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仪闻言,双眼一眯,似乎有不信之意,口中却道:“那我就仔细欣赏你的手段了。”
她对归无咎的境界把握亦甚是精准——面前归无咎的这一具分身,明显并未达到他正身的层次,大约相当于寻常的圆满之上境界。
换言之,和如今的姜敏仪自己相若。
想要填补这八百八十八子,委实甚是艰难。
归无咎自然听出姜敏仪语气中的考较之意,淡然一笑,把大袖一挥。
他身上一丝粹白气机蓦然浮现,丝线凝结,然后化成剑气凝霜,显在每一个字之前,构成约莫是拳头大小的光球。
等候数息,那光球好似发面团一般渐渐摊开,成为八百八十八个“罗盘”。
清楚可见,每一个罗盘之上,陆陆续续,或快或慢,浮现出三十六字。
姜敏仪心中了然。
这是每一字可能的“范围”。三十六子之数,和她心中估计的大致相同。
看来归无咎是极有信心,甚至将通常只在神意中展现的推演过程,复现出来。八百八十八处三十六选一,想要前后贯通的一气完成,哪怕是道境大能,也甚是艰难吧?
但归无咎却凝立不动。
然归无咎的“不动”,并非是宛若一尊塑像;但凡道行达到圆满层次的人物,皆不难感受到此时归无咎的神意飘忽,纵横莫测。
这种变化,与其说是“推演”,不若说是“回味”,回味记忆中的某一个奇特的片段。
如闻仙乐,如饮醇酿,也不过如此。
足足三刻钟之后,归无咎动了。
随着他五指齐张向前一推,那八百八十八个罗盘,竟是陡然一缩!最外围一圈细密字迹,竟尔尽数消失不见。
那外圈字迹,恰好占据整个罗盘的一半,是为一十八字之数。
姜敏仪眉目一动。
没有想到归无咎的办法,不是推演,而是约束!
论推演速度之快,此时的归无咎胜不过自己多少;但他却以莫名手段,将每一个空字的“取值范围”大大缩小了。姜敏仪本以为约束到三五十字之内就是极限,没想到归无咎却将其约束到了十八字。
这是凭借道缘之利?
此身根基境界,虽不若另外两具正身;但是唯独道缘知见一项,却是和正身隐然相通的。
但是仔细观辨,似乎又不大像。
归无咎知其所想,解释道:“我与此法,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不算是凭空推演。”
姜敏仪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
归无咎方才的的确确是在“回忆”。
所回忆的,是当初在末拿本洲之中,和心情等人交手的那一阵。引动天地伟力之后,心情等人的复原之法,正是那两人的《唯我大乘经》。通过回忆亲身经历的时间流逝之妙,归无咎对于此功法凭空多了一层深彻的认识。
正常情形而言,武道的飞升普照之法,和步枝的寻觅错漏之法相结合,也不足以将上境大能所授的根本秘法推演出来;但是在末拿本洲中那显化之身亲自下场,却是令归无咎真正触及到了那道门槛。
归无咎望了姜敏仪一眼,缓缓道:“接下来这一步,才是道缘之利!”
话音一落,归无咎气机又变。
和刚才的恍恍惚惚,如梦如醉不同,此时的归无咎,卓然凝立,寂而不动,仿佛出生于万古之前。
这是本人的深密心意,和开辟空蕴念剑后“独断万古”之道心的融合。
这具分身虽然根基不若正身,但毕竟也是圆满之上成道的近道境界,且又和归无咎一切既往识忆相同,步入这幽微秘境,自然不难。
此时之一定,可不比方才漫长。
前后只是三十六息功夫,归无咎蓦然双目一凝,忽然出手!
这一下出手极为霸道,竟似是数百道纷纭剑意凭空产生,当空而落,将那八百八十八道“罗盘”劈成两半,其中一半彻底湮灭不存,只余下八百八十八个半圆。
如此一来,每一个更易文字的“候选”,只剩下九子。
归无咎笑道:“接下来便是推演的过程了。”
“此法既是由你受用,既然是由你亲自推演。”
姜敏仪神气跃然,眸中锋芒一隐,沉声道:“正当如此。”
八百八十八个“九选一”,已然在姜敏仪能力范围之内。
……
一个时辰之后,当整篇“唯我大乘经”的文字都最终确定唯一,整篇文字蓦然闪亮,发出柔和光华。旋即一个个文字当空浮起,炼成一串,汇入姜敏仪掌心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姜敏仪体会其中文句子,若有所思道:“今取此法,可以无碍修习否?还是要经历什么步骤?”
