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之势,当然可以抵挡,只要有足够的力量,绝对可以抵挡。
只是……难就难在,欲要汇聚能够拦阻秦国大势之力的希望越来越小,韩国、赵国已灭,诸夏之中,能够有足够国力同秦国抗衡的唯有齐国与楚国。
齐国数十年来与秦国交好,数十年没有兵戈之事,根本不用指望,如此,唯有楚国了,根据农家秘密传来的消息,楚国大司马项燕正在整顿兵马,训练数支强大的军团。
此人……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了,燕国那里、魏国那里……,他们只是游侠,并非诸国卿士大夫。
而且,若然秦国真的欲要攻灭魏国,这一次……齐国难道真的也要继续作壁上观?
“侠魁,近日来,颍川郡内似乎也有一些秦国罗网的杀手活动,新郑之内,也是存在,我担心,如若我等真的离开颍川郡,他们会直接出手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我等先行下手如何?”
朱家颔首以对,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惜……太难了。
秦国自百年前的孝公以来,国力都是一日比一日强大,反观山东诸国,却非如此,有些时候,朱家觉得,如若秦国对于百家打击不甚那般厉害,宽容一点,或许不至于如今局面。
然……法家在秦国的地位,也注定农家与墨家这些人不会与之同道,随即,话锋一转,落在另外一个话题上,农家弟子遍布颍川郡,秦国罗网的行动越来越明显了。
“可以。”
“嗯,……,有人在周围?”
斗篷男子没有反对,在他们没有离开颍川郡之前,处理完这些事是最合适的时间,不然,还真有些麻烦,秦国罗网的实力也是相当不弱。
语落,灵觉涌动,四周数百丈的区域内有感,轻咦一声,难道朱家刚才说的事情,直接碰到了?
“有人?”
闻此,朱家神容上的面具也是瞬间变得惊疑起来,近来的新郑之城内部,已然有些混乱了,混迹杂入一些人,他们也难以分辨。
“是百家同道?还是……罗网?”
己身的修为不过堪堪入化神,与侠魁的修为相比,相差远矣,灵觉扩散,并没有感应到什么,而从侠魁的语气来看,并非常人。
“是杀手!”
“他们身上的气息骗不了人的,修为一般,不过普通先天层次,朱家,我先走了。”
黑衣斗篷男子沉稳一言,不出意外,是秦国罗网之人,除了他们,新郑之内,百家同道并没有这个嫌疑,既然能够发觉到自己的行踪。
接下来……似乎有些麻烦。
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踏步间,一道黑色的流光闪烁,消失在北城一隅。
“秦国相邦昌平君熊启!”
“想不到,他们彼此已经联系上了。”
“庄,流沙欲归何处?”
醉月楼内,二楼一隅,多月来,一直是流沙的聚居之地,不仅仅这里是原先紫兰轩的所在,更是因为这里留存着太多的往昔。
农家与墨家的人来了一次,欲要邀请流沙参与一桩要事,涉及诸夏未来走向的要事,紫衣女子没有出言,诸般事卫庄而定。
全部拒绝了。
踏着绛紫色的高靴,行走在静室之内,脆音而出,看向临窗而立的黑衣银发男子,先前农家等人所语还真是超出他们预料。
而且……细细一想,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昌平君熊启!
秦国相邦,遍数近年来其人在秦国的中枢的重视程度,已然可以一观,尤其是去岁咸阳王宫内的后宫之事,牵扯甚多。
“秦国现在已经不需要楚国了。”
清冷一言,数百年来,秦楚数十代姻亲,所为便是两国利益联盟,卫鞅变法以来,更是有诸多楚国公主入秦后宫,才使得,秦国在对抗三晋之国,没有太大的外部侵扰。
现在,秦国大势已成,国内的楚国织染已然成为掣肘。
华阳太后薨逝!
楚夫人不存!
咸阳王宫之内,楚国贵人不存,朝野之中,也只剩下昌平君熊启在支撑,近年来,嬴政一直在提拔另一个楚国人李斯。
同样是楚国人,李斯所为与昌平君所为迥异!
