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区区楚国昔日上蔡一小吏,焉得如此!”
两个时辰之后。
咸阳西城,昌平君熊启的府邸之上,密室之内,一人正静坐再熊启对面,缓言沉声而落,眉目凝重至极,语落,悠悠的从条案后起身。
身着普通的秦人服饰,虽身材魁梧壮硕,不为显眼,刚才听到昌平君所语秦廷李斯之策,心间深处,没来由的一股怒气。
对于李斯之人,他自然知晓,往昔不过楚国上蔡之地的一位小吏,后来拜入兰陵儒家荀况门下,颇有所得,而后入秦国寻求机会,有今日之局面。
逐步成为秦国如今假丞相,位高权重。
如今,更是在秦赵交战之际,提出联合魏国攻打楚国的决定,秦国只需要调动南阳十万兵马,便可以牵制住魏国与楚国,实乃是一举数得。
根据自己对魏王的了解,有风险的事情或许不会去做,这个时候,联合魏国攻赵,也许不为功成,但是以秦国为首,攻打楚国,魏王十有八九是乐意的。
数十年来,楚国从魏国掳掠了不少土地和人口,两国之间堪为世仇,果然大梁城内的姚贾而动,后果不堪设想,楚国真的要陷入僵局了。
“昌平君,可有破局之法?”
那人不过青年模样,沉吟数息,身躯微侧,对着熊启一礼落下。
“此之谓阳谋,欲要破解难矣!”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的派人前往大梁城拖延,以及让楚国那边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何为阳谋!
堂堂正正之谋,刚才的中枢之策纵然被魏国与楚国得知,结局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此策,魏国可以获利,可以收回往昔被楚国掳掠的城池、土地,增强国力!
此策,楚国必然要付出代价,因为楚国的游侠之人的确在上党、太行军中出现过!
此策,秦国必然可以获利,因为秦赵交战陷入僵持,其余山东诸国不插手,乃是最好的抉择,魏国攻楚国,接下来,必然陈兵与楚国边界。
漳水之侧力小!
更有一点,果然诸国不插手,那么,秦国可安然灭赵,如此,接下来灭魏之时,楚国也不会给予插手,此之谓更远之阳谋。
可……魏王绝对拒绝不了。
因为此策,秦国也可以以大义之名联合楚国攻打魏国,诚如是,不过一样的结局。
熊启也是没有想到李斯竟然会有此策落下,此人却是不可小觑,短短数年,从一介文信候府邸客卿,官至秦国假丞相之位。
此策若然功成,怕是在中枢之内的威望更盛。
“怕是,也只有如此了。”
那人深深叹息。
“虽如此,倒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此策果然上佳,可……魏国兵力被牵扯在楚国边境,燕国仍旧可为助力。”
“秦国三路大军齐动,中军王翦与李牧僵持,南北两路大军却在不断攻伐,若是南北两路受阻,也是一样,两个月后,你再前来我这里。”
昌平君亦是无法,实在是如今秦国有足够的国力和兵力支撑多线作战,以观身前那男子忧心之策,细细思忖,倒也有一小策应之。
果然魏国不能够为助力,只有尽量借助其他力量,拖延赵国的局势。
拖得越久,对各方越好。
“可。”
那人躬身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熊启点点头,不复多言,目视那人离去的身影,明亮有神的双眸再次的微微皱起,形势越发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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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子,不好了,前方有斥候来报,秦国武真侯,亲率二十万大军已经团团的将我等包围!”