归无咎笑道:“此法之所以能够获得,其实便是武道中的上境人物,亲自为你确认过了。”
姜敏仪微微颔首,独自沉思了一阵,忽然笑道:“这个命中注定的对手,看来终究是要我自己来解决。”
“其实从根本上论,本身功法之修缮,才能算得上是机缘;最后这《唯我大乘经》,更多的是一种服务大局的手段,而不能说是机缘。此物……终究也不是我一人所用。”
归无咎目光一动。
迄今为止,此经文先由席乐荣所得,其后未及圆满之上、不能直成道境的附庸之人暂且不论;单单是圆满之上层次,就有李云龙和御孤乘先后修习。今虽已特殊法门巧取,但姜敏仪至多也只排在第四位。
很明显,姜敏仪所言的“不能为我一人所用”并非此意。
归无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姜敏仪道:“因为我是得法之人,故而心念更加明晰。或许对于武道布局者而言,是这《唯我大乘经》为重。但本身功法更易二十一字,才是立足长远的进益。”
“你不是说过,这一个纪元轮转,要较往常为快?”
“或许,这《唯我大乘经》,就是这快的缘由。”
归无咎神念一动,一个念头豁然廓清。
姜敏仪此言大是有理。布局《唯我大乘经》之人,固然是为了阻挠自己的混一之功;但是这紫薇大世界的大棋局,只要入局,没有人能够超脱事外。你既是布局之人,也是整盘棋局上因果业力的一部分。
在不久的将来,整个紫薇大世界第一流嫡传,人人尽习此经?
至于归无咎自己,已然能够有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就道境,似乎就无此必要了。
但是——
归无咎立刻又想到了一事。
这《唯我大乘经》提升修为速度的法门,到底是此经本来宗旨,还是其“时”之一道的用途之一?
正思索间,身旁忽然传来哼哼一声响。
原来,步枝经历一阵迷糊之后,蓦然醒来,高声道:“功业成矣。”
这短短四个字,赫然恢复到了步枝品评诸多石碑时候的音声态度。
但归无咎立刻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这四个字之后,步枝的气象似乎微微一变;似乎有什么玄妙莫测的力量,蓦然失去了。
此时的步枝,看上去双眸明亮,神采动人,但是气质之奇却是前所未见,似乎既不是真人,又不是宝灵,更不是幻象,归诸于一种不可名状的奇妙存在。
归无咎试探着道:“步枝?”
步枝面色露出喜悦之意,也道:“步枝。”
归无咎道:“你从何而来?”
步枝面露迷惘之色,也道:“你从何而来?”
俨然只是一个奇特的“空壳”而已。
姜敏仪讶然道:“步枝……是完成了使命之后,所蕴藏的独特灵性,就此消散了。”
仔细端详步枝两眼,姜敏仪只觉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奇特的念头。
这步枝——
一阴一阳,性相相反,其真人密意离散之后,俨然是一种“反宝灵”的奇特存在。
姜敏仪伸手一摄,已然将“白虎印”摄拿近前,其形显化,约莫一丈多高。
印中晶莹剔透的空间之内,蓦然浮现出一个精灵幻影般的少女,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口中喃喃道:“说好了等你近道境之后,再于外间气机之中洗练的。不然多多少少有些不大舒服。”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苏菜菜。
只可惜武域轮回天尚在正身之内,却无法唤出“秦秦”与她相聚。
姜敏仪淡然道:“自然不会无端叫你出来。”
“仔细看看,此物是否于你合用?”
苏菜菜双目一睁,毫不意外的越过归无咎、姜敏仪,直勾勾的落在仿佛塑像虚影的“步枝”身上。只凝望了一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主动跳出“白虎印”,纵身一跃!
两道身躯,完全融合。
“步枝”似乎消失不见,所余之人,完完全全是苏菜菜的面目形容。
但是这个苏菜菜,和方才的苏菜菜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似乎有两种莫名的力量正反交融,完全化去了她身上“仿佛宝灵”的气机,变得极像一个活人。
但是和真正的“活人”相比,又多出了一种超迈出尘、幽玄莫测的味道。
苏菜菜双眸明亮,竟是冲着归无咎、姜敏仪各自一拱手,一本正经的道:“归道友,姜道友。苏九有礼了。”
其形容气度,赫然也是以活人自居。
归无咎默然心中一动,微笑道:“敏仪。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苏菜菜,和一个人有三分相像?”
姜敏仪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你曾经的头号劲敌……是有三分相似。”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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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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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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