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位天玄上真的化身交手,和与同辈交手可是大不相同。
归无咎应的爽快,这老农却是面现诧异,显然是有几分意外。于是主动提点道:“这是得你魔宗之助,以秘法斩下的化身,道友可要仔细了。”
归无咎接触的魔道秘术已然不少,老农这一道分身之形,他大致也可以猜出来历。
达到天玄上真的修为,距离斩分天人仅有一步之遥,冥冥中福源已深。就算寿尽转生,定也是一资质杰出之辈,未必不能于道途之上有所建树。
因而若要这等人物甘为魔尊仆役弟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归无咎所料未错,老农的分身秘术,乃是魔宗斩下七道衰气以延寿的法门。所斩七衰,凝成人形化身,过往经验、感悟、无所不备,和正经分身秘术炼成的化身无有任何不同。
那“小人”往前一跃,目光灼灼盯住归无咎脸庞,似乎跃跃欲试。
归无咎凝视数息。
蓦然,张口一声清喝!
归无咎三位一体的金丹、魔丹丹力凝聚到顶点!
这一刹那间,老农脸庞之上愈显惊讶,不,应该说是震动!
归无咎,这是要一击定胜负,一招击败自己的分身!
好大的野心!
有人劫道尊、天玄上真坐镇的祖庭道宗和各大隐宗,为了培养杰出的人才,命嫡传弟子与高阶修士的化身作战,其实并不鲜见。
如此战斗,已非着眼与胜负,而是磨炼弟子的手段。
即便最杰出的嫡传弟子,面对这样的对手,胜机也极为渺茫。
当然,那拥有绝对自信、面对天玄上真分身也有信心战而胜之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不存在;但是即便是如此人物,在这样的战斗中,也会谨慎以对。
不为其他,单单是这战斗之中所能汲取的经验,所能捕捉的悟道契机,就值得每一个新锐弟子好好把握。
归无咎如此作为,已经不仅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而是摆明了对一位天玄上真道途经验的视而不见,或者说,轻视。
瞬息之后,归无咎,老农分身,两人同时消失。
摩罗力境。
这是归无咎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这一道神通。
神秘界天之中,归无咎和老农分身站立于一条直线之上。他此刻丹气愈足,裹挟着不可逆转的大势,一步一步稳稳前进。
而那老农分身,尽管一身“丹力”同样提升到极点,但是动作却要比归无咎缓慢太多!
归无咎每前进三步,这分身至多只能走出一步!
归无咎脸色平淡,无悲无喜,丝毫不因为即将战胜一位天玄上真的金丹境分身而沾沾自喜。
这是身为圆满之上的自信。
一位无望人劫道尊之境的天玄上真,当年金丹境时,别说圆满之上,就算距离圆满之境恐怕都有相当的距离。
这些曾经的缺失,不是修为提高之后就一定能弥补的。有些道基之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此生休想再次寻得。
道法之中,或许有些地方当局者迷,待修为提高之后,高屋建瓴,方能不畏浮云遮望。但归无咎本已圆满,纵彼有回眸之处所补足,又焉能胜我一羽一毫?
更重要的是,有些领域,一旦错失就是尘埃落定,纵使时过境迁修为更高,当日的缘法和心境,也早已埋藏在尘埃之中。
如归无咎当初在冲霄阁中,著录《持心卷》,纠正《九元书》渡尘心劫之失,便是如此。尽管此法门是最基础的真气境法诀,但是那许多上境修士,当年未曾发觉奥秘,境界提升之后,却再也不能获得相同的感悟。
摩罗力境之中,从相向而行道最终相遇,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但在外界视之,二人只如光影微微一颤,然后各使全身丹力尽力一击。
一击,胜负已分。
老农那一具分身并未破碎,但却如同浮起一层泡沫,淡淡的金、白二色气息不断散逸。
不仅如此,分身瞳孔之中光华暗淡,细望便知,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
老农将手中铁铲丢在一旁,长叹一声。
丁航在云中派年轻一辈的金丹境弟子之中,论潜力资质大约可以排进前三十位。sbooktxt.com
但是,这是以潜力而言。
实则丁航毕竟身份特殊,他以颇为优异的资质,却进阶元婴意外折戟;失败也就罢了,偏偏还毫发无伤,从而获得了一份冲击元婴境的宝贵体验,这却是其他真传所无的。
故而以实际战力而论,丁航几乎可以冲击这一代真传的前五之列。即便最优秀的几名弟子想要击败他,也不是三招两式所能做到的。
因此,当半个时辰之前丁航、归无咎出现在老农的视野中时,老农不必放出神意感知,便已经知晓,这个能够一招击败丁航的人物,比云中派真传,领先了太多。
但是现在才发现,这个差距,还是比老农想象得要大,大得多!
