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望向庄园的一刻,冯君正在跟颐玦争辩——两人在假死丹的推演上,出现了分歧。
这是两人难得地发生分歧,不过各自都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分歧很简单,但也很根本:冯君认为炼制手段最重要,而颐玦认为选材才是关键。
具体来说,冯君认为假死丹不能是一次性服用,然后就不管了,因为修者想要维持假死状态,短期内可能可以,长期的话根本不现实,更别说三五千年这种超长期限了。
地球界目前计划操作的冷冻人方案,百分百要有长期能量的支持,本来正冰冻着呢,然后停电了……这是救人的方案,还是杀人的方案?
搁在修仙界,就算双方的世界规则不同,维持假死状态,难道就不需要能量了?
而颐玦就不这么认为,她认为选材才是最关键的,选对材料了,就算维持假死状态依旧需要能量,但那就是枝节末梢了,甚至不排除不需要能量的可能。
她的建议当然也有事实支撑,就比如说能量石,在虫族世界里,深埋在地下的能量石可以存在数十万年之久,但是拿到天琴位面,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烟消云散。
一个是注重事物发展的能量合理性,一个是强调规则的特性,这是根本的冲突。
更坑的是,没有人能给他俩做裁判,辩积长老倒是在场,他俩关注重点的差异,他都非常明白——假死状态有可能需要定期维护,但是选对材料的话,一劳永逸的可能也客观存在。
所以他只能表示:你俩继续,我就听听。
至于说分开推演,都测试一遍?别逗……研究方向就错了的话,只能越错越远。
主要原因还是这个假死丹的研制会消耗很长时间,只推演一种方案,都可能用去太长的时间,两人都认为,一开始就把方向定下来比较合理。
其实还有一点也很关键,跟能量转换阵不同的是,辩积长老并没有研发出假死丹的样品,如果真有样品出来,哪怕是完成度很低,冯君和颐玦帮着推演完善,也不会太费事。
而更糟糕的是,辩积长老在两个方向上都做过一定的尝试,方案多达数万种……
所以听到冯君和颐玦的争辩,他别说插话了,简直恨不得掩面而逃——原来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的原则性问题。
两人争执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谁也说服不了谁,别看颐玦的性子恬淡,对上冯君更是很好说话,可是涉及到技术领域,她要是叫起真来,谁都不可能说服她。
这也亏得是对上了冯君,要是换个别人,她没准就使用物理手段说服了。
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冯君提出一个建议,“千重前辈回来了,要不问一问她?”
颐玦的意识深处,有点不待见千重,“那就顺便问一问轩辕不器吧,集思广益嘛。”
轩辕不器又不擅长推演,冯君很想这么回一句,两人这两天吵得……真有点虚火上头,不过最终他还是笑着点点头,“也好。”
两位真君已经感知到那俩在聊自己了,对于被找上门来,也没有多少意外,不过听说两人推演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居然想研究这么逆天的丸药?
轩辕不器对这一套不怎么拿手,但是千重并不含糊,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就上手推演。
她这一推演,直接就从傍晚推到了天亮,其他人也不敢惊扰她。
总算是天亮没多久,她就停了下来,然后很歉然地表示,“帮你俩拿不了主意,感觉两个方向都有希望,但是希望也都不大。”
都有希望……这话还真不是废话,炼制丹药又不是非此即彼,殊途同归也很正常。
冯君和颐玦也有这种认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表示,“前辈你选一种吧。”
千重的性子一向淡薄,二选一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这两人随便哪一个都不好得罪,她倒是可以选择支持冯君,但是这一场争执过后,这俩又和好了,她岂不是枉做小人?
于是她出声建议,“要不两者并重吧,也是稳妥之举。”
鬼的稳妥之举!冯君和颐玦闻言,齐齐翻个白眼,如果能这么操作,我俩至于吵好几天?
这时,轩辕不器蓦地出声,“既然争执不下,为何不再找一个推演高手来?”
“你傻了吧?”千重差一点跳起来,自打意识到冯君的气运也很惊人之后,她恨不得所有人都忽略了白砾滩,这时候再找推演高手来,是想分润气运吗?