“你觉得熊启入新郑之后,他们会商谈何事?”
对于这个问题,紫衣女子还是颇为好奇的,流沙已经不惨和其中,如若可以猜出来,也好一谋接下来的道路。
“左右不过谋秦。”
黑衣银发男子冷冷一笑,数年来,百家一直在谋秦,可……没有一件事情功成的,他们倒是一直乐在其中,欲要谋秦,须得上佳之机!
很明显,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小。
“至于流沙,诸夏之大,何处不可去?”
流沙的未来,冷傲的黑衣男子一直很清楚,他们也是需要等待的,也是需要等待一个时机的,这次不惨和百家共谋,无疑自动疏远百家。
是好事!
也是坏事!
诸夏毕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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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你……回来了?”
齐鲁之地,桑海之城,小圣贤庄,天下儒宗汇聚之所在,浩然之气覆盖,鼎盛嫣然,朝阳初起,群山之列,已然琅琅之音频出。
临近东部海域,俯览而下,随着这里儒家弟子的逐步增多,小圣贤庄也是在不断扩大,近年来,已经向着外围扩张不少。
其内,亭台楼阁,水榭嫣然,苍翠林立,花意盎然,一条条蜿蜒有序的走廊之上,身着儒袍的男女之人论言典籍,纵论诸般。
虽然海域的凉风仍旧在不断吹袭,可……入小圣贤庄内,已然被层层构造的建筑拦阻,亭台一处,一人静坐其内,面前的条案上,黑白棋子自相交错。
手持古卷,屈指一点,又是一颗棋子落下,随即,有感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走进,不由的抬起头。
“师兄!”
青衫儒袍,束发而冠,面如美玉,温文尔雅,近前一礼,却是归于小圣贤庄的张良。
“坐,与我一盘。”
放下手里的古卷,挥手间,条案上的黑白棋子归位,对着张良一笑。
“是,师兄。”
张良神色不变,跪坐在条案前的蒲团上。
“还没有放下颍川郡的事情?”
“你先吧。”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
“师兄莫不已经放下赵国之事?”
闻声,张良顿时眉目一皱,手中动作未停,从右手边的黑色棋盒内夹出一枚黑色棋子,落在面前的棋盘上,颍川郡之事,自己确实没有放下。
然……师兄难道真的放下往事?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
“子房,你的心一直都不在小圣贤庄,所以有此牵挂,赵国虽亡,于我而言,虽可惜,却……尽力,以秦之国力,当可一天下。”
“你所求,乃是谋秦,现在并非良机!”
亦是夹起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子房是相当聪慧的一个人,若然真正的明悟透彻,当可真正的踏足儒家道理真途,那才是真正的不朽。
昔者,祖师孔丘见鲁国之衰微,亦是无能为力,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子房现在做的已经够了。
欲要超越人事,强力求之,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整个赵地都在秦国管辖之下,都在秦法之下,赵国的宗庙社稷不存,师兄……当真不在意?”
张良神色凝重,以师兄的来历,竟然会说出这般话,实在是……令自己有些失望。
“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当如何?”
“赵地之内,万千之民纳入秦国管辖之内,秦法之下,郡县管理,目下而观,已然令那些民众归心,赵国之亡,非秦国之故,乃自身而亡。”
“韩国……莫不如此乎?”
那人摇摇头,坐忘乾坤,俯览天地,诸般道理滚滚而来,若论以前,对于秦国攻伐赵国,略有不满,可……相对于秦国,赵国似乎更为主要。
赵王迁?
郭开?
韩仓?
有那些人在中枢之内,就算秦国不攻伐,赵国也会越来越衰弱,天下大势,弱肉强食,此为天道,且秦国灭赵,并非杀戮,此举甚合己心。
而子房,对于韩国的执念太深了。
目下而观,韩国欲要复国,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就算是将来真的有机会,韩国……怕是也希望渺茫,毕竟,韩国的根基太过于浅薄了。
“师兄之言,秦国必可一天下?”