如此人物,恐怕道宗祖庭中最杰出的弟子,也远远不及吧。无怪乎其有着“金丹一式”的自信。
如果此人果真是云中派真传,那么他未来的成就决不止于天玄上真,极有可能成为可以和乾元、上清两家定鼎格局的二人相比拟的人物……
老农摇了摇头,将极目远眺的目光拉回近处。眼前之人,多半是魔宗准备入世的最杰出人物,是注定与云中无缘的。
老农突然开口道:“我云中派,能得到什么?”
归无咎不由愕然。
随着他功法变化愈纯,所历世事愈多,原先见机应变、随物赋形的处事方式反而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变得更喜欢简明直接。
可是这位老农打扮的天玄上真,这谈判的方式,几乎和市井凡夫无异,竟然比他归无咎还要直接。
归无咎沉吟道:“道友所言之意是……”
老农一哂,道:“也不怕道友笑话。所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云中派在隐宗之内,位分并不算高。上一次出现人劫道尊,已经是五十三万年之前的事。目前门派之中,唯有老朽一位行将就木的天玄境坐镇。若是老朽一去,只怕这隐宗位分,就要受到动摇。”
“归道友作为魔宗最杰出的弟子,执行如此弘大的计划,如果有选择的话,恐怕也不会择中我云中派。是也不是?”
老农缓缓踱步,叹道:“你就当老朽是坐地起价吧。难得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平白无故地放过,也实在太可惜了。”
此人的谈话如此别致,归无咎再度为之哑然。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种有效的谈话方式。虽然直接,却很难引起归无咎的恶感。这也算是老农阅历和经验非同寻常的体现了。
归无咎稍一沉吟,道:“道友能够得到之物,不是尽在眼前么?”
老农两条寿眉一耸,惊讶道:“道友此言何解?”
归无咎道:“现有的计划,难道在下不是以云中派弟子的身份行事么?难道魔宗入世之后,会将贵派一脚踢开不成?道友多虑了。”
“在与圣教博弈的整个过程中,在下都会以云中派弟子的面目出现。异日隐宗借此机会出世,云中派有首倡之功,其余诸派又怎能熟视无睹?至于千百年后,无论在下是否还会在云中派路面,贵派隐宗传承都会稳固相当久的时间。”
“作为一家八部经典俱足的宗门,想必足以支撑到下一位天玄上真出世。”
老农将归无咎的话仔细思虑一遍,脸色随之释然。
接下来,这一老一少,一位天玄上真和一位金丹修士,就在这田埂边席地而坐,讲述闲话。
云中派位处东华界天之南,幽虚界天和灵光界天以北的一处缝隙中。
神庭二十八界天,虽然大致相连,划出人道三分之一的界域,但是其中亦暗藏着许多互不统属的角落。绝大多数角落都是人烟绝迹,但唯有有限的几处地界,恰好暗藏着几家隐宗或妖部部族。
但是,除却云中派以外,其余门派部族,大都在近年选择远远迁徙。
其实眼下的生存环境,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若说云中派是生存在圣教的夹缝之中,那显然是夸大其词了。
云中派相邻的东华界天、幽虚界天、灵光界天三处界天,一入其境,由于属于界天边缘的缘故,其实是一片广阔的“内荒”之地,距离神道王朝的存在还有着极为遥远的距离。
但以圣教神庭的扩张速度,指不定几万载后就会近逼到眼前。因此其余几家隐宗和妖族,还是选择及早迁徙为上。
唯有云中派稍有特殊。
在三界夹缝中的区域,恰有一处弥漫百余万里的紫色云雾,修士人畜一入其中,多半不辨方向。即便是修为甚深的化神、步虚修士,也不例外。
而紫色云雾正中百余里处,犹如飓风的风眼,恰有一处天光清朗的世外桃源,藏下一家隐宗。
“云中”之名,恰由此而来。
就像一个门中长老对待新入门的弟子,老农把云中派的诸多事迹,人物风采,一一挑拣紧要的讲给归无咎听。
