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君。”青青起身,向穆福贤福了一福,带着三个小辈朝外走去。
这个院子很大,单别院就有七个,漫步溜达没一刻钟都走不了一遍,等他们溜达一遍,古青他们该说的也说完了。
穆福贤捋着胡子,一句话挑明:“此番来意,以公子玲珑,应该心知肚明,老夫想知道公子什么想法。”
没错,他回去后,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觉得直接挑明最好。
古青既然有本事,有手腕撑起来那么一个商会,其中城府不言而喻,如果跟这家伙玩心眼,穆福贤还真没有信心。
所以,他觉得还是将这些事摆桌上,明明白白大家说清楚最好。弯弯绕的话,说不定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古青不疾不徐,笑眯眯的道:“不急不急,前辈初到此地何至于焦急呢?天临风光别有韵味,不若晚辈明日抽出空闲,陪您去海边一游如何?”
穆福贤笑道:“还是先谈要事,此间事了方有他心游玩,不然此事牵肠挂肚,玩也玩不好,吃也吃不好,到最后两头不讨好。”
古青脸上笑容逐渐淡去,正容道:“既然前辈如此坦诚,那晚辈也就不左顾言它了,青青为我妻子,李萱是我恩人,其天临一脉家主穆龙勋,亦是我长辈。
他困守破神境数百载不得寸进,有志于碎空境,李萱当初也与我说过此事,我自然不敢忘却分毫。
故而主家来人,我是十分欣喜的,如此当可了却长辈的心愿。所以我愿出二十万两黄金,恳求前辈将穆龙勋召回主家,修炼突破碎空境。”
“……”
穆福贤顿感无语。
前面古青说的还有那么点意思,他还真有几分相信了,毕竟刚刚古青和穆青青的相处,确实称得上你侬我侬,甜蜜无比。
但是,后面的话,咋越听越膈应呢?
二十万两,让穆龙勋回主家,修炼突破碎空境?
合着你丫当这是做生意呢?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被召回主家吗?扪心自问真不清楚老子这次来的目的是啥吗?
穆龙勋?
他算个屁!
如果不是这个商会搞得太大,老子至于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的来这里?
老子真真的跟你说实话,你小子却跟我玩心眼?
穆福贤差点气的掀桌子,不过终归沉浮半世,有几百年的人情世故,强大的心境还是让他稳了下来。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古青:“公子真的不知老夫来意?”
古青皱眉:“难道前辈不是因为穆龙勋家主这些年劳苦功高,念他有心愿未了,故而特来召回他的?”
我可去你娘的吧!
穆福贤眼角一抖,额头忍不住迸出几根青筋。
穆龙勋是个什么东西?他是哪根葱?值得老子特地跑一趟?
“哦,我知道了。”
古青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穆家主家家大业大,确实不缺这点钱,更何况碎空境突破之法是为家族根基。
所以二十万两黄金显得太过廉价,这样吧,我出五十万两黄金,只为了长辈一个心愿,前辈以为如何?”
“……”
穆福贤缄默不语。
饶是他出身穆家主家,从小不缺吃喝,更不缺钱财武技,但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人在他面前,用钱砸他。
五十万两……
这个商会的吸金程度,太恐怖了吧?
这才刚刚建立不到一年啊,而且根据他了解的信息,古青这家伙似乎还有更大的野心,眼前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做铺垫。
古青见他不说话,有些为难的道:“如果还嫌低,那就一百万,多了就没了,不是晚辈小气,是商会还需维持,没有那么多钱啊。”
“……”穆福贤紧了紧袖子里的拳头,他用脚指头都想得出,这小狐狸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压根不想并入主家。
说白了,古青根本不想把好处分润出去。
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为毛你啥都不出,单凭一张嘴皮子,就把好处啃掉一大块,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不愿意。
尤其是,除了商会这事儿以外,古青还是个破神境强者,年轻的破神境强者。
穆福贤皱眉沉思,组织着说辞,忽而抬头目露古怪的盯着他:“你与穆青青成亲,实际上是无奈妥协吧?”
“……没有的事。”古青眼都不眨,张口否决:“我和青青真心相爱,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哪有妥协无奈?”
