巨大,可春平君也能接受。
但是姜珝放弃了饶安,被赵王调回了邯郸。
一旦姜珝留在邯郸,等到赵迁继位之后,这邯郸还不是由他姜珝说了算。
娼姬对姜珝有多信任,春平君心里有数,两人虽然没见过几面,可娼姬完全将姜珝当成了心腹。
如此一来,春平君自然要早早的收集姜珝的一些罪证,以求日后可以攻击姜珝。
可看姜珝今日的意思,姜珝似乎志不在邯郸,而是想谋取一块封地,在封地上做一个山头大王。
“看来饶安的富贵与权力,已经完全腐蚀了姜珝的心志。外地的侯爷虽好,可哪里比得上王城邯郸?从邯郸城里发出一道声音,足以影响整个赵国。”
春平君心里对姜珝虽然看清了几分,不过人各有志,姜珝不想留在邯郸也好,这样一来,便与昌平君没有了利益冲突。
赵国的国土虽没有秦国那么大,可也不算小。
这么大的赵国,分出一两座城池让给姜珝,对春平君来说也并不是问题。
赵国又不是他春平君的赵国,春平君想要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从而为自己谋取权利和利益。
用一小块国土就能摆平姜珝这样的敌人,春平君从这件事上,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弊端。
既然姜珝已经准备摊牌,春平君便也直言问道:“姜侯想要哪座城池作为封地?”
言语之间,好像这赵国已经由他春平君说了算一样。
不过实事也差不多如此。
姜珝离开的了邯郸,李牧不被娼姬信任,春平君的大敌就只剩下郭开一人。
郭开是赵王偃的书童,可不是公子赵迁的书童,郭开的身份,在赵迁这边可不管用。
姜珝喝了口茶,笑道:“代县!”
春平君皱眉道:“代县之地寒苦贫困,又地接匈奴,姜侯怎么会看上那里?”
姜珝摇了摇头,反问道:“可除了代县,这赵国之内,还有哪里合适吗?”
春平君闻言仔细一想,似乎也的确如此。
即便娼姬舍得将富饶之地赐给姜珝,可这满朝的文武却未必赞同。尤其是李牧,必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代县却不同。
姜珝领代县,也就意味着日后防备匈奴之事便由姜珝负责,甚至包括雁门,也在姜珝的防线之中。
而且代县本地贫穷,税收也不多,即便是代县加上附近几城,也养不了姜珝的军队。
所以姜珝最终也无法脱离邯郸的控制。
将代县赐给姜珝做封地虽然也会有些阻力,但阻力却并不是太大。
春平君又问道:“邯郸富饶,代县贫苦,姜侯怎么会舍得邯郸,而想要代县呢?”
姜珝手里把玩着茶杯,笑道:“邯郸可没有我的出头之地,有老师在,珝也只能做一副手。而代县不同,代县地接匈奴,若珝在与匈奴的交战中立下功劳,那这大将军之位……”
春平君点头笑道:“原来姜侯之志在此。”
“这天下人人都将匈奴看成大敌,恐怕也只有姜侯才有这份心胸,将匈奴看成立功之地。等大将军老去后,必是姜侯接替大将军之位莫属。”
若姜珝接替了大将军之位,那么姜珝与春平君势必再次敌对。
可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以李牧的身体素质,怎么也能撑到六七十岁才会退位。
不过从这一点上来看,姜珝留在邯郸也的确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有李牧在,即便姜珝能够掌握城防军,可李牧一句话,姜珝也必须要听。
日后若李牧与娼姬发生冲突,姜珝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想到这里,春平君忽然发现,姜珝选择离开邯郸反而是正确的。
等赵迁继位后,若姜珝还在邯郸,那么就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开罪李牧,要么得罪娼姬。
姜珝苦笑道:“春平君严重了,这邯郸乃是风云汇聚之地,珝目前还太过稚嫩,留在邯郸只能被巨浪吞噬。”
春平君却是正色道:“姜侯能看穿这一点,如此识时务的远离邯郸,光是这份眼光,就足以让姜侯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春平君忽然严肃起来,道:“姜侯应该也能看出,如今我赵国内最大的祸患便是郭开此人。此人若不除,我赵国必为外敌所灭。”
姜珝闻言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赞同的表情,道:“的确如此,郭开此人与秦国罗网暗中来往,这些年不知出卖了赵国多少利益。就在数月前,郭开还与罗网联手,算计了珝一次。”
春平君闻言初时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
饶安的那些官员私底下和春平君说了不少姜珝在饶安受贿的罪行,虽然没有证据,可若赵王派人去查,也不需要证据。
当日罗网密探潜入姜珝侯府,正是郭开第一个在朝堂上点出来的。
春平君冷笑道:“没想到郭开小人还与罗网有所勾结,真是该杀。天佑姜侯,若非姜侯早早放弃了饶安,又提出了赵、韩结盟之事,只怕大王的使者早已到了饶安。”
这话一说出口,春平君心里当即暗道不好,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话锋一转,春平君说道:“我们赵国自己人内部有些误会,有些争斗,那也不会伤到国体,彼此也会留些情面。可郭开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买国求荣。”
姜珝不得不承认,春平君为人虽然有些鲁莽,性格略偏急躁,可他的确有些智慧。
春平君间接承认了调查过姜珝,但有了郭开做对比,春平君的事发而算是小事了。
再加上如今姜珝有意与春平君合作,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姜珝赞同道:“郭开小人的确该杀,不过此人乃是大王书童,大王对其极其信任,除非我们手中有决定性的证据,否则很难扳倒此人。”
春平君看着姜珝,淡淡道:“那就等待时机,应该也就这一两年了。”
姜珝闻言一惊,低声询问道:“这么快?”
春平君身体凑过来一些,小声道:“我问过医官,已经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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