张良深呼一口气,再次落下一枚棋子。
“秦国可一天下!”
“秦国必一天下!”
“子房,你被鬼谷卫庄从颍川郡强行送回小圣贤庄,已然说明了颍川郡局势,你之才比起卫庄如何?”
“或许韩国真的有机会,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的你,所需乃是修行,否则,将来纵有机会,又如何搅动天下大势。”
那人给予肯定的回应。
诸国孱弱,秦国独强,兵力更是独霸诸夏,再加上军将如云,以兵戈之力一天下大势不难,所为艰难者,乃是一天下之后。
那个时候,才是子房他们该等待的机会。
现在的子房,尽管才学出众,天资极高,可惜……小圣贤庄之内,同样有不少人更胜一筹,若然连小圣贤庄这里,都无法独树一帜,何以纵论诸夏。
“修行?”
“师兄,莫不就这般等待?”
师兄之意自己明了一二,乃是要让自己在小圣贤庄内蛰伏等待,等待机会,可如果自己一生都没有等到呢?那又该如何?
“子房,……应该有人和你说过,你和韩非师兄很是相像。”
“韩非师兄之才,小圣贤庄内,纵然伏念掌门,亦是不如,可……如今奈何,凡智者,顺应大势而为,现在的大势并不在你手中。”
“春秋以来,数百年征战不休,民众欲归安,诸国有独强,这是属于秦国的大势,嬴政此人我并未见过,当年,能够冒险入新郑,邀请韩非师兄入秦,其人胆色可见一斑。”
“文信候吕不韦何其谋略,亦是被罢黜,昌平君熊启十多年辅助,近来又是生变,秦国有此君,你以为如何?”
子房乃是良才,现在非大才,这般心急,非自己愿意看到。
子房一心谋求复韩,却无视诸夏大势,无视秦国君臣之力,欲要找寻良机,须得足够了解你的敌人,知道他何时会犯错,
秦国法治,权力汇聚一人之手,那人便是秦王嬴政。
少年继位,隐忍不发,一朝登位,变换秦国天地,孤身入新郑,蕲年宫之乱,罢黜文信候吕不韦,举国大战郑国渠……
诸般之事,都表明秦王嬴政非普通的诸侯君主,而是数百年来罕见的英主,不……雄主!
中枢之内,更是文武之才汇聚,麾下更有数十万精锐之师,遍观如今的山东诸国,没有任何一国可以相比,楚国虽有机会。
也仅仅是有机会!
欲要复国,除非秦国之内出现问题,而目下而观,秦国想要出现问题的前提,便是秦王嬴政出现问题?
突然驾崩!
被刺杀!
病死!
……
都是绝佳的机会。
子房所谋应该在这里,而非一心的强求复国。
“秦王嬴政!”
“九公子曾言,这是秦国百年难得一见的君主!”
张良单手执棋子,闻此,不自觉的陷入沉吟。
嬴政,此人自己怎会忘记,只是……他距离自己太远了,一念而觉,脑海中浮现过往甚多,九公子对其评价很高。
其人精通法家之学,又得《韩非子》精要之学,近年来,咸阳旁边又有中央学宫与护国学宫,秦国之内,源源不断的百家之才、兵家之才出现。
“师兄,诸夏之大,百家大才甚多,应是有人也看到这一点?”
呼吸之后,张良面上一喜,似乎想到了什么。
的确,目下秦国强大的核心之要在秦王嬴政身上,师兄可以看到这一点,那么,诸夏间,能够看到这一点的想来也有很多。
如果……有人在行动呢?
“子房,于你而言,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那人面上笑意一闪,如果自己所得消息不错,或许,真的要有人要一试了,数年前,已经有人试过了,这一次……不知道如何。
果然功成,秦国东出之势当中止,诸般良机滚滚而来!
果然不成,只得继续蛰伏了。
“师兄,你……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
一观师兄面上奇异笑意,张良心动。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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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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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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