这些事迹许多并未笔之于书,又或者分散多册,属类不同。若要归无咎自己去了解,恐怕靡费时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农把手张开,出现几件异物。
最为要紧的,当然是作为云中派弟子身份证明的真传令符,以及洞府之所、门派服饰簿录等物。
老农道:“自今日后,你出现在各位弟子面前的身份,就是老朽培养的亲传弟子,云中派的秘密底牌。”
归无咎点了点头,这和他的预想完全一致。
老农又道:“以老夫的能为,若说你是老夫一手培养出来,其余诸隐宗乃至圣教未必会信。信与不信倒是小事,就怕提出这个方案,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
“因此,道友另有一重身份,在紧要时亮出。道友且听好了:我云中派数十万年前有人劫道尊将自身所修秘诀加以完善,此法唯有资质特殊之人方能修习。但是一旦成功,根基潜力较传法之人当年之功行更胜一筹。”
“唯有如此解释,方能稍稍教人信服道友这一身不可思议的修为。”
归无咎暗道眼前这位上真想得倒是周到。这一点,先前归无咎自己也并未考虑到。
除了这一身行头外,剩余最重要之物乃是几枚玉简,正是云中派的八部功法。
老农道:“我知云中派功法,道友未必看得上眼。况且以道友的手段,必是汲取百家之长,纳入自家的道术神通之中。不过道友既然以云中派弟子的名义行事,最好还是将其中几门神通略略掌握,动起手来,也好见到云中派弟子的影子。”
归无咎点头道:“道友所言极是。”
最后一件宝物,老农取出之时珍而重之,面色竟稍有踌躇。但此老旋即释然,还是将这物果断交到归无咎手上。
此物时一枚青色印信,归无咎将之举起观看,下有四个大字:
云中正二。
归无咎稍一回想,明白此印地位。面色也有几分郑重,道:“请道友放心,在下执此印,不会轻易动用。”
进入土著文明一段时间,归无咎对于这里修道界的种种规矩布置,也渐渐熟稔。
此间宗门印信权力可谓至高无上,其中甚至有可能封印着先贤传下的极为厉害的证派神通,地位甚至还要高于《大藏》、《正经》之外的六部经典,从来不可轻动。
宗门大印,往往都是封存在秘藏之中,非门中几位地位最高的长老一齐同意,断难取出。
而宗门内平日维持运转,皆靠四枚副印维持。
这四枚副印,名为权、令、禁、使。
权印,乃是使某人凭借此印暂时代替某人一切职司;
令印,乃是配合掌门诏书一同使用,执此令者,专门负责一事,独揽大权,事毕完缴;
禁印,乃是宗门禁地、秘藏、宝库各处打开方便之门所用;
使印,乃是充作仪仗印信之一,出使别宗的使者所佩戴。
四枚副印皆刻录不止一枚,维持宗门的正常运转。但是除了宗门大印和四种附印之外,还有一种印信较为特殊,并非每一家宗门都会炼制此印。
若是一家宗门内,有一人修为最高,乾纲独断。此人往往执掌一枚“第二正印”,其作用几乎和宗门大印完全相同,有此印在手,宗门各部皆在治下。
现在老农交由归无咎的这一枚“云中正二”,显然正是此印。
老农见归无咎态度,心中满意。笑道:“不日便是敝派宗门大比。道友不妨前往一观。若是手痒出手一试,也无不可。”
Ps:本来今天上午是想用请假条的。一是昨天没睡好背痛难受;二是限免过了,成绩变成原样,甚至还稍有跌落,心情极差!但是运动一番之后,还是调整心态,直面惨淡人生,将就撸了一章。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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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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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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