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高台上的,是个由流光幻化而成的人影,身形在清晰与混沌中转换不定,周而复始。上一刻似乎连衣衫中的麻布缝隙都清晰可见;下一个瞬间又极为模糊,宛如纷纭茫昧的一团乌光。
在他身形凝实的一瞬间,归无咎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这是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浑身上下衣衫破烂,胡须全白,长发乌黑。他似是审视般的看了归无咎一眼,然后露出淡淡笑意。
按理说此人出现在室内正中,又有如此显眼的光影变化,应当极为显眼才对。可事实上如非四人对他行礼,归无咎决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此人并未施展任何法术神通,却足以让人视而不见,可谓神妙离奇。
归无咎之前于那等境界的人物已经见过两位,分别是十二年前带自己入门之人,以及这两日做客越衡宗的那绿袍青年端木临。而眼前这位老者,给自己的感觉却是“相反”。和自己前两位见到的真君大能“相反”。
那二人虽不曾放出一丝法力气机,但却给人巍巍乎万有之尊的直觉,仿佛周身一切客体均与其消弭差别,并以之为主,随之运行。而眼前这老者却和四周的一切产生强烈的排斥感,似乎物非其类,泾渭分明。和自己第一次见到那无名墨珠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似乎又不如那墨珠纯粹。
归无咎心思转动,有三分惊讶。法旨说的明白,前往九转灵光殿觐见真君。但眼前这老者虚影并非是他想象中将要见到的那人。
这老者虚影似乎已知归无咎所想,笑道:“十二年前的故人另有要事在身。”
归无咎心中一动,所谓十二年前的故人,显然是说的袖藏食道灵鱼的越衡宗掌门。上前一礼道:“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这虚影道:“我姓宁。”
归无咎行了一礼道:“见过宁真君。”又冲其余四人道:“见过四位真人。”四人微一点头,以示回应。
虚影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归无咎略一迟疑,开口道:“引诏金符?”
此时宁真君的虚影正变换到极为模糊的状态,但还是隐约可见一个点头的动作,一股平和的声音传来:“遇到了一些变故。”
归无咎沉思片刻,以一种不确定的口气道:“三劫莲?”
虚影略一停顿,声音诧异道:“端木临此人到我越衡逛了一圈,口风倒不严实。”
这二人对答言语仿佛哑谜一般,但在场之人均清楚所言何意。
归无咎沉吟道:“掌门真君曾说,我是越衡的机缘,越衡也有我的机缘。想必说的就是这三劫莲了。晚辈猜想此物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补足玉鼎失足之资,却因为什么缘故失落了。所以门中以为晚辈失去了培养的价值,引诏金符之诺才未曾响应。想必这就是前辈所说的变故。”
虚影道:“前应后果你猜测的不错。不过这三劫莲并非失落了,谁又能把越衡宗的至宝盗走?”沉默片刻道:“是被南宫师弟自己用掉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自己看吧。”随即右手食指虚点,空间陡然扭曲,形成一幅尺许高低的闪烁画面。
归无咎凝神细观。
雾霭阵阵,群峰缭绕,宫观点缀。这一处景象显然是玄渊泽上越衡山门。其中最魁伟的山峰上,一座漆黑大殿气象森然,正是九转灵光殿。殿前站立一个俊伟道人,玄光铄铄,气度不凡。身旁一道金芒,裹住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双目紧闭,胸口起伏,似乎正在梦中。
归无咎看到这英挺道人,双目一缩。只是他身旁的女孩的面容,似乎正是木愔璃。这时突生异变,天地之间漆黑一片,随即青天“砰”地一声裂了一个窟窿,一只巨大到匪夷所思的铜色鸟爪从青天上伸了下来,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将要拍打在越衡宗的山门上!
然后这英挺道人出手了,举手投足就引动了方圆数十万里的恐怖气息。只是两股伟力交手的过程,这光幕却乱作一团,无法显现分明。最终不知过了多久,天地之间恢复正常,这英挺道人却二气环身,沉浮不定,不复圆满之象。
虚影一摆手,收了掌中图像。
归无咎面露困惑。结合木愔璃入门的时间推断,这画面中的场景,分明就是自己突破灵形前七天所观察到的天地异象。巨变之后,门中除了自己无人能记起此事,就像从未发生过。然而因为那打破洞府的无名墨珠,归无咎却坚信这一切都真实存在的。
可是,现在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和当日自己耳闻目击并不相同。自己那日所见的是一股至为纯粹的毁灭气息,而非现在的巨鸟之爪。
是宁真君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如果是,那么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么到底谁见到的故事才是真实的呢?
手执玉圭的道人面带敬畏之色道:“你所看到的是十八日之前所发生的事。周天之内,正种开天地,异种化妖神。这“钦蒙鸟”乃是虚空异种,其伟力足以与一界争锋。比之于人道修士,当与斩分天地的天尊大能处于同一层次。破界之后其威能就算不足十分之一,也非此界中人所能抵御。”
拂尘少年道:“此鸟素来畏强欺弱,以下界清气为食,一有动作不知破灭多少小世界。此番侵入紫微大世界,却是数十万年所未有之事。十八日前,老师和梁师叔恰巧均不在宗内,以致南宫师叔独力相抗,受创不轻。否则以老师和二位师叔合力,再借助宗门大阵,尽可抵挡得住。”
归无咎以前虽大约知晓四洲六海之外别有新天,如端木临和黑面少年便是如此来历,但一直不知真名。此时倒是第一次听到紫微大世界之名。
只是他心中所思考,全在于哪一份故事是真实的。试探着问道:“十八日前,南宫宗主为这钦蒙所伤?”
那手持芭蕉扇的胖道人看着归无咎面色,自以为明白他的疑虑,当即开口道:“你必定疑惑对此事为何毫无印象吧?这是自然的,你所看到的一切皆为真实,只是眼下忘却了而已。不止是你,越衡宗上上下下除了少数十余人,此事已不存在于任何一人记忆中。”
手持拂尘的少年唯恐归无咎不明其理,耐心解说道:“我越衡山门大阵分为虚、实二阵,实阵姑且不提,这虚阵名为“梦幻泡影”,此阵一旦开启,可将能够震慑灵魂的力量转化为梦境,并在数息之间全部忘却,护住宗内弟子心神不为异力所侵。那日南宫师叔也不知能否挡下“钦蒙鸟”一击,是以同时开启二阵。所以对于你们来说,这一切等于从未发生。”
归无咎默然,这“梦幻泡影”算是解释了众同门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事实。但此阵并未对自己生效,还和自己原本的记忆产生了冲突。按照他的直觉,当是和自己袖中无名墨珠有着直接关联。
拂尘少年叹息道:“老师言道,若是他本人遭此变故也就罢了,就算越衡宗暂时损折了一位真君,也断然不会占了你的三劫莲去。唯独南宫师叔担任掌门之位,涉及本派一项根本,决不能有所闪失。无奈之下,不得不借助此物恢复伤势。”
高台虚影传来徐缓之声:“五百年后紫微大世界将有一桩巨变,而你在越衡宗的布局中其实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三劫莲神物天成,传承数十万载,至今仅余最后一株。本来与你是天作之合,却不意造化弄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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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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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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