陇西大河以西百里,荒漠之边,绿洲之侧,宽阔平坦的道路之上,一支十万人的兵马快速赶路者,观其人,尽皆披发左衽,不似中原模样,形体怪哉斐然。
两日前,收到军中斥候的来报,原先留守在北方中卫城前的近十万兵马,尽皆被赶至增援的十万秦军给予联合绞杀,几乎全部覆灭,余者逃窜大河以西。
消息传来,匈奴右贤王与月氏大将军没有迟疑,虽然南部的靖远城近在咫尺,可是如果在这里继续停留,很有可能被快速的包围,到时候想走就走不掉了。
中卫城前,秦军的那种战阵之力,实在是无法破开。
于此,路枕浪也没有任何意见,这个时候选择离去,是最好的抉择,只可惜……那奇特的战阵着实怪哉,自己思忖良久,还是难以处理。
怕是当年的吴起都没有想到,武刚车会被用来应对匈奴骑兵吧。
径直越过大河,沿着舆图上所画的路线,准备返回月氏,以为整顿,此次怕是并未有太大收获,反则损兵折将,一路之上,匈奴右贤王与月氏大将军神色都不悦。
连带于路枕浪一行人都轻视许多,若非看在对方等人的确改良自己军中的诸多东西,早就将他们驱逐出去了。
“看来……数日前,玄清子直接率兵出大河,在这里等候了。”
猛闻此语,浑身上下包裹在黑色衣衫中的路枕浪沉吟数息,徐徐而道。
秦国大军出现在他们前方,行进的时间肯定比他们早,估计……玄清子也早就料到匈奴月氏会退兵的,故而在此地以逸待劳。
“巨子,我等如何?”
战阵之力加上此刻秦国上下二十万大军,旁边的墨家统领张京房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战果,匈奴月氏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们可不想陪着他们一块死。
之所以还继续跟着月氏与匈奴等人返回,乃是为了先前的承诺,虽没有攻秦有成,但诸夏的冶炼手段与攻城器械之物,允诺给予一二精妙。
“伺机而动。”
“你召集……墨家弟子,随时听我吩咐。”
路枕浪回应一语,仍旧跨乘高头大马,行进在队伍之中。
“是,巨子。”
张京房颔首以对,心中略有安稳。
半个时辰之后。
一处略有奇特的荒漠之处,宽阔的道路之上,北侧为隆起的荒漠沙丘,南侧为茂密的丛林,极目而视,一个直通更西侧的峡口出现。
四周寂静,然则,前列先锋一队骑兵坐下骏马却是不足的躁动起来,下一刻,马匹之上的诸人为之神色一变,正欲有所动作。
刹那间。
漫天羽箭从北边沙丘迸出,黑压压的羽箭由空而落,全面覆盖这支兵马。
“杀!”
“杀!”
“……”
南侧的茂密丛林中,则是一支支身披黑色轻甲的秦军兵士而出,手持戈矛,旁侧跟随武刚车,快速的绵延开来,将眼前的整支蛮夷军队包裹其内。
躁动!
大吼!
乱象!
虽然知晓有秦军之人伏兵在前方,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突然,队列之中的匈奴右贤王与月氏大将军相视一眼,尽皆的快速下达命令。
无论如何,都得破开秦军的包围圈,否则,今日真的死定了。
一道道命令下达,目光又是不自觉的汇聚在远处的一群南国之人身上,前来之时,那些人给自己保证的很好,言语一定可以破开秦国城池关隘。
可……现在是一个什么模样?
如果早就破开那座城池,焉得有如此局面!
如今损兵折将,于匈奴右贤王而言,撑犁孤涂单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怕是归去便是斩首!
于月氏大将军而言,此次跟随匈奴初战,也是想要掳掠好处的,现在损失大量兵力,非一死无法交代。
但无论如何,那些南国之人,实在是可恶,自己二人活不了,他们也别想走,令达,身侧的以对精锐兵士手持强劲弓弩,向着那些南国之人快速逼近。
数息之后,一支支精铁羽箭射出,直逼远处的墨家弟子一行人。
“找死!”
路枕浪早就提前有所警戒,灵觉扩散四周,察觉这般模样,抬手之间,至阳炙热的气流滚动虚空,那些精铁羽箭尚未近身,便是全部化作乌有。
“我们走!”
既然已经弄成了这般局面,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双手掐动印诀,手持一柄黑色的尺形长剑,剑气纵横,那些暗下杀手之人尽皆被斩杀,左右而观那些畏惧之人,驾驭身下马匹,调转方向,向着大河的奔去。
一众墨家弟子手持刀剑,严阵以待,紧紧跟随在路枕浪身后,但凡有近前者,尽皆被斩杀。
况且,如今军中乱象横生,根本自顾不暇,一炷香之后,不知道杀了面前多少人,路枕浪收起手中墨眉,透过黑色的斗篷看向身后。
那里。
最后的匈奴月氏十万联军,正在被大肆绞杀,屠戮!
