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可见,一缕清泉无端从束玉白囟门处产生,流动而下及于全身,最终汇聚于右掌掌心处。
倏忽之后,便从无形无相的流体,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封印结界,将掌心那黄豆大小的黑点完全包裹。
定睛细望,那“黑点”迅速褪色淡薄,至于细微,仿佛被隔绝于浩渺难测的牢笼之中。
只是意外便在此时发生。
约莫数息之后,所有人都感受得到束玉白的奇妙法诀并未中止运行,那被封印之处理应继续淡薄,直至目力难视才是正理;但清楚望见,他掌心处的那一“黑点”虽然色泽淡薄了十分之九,却终究并未消散。
束玉白面色微变,法力又增,再度将法诀施展一遍。
果然又有了些许进展,这一回那“黑点”却是形貌大小上的变化,骤然凝缩,直至原来的十分之一,仿佛米粒大小。
但这一回似乎到了终点,色泽纤浓与形貌大小皆备削至十分之一,已然进无可进。
束玉白哪里还不知——
敌方当是埋藏了手段。
这“三花落泉”之法,本是辰阳一方针对归盈法宗日夜二经创制的绝着。其用意在于将所受伤患暂时封印拖延,滞后发作。如此,便算是临时破解了盈法宗以伤换伤的斗法路数。
本来此法亦有弊端,拖延的时间愈久,其爆发便愈加猛烈;暂时压制一日,几乎便无可挽回,会对斗法之人形成不可救药的重创。
但偏偏有一术,可以妙手回春——那便是破境。
尤其是在琉璃天中破近道境,在封印解开的一瞬以太质之气冲刷己身,庶可挽回旧患,破境之后,宛若新生。
若在旧时斗法,此术依旧无用。因为五百年会上真正有竞争力者当属寥寥,盈法宗规模稍小,参战几率不高。且自忖胜望在握者也用不到此着;本来无有胜算者,勉力一拼,连元婴境的潜力和寿元都耗去了,更不适宜。
唯有胜负在五五之数、且其中一位劲敌是盈法宗嫡传,此法方有用武之地。
如今双方拉开阵营,将此法作为己方种子的“预备手段”,却是最合其宜。
那厢杜明伦、梅雪亭、付萧山等人望见束玉白作法,都是一怔。
清楚辨明,江海所动用的“治疗”手段,远远好于辰阳一方拟定的底牌“三花落泉”。
这才省悟,江海不动用此法,绝不是浪费。亦不是两种法门任选一种皆可,而是有极强的针对性。
蒲方舆暗暗摇头。
江海的幻剑真幻之变,就算在九子排位之中亦有极强的竞争力。他却将其在与沈湘琴的斗法中用去了。本来他以为是江海过于保守,但现在看来,却是他剑心明断,预感到了接下来的挑战。
近百年来,江海得轩辕怀指点甚多,道心明断,在事机加身之时,所见要较作为旁观者的自己更为清晰。
但是想到江海对于盈法宗后手如此重视,心中莫名升起一线隐忧。
闾虬颜振奋精神,振作道:“江海见机于未发之前,已然无恙。就算束玉白或遭受到些许挑战,但我方符凝锦却定可胜了杜念莎。一来一去,总之至少维持不输,且胜望未失。”
梅雪亭面露微笑,连连颔首。
言前符凝锦和杜念莎这一战,激斗百余息后,脉络大致分明,与辰阳剑山一方预测相同。
杜念莎肩负藏象宗完道、生化之变两重大业,累积运势极厚,几乎是圆满境中的最巅峰。而“缘起断天心”之法虽能提升一重境界,但若符凝锦未能将真实功行提升至等同于圆满之下仅差一步的程度——宛若穆暮、宁素尘等当年——那么就算提升一个大境界,亦要较杜念莎略逊一丝。顶点小说
如此,己方虽有许多优势,但本身功行上弱了,两相抵过,也未必能说是必胜。
好在符凝锦不辱使命,终在五百年之会开启前三个月,臻至无限接近圆满境的程度。
如此,提升一个大境界后,层次相若。
在这个基础上,符凝锦又身负三重好处——一是对杜念莎精研日久,知己知彼;二是杜念莎连战数人,而他却是生力军。须知先前喻得真、赵恒,所持法门虽不若真昙宗“半尺天棰”效用显著,也是施展了手段的;再加上尹九畴玄雷法虎视眈眈。其三,临机压轴之战,岂能没有堪为倚仗的秘手?
又斗一阵,秦梦霖道:“你看胜负如何?”