不过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此举是冲动了,于是赶紧掩饰,“棋道修者挑衅过冯山主。”
“我没有说找棋道的人,”轩辕不器轻咳一声,“上古熊家那位……其实也擅长推演。”
“他不行,”千重很干脆地摇头,其实这跟行不行没有关系,问题是熊家跟轩辕家交好,她上次却是跟着冯君找上了门去,算是潜在的对手,她可不想面对轩辕和熊家一打二。
她本来不想做解释,发现冯君若有所思地看过来,她才又补充两句,“让他调查真凶尚未得出结论,这种明明可以有所作为的事情上,反倒欠他人情?”
按说她这话并没有说错,冯君也是这么想的,然而,这几天他跟颐玦的辩论虽然激烈,但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两人基本上理清了两条路线的大致发展方向。
没错,如果不是存心抬杠,“道理越辩越明”是大概率事件。
正是因为如此,冯君知道想推演出这样的丹药,会消耗多么大的资源,时间成本也很高。
也就是说,除非他对这个丹药兴趣不大,否则必须尽量争取更多的支持,请一名真君帮忙推演一下,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熊家的真君……冯君当然不待见,不过将功赎罪的话,费用应该比较低吧?
所以他对千重这话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看向了颐玦,“你有什么想法?”
颐玦目光茫然,沉默了大约十来秒,才沉声发话,“若是说推演,我知道有一人,精擅时空因果的推演,不过修为不高,元婴中阶而已,而且很难说动。”
轩辕不器和千重又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气,心中也生出一丝担忧来。
冯君怔了一怔,才出声回答,“若是跟仙子关系不好,那就不用考虑了。”
为了推演这丸药,他可以暂时谅解自己的仇家,不过他不想让颐玦受半点委屈。
“这倒不是,”颐玦闻言,笑着摇摇头,“此人性格狷介喜好逍遥,受不得委屈,答应人帮忙,经常会半途而去,而且是十八道中人。”
千重和轩辕不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在懊恼:果然,终究还是引来了宗门修者。
他俩对宗门修者也没有太大的成见,可冯君是两人眼中的聚宝盆,颐玦早早就存在了,两人也没有计较的打算,但是别人……凭什么让他们分一杯羹?
“十八道中人,那就怎么了?”冯君疑惑地眨巴一下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忍不住微微一笑,“我对宗门和家族是一视同仁,你继续说就是。”
颐玦当然知道,他对宗门没有什么偏见,不过此前他身边的两个分神大君,都是出自家族势力,她也就懒得推荐宗门的人。
但是现在这两位越来越不见外,一个是想引进新的家族真君,另一个却是想左右冯君的决定,她就有点恼了:说得好像就你们会算计,我不会似的。
颐玦长老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冯君身边的家族修者偏多,这一点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以前她不想较真,可是现在真有点不能忍了。
听到冯君这么回答,她笑一笑,“此人是茶酒道中人,你莫要小看……”
“茶酒道?”辩积长老闻言先叫了起来,“你要找的,不是渺渺散人那个混蛋吧?”
茶酒道在十八道里,不算个正经路数,有人称之为“享乐道”,这一道中的修者,未必就是茶道或者酒道上有突出造诣,只要你能专精一道,就可以申请进入。
茶酒只是代称,道中不乏精擅厨艺、布艺、机关等术的修者。
所以此道又有别名叫“百艺道”,此前还有道主想要更名为“逍遥道”,被七上门和老四道联名警告,说不许糟蹋逍遥二字,此事才算中止。
“渺渺散人?”颐玦怔了一怔,然后点点头,“正是渺渺真仙。”
“那厮可是不好打交道,”辩积长老摇摇头,一脸郁闷地表示,“欠了我八十灵石,我追着他足足要账百余年……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八十灵石,要账百余年?”轩辕不器终于忍不住了,“辩积长老,你觉得到底哪个人才是噩梦?”
“那时我才炼气七层,”辩积长老淡淡地看他一眼,“认真追讨欠款的时候是出尘二层,等欠款到手,我已经是出尘中阶了!你说谁是噩梦?”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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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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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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