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龙一蛇消散之后,荀申镇定如恒。但见他长袖轻抖,两道清气再度显化。依旧是一龙一蛇之身,呈前后夹攻之势,分进合击。
这一回,归无咎对面前吐信欲噬的蛇首视而不见,剑光一摆,一个轻巧的转折,仿佛海底捞月。眨眼间便把背后龙颈刺个对穿,旋即溃散成一团气机。
龙身一散,身前黑蛇立即光华暗淡,“砰”地一声闷响,化作十二道烟气,隐没归墟。
前后同步,丝毫不差。
这一式“龙蛇”神通,并非简单的分进合击之道,而是荀申自弈棋用兵之中领悟出的法门,把门中一道旧有秘术升华提炼。
弈法之中,虽然千变万化,但是究其大体,可以分为两道。一是招招争先,抢攻压迫,从而获取胜势;二是以不变应万变,以待敌之破绽,再反客为主。
其中的“不变”之法,并未一味地消极等待。而是主动创造局面,给与对手看似均等机会的选择权利。
譬如棋盘之中,有三四个要点,似乎都甚为紧要。在庸手看来,无论落子于哪一处,都是堪称正着。但是在高明的弈者眼中,依旧能够分辨出,这几个备选点有细微的优劣之分。
若是营造局面,频繁的让敌手去做出这种选择。纵然你可以侥幸蒙对一次,两次,却也经不住五次、十次,二十次。到了百余手落下,双方的差距已经拉得相当之大。
“龙蛇”神通,正是法此精义而生。
那一龙一蛇,一显一晦,暗中相互关联。其中一为“正着”,一为“错着”。
设若龙身为“正着”,蛇身为“错着”。那么当敌手斩中龙身之时,那蛇身仿佛同呼吸、共命运一般,便会自然而然地溃散开来,不劳你再度动手。
但是若你斩中作为“错着”的蛇身则不然,龙身依旧会向你进袭,那你就不得不使出第二着补救。
到底是“龙身”为正着,还是“蛇身”为正着,全在于施术者施为,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迎上“龙蛇”神通。若是你功行境界远在施法者之上,那自是夷然不惧。大可以使出“一力降十会”的路数,不分青红皂白,将龙蛇二身一并斩杀。
但是若比斗的二人功力相近,那就断不可行了。
因为唯有勘破正解,双方这一回合的交手,所消耗的法力才是旗鼓相当。当你每做出一次错误选择,就要相当于消耗了更多的法力与精神。到时候敌手若将此法来回使上成百上千次,便可教你法力耗竭,神气疲软。
此刻荀申正是如此做的。
龙蛇之身消散之后,他便依葫芦画瓢,再度将此法使来。
一开始荀申是秉承虚虚实实之法,来回将“龙身”、“蛇身”中的一种设为正身;几番试探之后,又一反常态连续十余次将“龙身”设为实,“蛇身”设为虚;抑或连续六七次将“蛇”身设为正身。总而言之是变化莫测,全无规律可循。
但是不论他如何折腾,归无咎剑光纵横,总是一剑了结,并未有一回出手补救。
此时纵是下愚之人也能看出,五成的几率,任是谁也不肯侥幸连续猜中百余次之多。归无咎的道行,确实足以勘破“龙蛇”神通之虚实。
然而荀申似乎有着某种执念,依旧乐此不疲一般,来来回回把“龙蛇”神通来击。
直到五百余式之后,荀申见归无咎始终批亢捣虚、信手拈来,出手大开大合,面上自信从容之色不减分毫。似乎龙蛇之分,昭然如日月之明,不由地双目一眯,面色微凝。
身为“兵仙人”的荀申,这一门“龙蛇”神通,除却其本身道法上的精妙外,同样另外藏有深意。
在甘堂宗内,以荀申的修为,同辈之中自然是所向无敌。其修行锻炼,斗战之术,与同门师兄弟切磋已经难有所得,主要源自两种渠道。
其一,自然是和功行辈分更高的化神境界修者交手。越级挑战,先窥上境,这是百家真传之正法,固不足道。
第二种就值得一提了。甘堂宗通过一道秘术,营造出一尊与荀申本人功行相若的“分身”。与之相斗,等若荀申自己与自己切磋,战力旗鼓相当自不必多说,更能取得一前所未有的视角,审视自家的功行得失。
久经锻炼之后,荀申发现,以自己道行之深,审辨“龙蛇”神通之虚实固然可以做到。但是若是反反复复,久经考验,也难免神魂衰疲,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
细品其原因。“龙蛇”神通并非明悟法理之后信手便可施展。其修炼施法过程,极有幽微曲折之处,非借助门中几道秘法提携,否则难以成就。
以特殊准备的成法,去考验间不容发的临场应变,纵是能力相等,也自然而然地会占的上风。
“天翻地覆半子先”。
“龙蛇”神通所伏的后手,正是这七字的鲜明写照。蓄势既久,神通亦妙,却不追求一击制敌,反而将优势化解于数百上千手的反复拉锯之中,最终形成双方神魂饱满与疲惫的差距。
荀申并未冀望于“龙蛇”一式本身的奥义,能够骗过归无咎耳目。但只要如同自己面对这一式一般,相持既久之后神疲力怠,便是自己占得上风的大好时机。
但现在看来,连这一迂回侧翼的后手,竟也未能成功。归无咎接下“龙蛇”神通数百击,非但不显疲态,反而神采飞扬,愈发潇洒自如。
荀申心中一念浮起。自己的神意精神,已经是圆润饱满,无所欠缺。归无咎能够做到这一步,当是臻至此境之上的有一重玄妙境界。
究竟是道无止境,天外有天以至于无穷,还是,自己距离真正的终点只差最后一步?
