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沉吟道:“是否要在其余地界搜寻一阵?”
殊神韵目光微动,道:“不必了。区区一十二人,纵有变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归无咎缓缓踱步,仔细窥望十余道“生铁玉柱”,忽然在其中一座空置的柱前站定。
观察有顷,便道:“此间有一丝隐隐的阵力波动未曾散尽。当是星铁神社社主铁赐,以秘法将其中的棺椁遗躯取走了。”
和朝雾神社将现代社主遗蜕及棺椁藏于墙壁之后的暗格不同,星铁神社却是在“镇魂殿”中布置了一道道梁柱,名为“生铁玉柱”,乍一看去和正常的宫殿梁柱并无不同,只是粗大三分,每一柱皆需四人合抱。
前代社主棺椁,便是竖直了安置在“生铁玉柱”之中。
虽然各大神社封藏都甚是严密,但社主却有灵活机动的办法,暂时取走封魂之所的前贤遗蜕。当然,机关灵力限制,规模不不会太多——否则等若看似严密的防卫手段,从内部多了一个突破口。
殊神韵想了一想,道:“当是铁赐、比不冢二人研究甚么神通法门,暂时取走了数件前代社主之遗蜕。”
归无咎念头浮动,亦道:“也只有如此情形,较为合理。”
如果说背后有心情先生的影子,那么他没有理由将实力最强的“万青冥”遗蜕,置之不理。草叶神社三代社主遗体,也一并毁弃,并未出现意外。
料理完毕,师徒二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此地。
……
第二日辰时,北砂神社行营宫殿之中,却并未出现殊神韵和归无咎的身影。
直到午时之后,北砂神社神殿以北百余里的“玄灵秘藏”入口处,门户洞开,两侧一道道火把无风自燃。
殊神韵和归无咎,缓缓步入其中。
北砂神社“玄灵秘藏”——此地和星铁神社“镇魂殿”等地意义相同,正是北砂神社的藏灵之地。
归无咎静言道:“十二件遗蜕丢失之事,师父你并未完全放下。”
原来,师徒二人是调转了方向,来到这里。
殊神韵淡然道:“一起一落,一升一变,不过是‘度数由心’罢了。”
归无咎玩味良久,缓缓点头。
其实从超然的立场上来说,所谓“势所必然”是一种道心信念之寄托,世上并无真正的“绝对”可言。一个体魄强健之人,也有可能吃饭噎死、失足溺水而死、又或者风云突变被雷劈死。修道人固然不至于此;但大到宇宙之生灭,小到界域之崩坏,又或者更强的修道人偶然间兴之所至,都有可能改变原本看似不可逆的轨迹。
如果一意孤行强求完美,强行要去泯灭一切变化的可能,那么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制造出更大的破绽。
而应对之法,分数如何,在人道心微妙之中时时斟酌,所谓“度数由心”是也。
这也是归无咎出关前,利弊相参之下,殊神韵并未急于顶着偌大的副作用将四大神社前贤遗蜕毁去的原因。
在殊神韵计划之中,若是没有归无咎,她便引而不发;得了归无咎助力可以将此事妥善解决,那么处理掉其余四大神社的遗蜕也已足够。至于北砂神社之遗蜕,她早已设下三道精密禁阵,自信心情先生定然无计可施。
但是由于十二件遗蜕未尽全功的缘故,殊神韵虽并不认为其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但心中之庙算,行事之度数,却为之一变。权衡之下,决意将本神社的前贤遗蜕,也一并毁去。
这并非心口不一,而是暗合甚深玄理——不令脱离自己掌握的“度数”超过一个限度。
“玄灵秘藏”的通道宽约丈许,足下是以一尺见方的青石铺就,足落其上,叮咚作响。其蜿蜒如蛇,盘旋而下,共计二十四弯之后,方来到地下六百丈的深处。
论守卫之严,素居五大神社之冠。
蜿蜒曲道走到尽头,是一道叶形门户。殊神韵伸手一按,清光三渡反复,荷叶门户骤然洞开。
门户一张之后,内中景象,却是令殊神韵、归无咎二人惊诧不已——
封殿中光华极盛,一道无形碧色帷幕浮光点点,荡漾盛开,生灭无有穷尽。仿佛暮春微雨的细微雨点,不住洒落于平湖之上。
而绿色帷幕之后,赫然有一个模糊人影。
这道绿色光幕,正是殊神韵临时添加的防御禁阵;而那模糊人影,分明在攻打这道禁阵,且动静甚大的样子。
归无咎本以为是心情先生来了个灯下黑,先从北砂神社下手盗取遗蜕。但立刻反应过来并非如此——因为那人影,分明是在禁阵光华的内侧!