这次换成穆福贤不着急了:“呵呵,穆龙勋虽未与我说这里面的细节,但是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古青眉毛皱起,疑惑发问:“前辈何意?晚辈听不懂啊。”
穆福贤笑吟吟的说道:“你有实力,也有野心,但是没有出身,所以你这才找上李萱,但是发展起来后,又怕李萱喧宾夺主,故而同意对方的提议,与穆青青成亲。
你根本对穆青青没有丝毫感情,你所图的无非是稳住李萱,稳住天临一脉,让他们在你如今还弱小的时候,当你的靠山背景。”
“前辈说的,我听不懂。”古青眉头拧起,端茶抿了一口,声音有几分低沉。
穆福贤不接话,自顾自说道:“你找天临穆家也是找靠山,你找主家同样也是靠山,同样是为了遮风挡雨,为何不找个大点的伞呢?”
古青盯着他,忽而笑了:“越大的伞,越沉呐。”
穆福贤不躲不避,与之对视:“为何非要掀翻这个伞,而不是相互扶持呢?”
古青幽幽说道:“现在这把伞虽小,尚可遮风挡雨,换个大点的伞,抬着费劲许多,何必多费功夫呢?”
穆福贤笑道:“但天气变化无常,或许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狂风暴雨,大伞总比小伞来的可靠些。”
古青不动声色:“再大的风雨,总会雨过天晴,届时可用不着伞了。”
穆福贤轻言慢语:“那得先撑过这场大雨,才有雨过天晴,不是吗?更何况买一把好伞,可不止用一次啊。”
“这把伞,价值几何?”古青眯起眼睛,语调略显飘忽。
穆福贤伸出手指:“三两银子而已。”
古青面露无奈:“可是钱在夫人手里,晚辈有心无力啊。”
穆福贤满意的笑了:“那不如让老夫这个长辈,代为说项?”
“可是若有贼人抢夺晚辈这把伞,该当如何?”古青挑眉,突兀问道。
穆福贤沉声回应:“抢夺财物,那便……杀之。”
“无罪?”
“无罪!”
“如此,劳烦前辈了。”
“不烦不烦。”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
穆家再次被袭击,穆青青受袭身亡,穆家家主穆龙勋重伤,古青重伤,穆家重创。
穆武趁机发力,说动族老暂选家主代理族内大事,族老同意。
同一时间,穆家主家来人,念穆龙勋这些天劳苦功高,又身受重创,故而破例接其一房回归主家。
同一天,龙行天下商会,古青独占五分股份,穆龙勋作为长辈,被古青分润两分,其余三分‘主动’交于主家。
穆龙勋一房回归主家,穆武这一房坐上天临一脉家主之位,古青牵涉商会总部,带着商会骨干前往主家。
至此,诸般事情落幕,天临城再度恢复平静。
——
穆武一个人有些孤独的坐在这个象征着家主的位置上,看着古青留下的信,不禁苦笑:“你还真是……”
狠!
事情的结果虽然是好的,但其中过程每每回忆起来,都让穆武有种头皮发麻的悚然战栗感。
较之于李萱他们,与古青最先接触的穆武,更为了解这个人一些。
固然,他不知道古青用的什么方法骗取了李萱的信任,但并不妨碍穆武看清一些隐藏在表象下的事实。
李萱死了,李萱想让穆青青来做纽带拴住古青,所以穆青青也死了。
可古青确实帮李萱完成了心愿,帮她夫君也就是穆龙勋这一房回归了主家,甚至于连他自己都被拉了过去。
在做出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还与穆武达成了两个交易,帮穆武坐上家主之位,帮穆武找回老祖宗。
穆武一直认为,古青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次古青被牵扯进主家无法脱身是被动的,穆武觉得或许古青还有另外的计划,这个商会,以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铺垫。
“难道,又是谁雇佣你了?”穆武忍不住皱起眉毛,他本能想到了与龙韵一脉闹矛盾,最终被穆家主家的人摆平的秦家。
蓦得,他忽然想起。
云顶天宫一事,似乎就秦家独苗活了下来。
之后古青先后与龙韵一脉,霖海一脉,甚至于现在的穆家主家搭上关系,难不成这一切背后都是秦家搞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穆武能在这里面,获得什么利益呢?
穆武盯着信,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世间有些事是很可笑的。
比如穆福贤知道古青野心很大。
穆龙勋知道古青来自某个势力。
穆武合作数次知道他所图不小。
秦云则是知道古青真名叫蔡坤。
穆云升知道古青是姐姐的旧识。
穆元青二人知道他跟秦家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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