平心而论,荀申自然更希望是前者。毕竟一步之遥,未免太过可惜。
感觉到自己神意飘荡,荀申如浮水采青萍,将荡漾着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收起,没有丝毫勉强。
这与开场时使出“隐镜”神通不同。若连这点炼心之功也不到火候,那他荀申也无法修炼到今日之境界。
荀申当机立断,抱袖成圆。清气一卷,颤动微鸣。
归无咎微微一愕。
原来荀申所使用的,又是一道“凌人”神通。
按照归无咎对荀申心理的把握,二人交手,荀申七种神通的顺序,必定是精心设计的,多半不会将已经使过的神通颠来倒去再用。
因为诸神通皆以妙意见长,其法若能建功,则胜负已分;若不等奏效,则再度使用亦属无用。“凌人”神通的针锋相对之意已经被自己窥破,荀申再度将此法施展,是何用意呢?
归无咎略一思忖。“凌人”之道,在于必争;“龙蛇”之法,却是徐攻渐取。二者之精神,一刚一柔。
莫非是通过神通法意节奏与风格的反复变化,影响敌手之心志,从而潜移默化中削弱归无咎自身实力的发挥?
此说若是用于列宗寻常真传之间的交手,自然是大有道理。但是以归无咎、荀申的精神境界,此做法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此刻荀申双掌之中,“凌人”神通的混沌气机已经归于稳定,被荀申反手一抛,迎着归无咎缓缓送来。只是现在的这一式,比之荀申第一次使用“凌人”神通时,显得愈加厚重缓慢。
按照破解此术的正理,归无咎当奋起精气神,迎头逆击之!
但是归无咎此刻心意萌动,却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鼓动他做出一个出人预料的动作,唯有如此做,才是应对荀申当前这一式的正解。
这个念头……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归无咎此时一身神意,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锋芒,探幽索隐,不遗余力。他隐约悟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诡谲难定的考验,只是不知这考验应在何处。
若是这考验应在来袭的“凌人”神通之中,那么自己的生出的念头,自然是由于自己道缘高妙、心有灵犀,确实摘得破局的之妙法。
但若是这警兆不在神通之中,而是“念动”本身……
换言之,若刚刚生出奇怪的念头并非真实的道缘感应,而是对手某种心境幻术的诱导。那么归无咎为这念头驱使,走出一步荒谬绝伦、甚至是不可思议的错着,终致败绩,那就冤枉之极了。
尽管时间紧迫,但归无咎依旧极为冷静,飞速思量。
他一身法力与境界圆满结合之后,一身实力不在荀申之下。只消自己奋起一剑,完全发挥自己的实力,以道理而论,终不至于在这一式上,落得下风。
纵然荀申有甚诡诈玄虚,也不过是诱使自己多耗一些法力罢了。“半子”之先,未必不能再扳回来。
但若是尊崇那奇怪的念头行事,却有一招致败、覆水难收的绝大风险。
权衡轻重利弊,似乎如何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
归无咎眉头一拧:但……若是如此,这看似顺理成章的思维轨迹,恐怕正落于对面这位“大阴阳师”的计算中吧?
抬头一望。荀申使出“凌人”神通之后木然而立,面无表情,悲喜难辨。
可归无咎却觉得,眼前的荀申,似乎过于内敛庄严,失于沉重,不复先前“乱云飞渡仍从容”的自在洒脱。
终于,归无咎做出抉择。
那就是……诚于本心!
归无咎气息内敛,神珠暗藏。整个身躯,仿佛虚空一叶飘飘荡荡,在空中慢悠悠地浮动了十余丈的距离。
双目垂帘,似睡非醒。其气息,淳淳如,泊泊如,非攻非守,悠然自得。
此情此景,与斗战绝不相合,反似蛰眠胎息,梦游仙境。
此时,若是“凌人”神通的气旋逼到近前,归无咎再想要反击,已经极为勉强。纵然奋力抵挡,不虞损伤,但遭此一创,至少也要削减二三成战力。
如此一来,胜负再无悬念。
但出人意料的是,“凌人”神通的三花气旋,悠悠地沿着一条直线,熟视无睹般地从归无咎旁边擦身而过,好似一位与人无涉的过客,十余息后,栽落在数里之外的地面上,连一丝水花也未泛起,极为诡异的凭空消失了。
归无咎睁开双目,微微一笑。果然不是“凌人”神通!虽然这一式,在最终暴露差异之前,足可乱真。
是自己赌赢了。
……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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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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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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