一伸手敛去光华,看清此人面目,正是北砂神社历史上除却殊神韵之外的最强者——“五盛祖”之一,思采田。
通过“四叶草”的机缘,归无咎已然知晓此人真名为叶思田。
其命名规则之变化和妙观智大魔尊相似,可见也是同一级数的大能。
定睛望去,归无咎心中一动。
“思采田”的气象,先前末拿本洲中见识过一回,大抵是沉厚方正;而通过“四叶草”观览的大能遗秘、万青冥和叶思田的一番对答,叶思田的气象,却是形无定止,变化不羁。
虽然只是窥望一瞬,但归无咎心中立刻就有了判断,眼前之人的味道,不类于五盛祖之一的思采田,而是更类乎于叶思田。
见到殊神韵和归无咎到来,叶思田明显也是一惊。
双眸一定,才道:“神韵道友……”
看了一眼殊神韵服饰,道:“你在此间职分,是当代北砂神社社主么……”
目光一动,望向归无咎的目光中却多了三分诧异,皱眉道:“这位道友是……”
归无咎试探着道:“叶思田?”
叶思田散漫之意陡然一收,双眸光华闪过,道:“我在此间的称名,分明是思采田……这位道友,你是何方神圣?”
语气一敛,愈发严肃。
殊神韵淡然道:“你称呼他为‘道友’可实在是折煞他了。他目前在外间的正身尚未突破近道境,并非你我之同道。不过……单以这末拿本洲中的战力而论,现在的他,在你之上。”
叶思田身躯微微一倾,露出极度的惊讶。
他的惊讶,当然不是因为归无咎的修为境界。
对峙了五六息之后,叶思田才沉声道:“你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何地?以及……这方世界存在的因果终始?”
殊神韵从容道:“知道的比你早,也比你多。”
叶思田默然无语。
天外正身和末拿本洲无情映照之身,感知不通,内外隔绝莫知其秘,这是不易之定理,所谓“无心映照”是也。
近日他的悟得妙理,省悟自己在末拿本洲的尝试宣告失败之后,其实便意味着“映照之身”的亡故。而这一段履历归味于显化之身的遗骸,以此为寄托,却是自己曾经存在过证明。若是此物不坏,推原寻根,却能重启旧念。
甚至前后贯通之下,能够打破那绝大天堑,入秘境而不忘本来。
半个时辰之前,当叶思田在此间“复活”之际,饶是以他历劫根尘的定力,也不由大是欢喜。有此“知道”之妙,等若自己有了绝对的优势,定能攫取紫薇大世界的第一道功果。
没想到眼前景象,却令他心中骤然一凉。
神韵是传闻中少数几个机缘未断之人。换言之,眼前之人是个末拿本洲规则下的现世活人,而非复活之人。
现世活人,亦能心通外界吗?
甚至一个未到近道境的人,也能神意映照其间,甚至还知道自己的来历?
他们……走到了哪一步?
殊神韵对于叶思田的心思,心知肚明。当即淡淡言道:“叶道友。‘无心映照’之理,多少个纪元,多少同道皆不能将其勘破。你不会认为你忽然之间,就有了灵感,打破了这道天堑吧?”www.sbooktxt.com
叶思田喃喃道:“你的意思是……”
殊神韵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回去。”
这个“去”字一落,那隔绝三人的绿色帷幕,骤然消散。同时手指向前一点,一道介乎于有形微尘和泡沫幻影之间的气机,立刻如天幕降临,无所不至。
叶思田一惊,身躯一晃,真土八法同样运转到极致,掌心黄芒一现。
归无咎却作壁上观,并未出手。
此战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殊神韵与“镜珠”完全契合后,如今的修为境界,纵然是“五盛祖”,也完全没有机会。哪怕是觉醒了外间识忆之人,如心情先生和眼前的叶思田,也是一样。
三十六息之后,叶思田被彻底击败。
殊神韵立刻出手,将其遗体焚化,断绝了其再度出现的可能。
又过了半个时辰,北砂神社前代社主遗蜕,皆被二人料理干净。
归无咎道:“是心情先生的手笔么?”
殊神韵道:“只能是他。”
归无咎摇头道:“直接发动,似乎并不明智。甚至有暴殄天物之嫌。不知是他自知无力先行将遗蜕盗走,才抱着姑妄一试的态度行事。能造成几分麻烦,便造成几分麻烦。”
但是念头转动,似乎又觉得心情先生行事,不该如此肤浅。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想起失去的十二件遗蜕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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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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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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