这一问,却是对黄希音所言。
黄希音略一思忖,道:“符凝锦的剑意流动,在高不可及的天上。这是他赖以相持的根本,看似已是有胜无败。但是藏象宗本以两两生化为主旨,而迄今为止杜念莎并未专从生克变化着手,临场觅得最合适的迎敌之道,显然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纵然高明如御孤乘、李云龙辈,闻言也是不解其意。
因为清晰可见,杜念莎的十八龙像,和符凝锦的银丝剑絮,犬牙交错,穿花绕梁,各自窜高伏低。为何却说“在高不可及的天上”?若就神通高明而言,符凝锦虽然超出预期,亦并未压倒杜念莎一筹。
秦梦霖深望了黄希音一眼,眸中隐见一丝异样。
归无咎在紫薇大世界“环心”的一番奇遇,气运升降之譬喻,唯有她和归无咎有一体合丹之缘,方才得知,并未详细对黄希音言明。而黄希音却说出符凝锦神通在“高不可及的天上”这句至为精当的话来,可见其道心明锐至何等境地。
就在此时,玉离子忽道:“见胜负的时候到了。”
众人举目一望。
符凝锦的剑丝神通,果然生出变化。
示诸于外者,那银色剑丝之上,蓦然多出一条若有若无的红线,却也仅此而已。
但观其实用,却是立竿见影。此刻杜念莎的龙身法相和剑光交错之后,不再是各自相安无事,好似被窃取一丝气机一般,尺寸无端缩小了一丝。
虽然只是毫厘之差,却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同一时间。
杜念莎足下,原本相隔数十息才凭空诞生一道、存在感弱到几乎令人有大失所望之感的“虚空雷霆”,此刻骤然发动频率加速,几乎每三息便是一响,威力之宏亦大为提升,几乎相当于一位接近圆满境者全力出手。
四御门阵营之中,尹九畴面无表情,那一只铁瓮在他手中滴溜溜转动。
此法门前后威力差距如此之大,任谁都知道他此刻已是在施展手段,等若以二敌一。但杜念莎既不追究,那旁人也管不着。
数法相兼,雨急风狂,杜念莎顷刻间就从平衡战局,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符凝锦面色沉着,抑制住心中振奋。
第一阶段顺利完成,只要后半段成功收束,胜利便是水到渠成。
前半段的交锋,本意并不在试探,而是“耦合”。双方境界相若,而我神完气足,彼却略有微瑕。如此形成紧密联合、犬牙交错的态势后,符凝锦的剑光便会自然形成“消杀”之力,以强克弱,以整化零。
先前他忧心杜念莎不与他正面接触,不住地在生克变化之道中打转,那此战便要费些周折。如今顺利进入到第二阶段,胜负已是不可动摇。
再加上尹九畴骤然强化虚空雷霆之法的强度,等若再添上一把柴。
梅雪亭、申思平、蒲方舆、辛雅安诸位真君,虽然心性气度各异,但此时都不约而同露出一丝笑意。
唯有杜明伦,双目凝成一线,紧紧盯着符凝锦和杜念莎的战场,看不穿他所思所想。
梅雪亭等数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阵,蒲方舆最先注意到杜明伦似沉默良久,才道:“杜掌门不必思虑。唯有此战取胜,才有缓和变化的余地。大局已定之后,纵然她心志再坚,也只得回头。到时候依旧给她一条上进之路便罢。”
杜明伦缓缓道:“也只得如此了。”
就在此时,付萧山忽道:“不对。”
蒲方舆、杜明伦一愕。
旋即省悟付萧山言之所指在于战局,而不是他二人对于杜念莎的安排。方才诸君议论之际,付萧山视线从未脱离过战场。
蒲方舆定睛细看。
此时距离符凝锦的“二变”又战了约莫百息,纵是肉眼凡胎,也已看清杜念莎的十八龙躯足足缩水了三分之一。再加上虚空雷象的夹攻,何其凶恶?但杜念莎却维持住了局面并未恶化,虽处劣势,依旧从容。
和战局一开始陡然颠倒了过来。
起初看似杜念莎神通法力雄厚,符凝锦剑意单薄,但双方偏偏打成平手,似乎符凝锦冥冥中有玄妙加持。如今杜念莎神通实体之规模不住的缩水,但是似乎有莫名之物填充进来,始终难以令符凝锦难越雷池一步。
符凝锦第二阶段的“消杀”之法,乃是一个加速的过程。双方差距愈大,进展便愈快。
杜念莎神通规模缩水三分之一,约莫用了百息;但接下来的快速崩散消逝,却在短短十五息之内完成。
符凝锦心中微感不谐。
眼前清楚望见,杜念莎的神通只余下十八只十余丈长短、宛若“蛇蜕”一般的空壳。自己最后一剑下去,其神通之象当完全瓦解。
按照常理说,此剑一落,自己便当取胜了。
但他现在却并无一丝一毫即将取胜的振奋跃动,反倒是心思凝寂沉滞,似乎有不豫之事即将发生。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丝剑当空一划。
所有龙像残躯,化作梦幻泡影。
可是就在杜念莎所运使的神通具象彻底泯灭的一瞬,她的身躯似乎立被点燃,激射出刺目的金色光华。一身本已消耗甚多的法力,重新恢复至水满则溢的至境不说,其“圆整”之意豁然化解,化为混沌无序!
符凝锦略感茫然的一瞬,耳畔传来杜念莎清冷的两个字:“谢过。”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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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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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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