已然没有再战之力!
“路枕浪!”
“这就是你费劲一岁之力所得?看来六指黑侠选的传人也不为大用。”
天地元气震动,乾坤化形,一道道紫色的玄光汇聚,一道路枕浪熟悉无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虚空之上,浅紫色的玄衣素袍着身,紫金莲花冠束发,眉目而显。
张口而言,天地间,顿显一股浩然的强大压力。
“玄清子!”
黑衣人体表顿显剧烈的赤红玄光,警惕万分的看着面前这道身影,灵觉扩散,对方似乎是本体亲自,又似乎是一道残影。
对方修为远超自己,果然此刻杀自己,路枕浪没有任何自信可以走掉。
“玄清子!”
“玄清子!”
“……”
旁侧的墨家弟子也是尽皆低呼一言,比起巨子,更为的警惕万分。
墨家在陇西两郡、在大河以西的种种行动,均以失败告终,核心拦阻者,便是眼前的道家天宗玄清子,也是如今秦国武真侯,位高权重。
如此也就罢了,关键还为武道超凡之人,早就破入玄关,实力超越巨子。
“你猜猜本侯今日是否会杀你?”
周清踱步虚空,仿若门关,踏步间,虚空顿显一道道金色的莲花,异象横出,双手背负身后,饶有笑意的看向路枕浪。
“要杀就杀!”
若是可以打得过玄清子,路枕浪早就直接动手了,可惜……自己一身实力非苦修而来,欲要更进一步,怕是得花费相当长的时间。
灵觉融于天地虚空,感知身前玄清子的状况,心中更是没来由的戒备万分。
“哈哈哈!”
“如果本侯要杀你的话,你以为当初你真的可以从陇西逃走?”
“你想要本侯杀你,本侯就偏不杀你,看着你一次次行动,一次次谋略,尽皆化为泡影,本侯觉得心情很好,而且换了一个墨家巨子,也许做的还不如你。”
周清朗朗一笑,看着下方道路上的路枕浪一行人,随意而言。
路枕浪的存在,于现在的墨家而来,颇为重要,而且自己也不想现在就杀了对方,于对方之心、之行为也算是颇为了解。
如今大秦一天下大势,墨家在路枕浪的手中只会实力不断的削弱,期时……一天下功成,将墨家彻底剿灭会轻而易举。
换一位墨家巨子,未必有这般成效。
“玄清子,秦国以无道之行为兵出山东,必不会长久!”
“天下皆黑,唯我独白,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位墨家弟子,墨家不会屈服于秦国的。”
黑衣人恨恨而道,此人实在是墨家的大敌。
可是欲要解决此人,又难如登天。
无论如何,墨家是不会像儒家那样屈服的。
“本侯欣赏你,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
“此次本侯欲要踏平月氏之国,为大秦拓土千里,你觉如何?”
周清又是轻轻一笑,目光看向远处,那里匈奴月氏十万大军已经彻底不堪一击了,待整顿残局,略有整理,便可继续行进了。
口中又是落下一言,看向路枕浪。
“我们走!”
黑衣人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感知虚空上下传来的压力,又闻对方所言,斗篷之内,眉目紧锁,没有再次回应玄清子。
单手挥动,驾驭身下马匹直往东去,不再理会玄清子。
“有愤怒之意便好,接下来本侯很期待你墨家在山东的动作。”
神色不动,不以为意,墨家巨子可以杀,可是……墨家不好处理,但……以路枕浪为首,却可以收得大力。
其人虽位列半步玄,可……以自己的目光看过去,十年之内,破入玄关根本没有半点可能性,再次落下一语,虚空之上,淡紫色的玄光豁然溃散。
十里之外的沙丘之巅,周清灵觉归体,面上笑意缓缓。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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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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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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