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与阮文琴邀斗之所,圣教祖庭一方也是别费了一番心思的。
因这一场比斗因缘际会,以此为引,邀约紫微大世界内各大部族的缘故,与会者众;圣教中几位上真,原拟不必在阴阳洞天旧址内举办,而是另外寻一处形胜开阔之地。
只是恰好圣教之中,另有一不问世事已久的道尊,道号“宗礼”。这一位闭关钻研妙道二三千载后,近日终于出山。他与闻时变之后,也是大感惊诧;见识过归无咎、阮文琴画影图形,愈发称许后生可畏。恰好他新近所悟的一门秘法,与阴阳洞天的空间相合,倒也别有一番妙用。
他既有借花献佛,别添光辉的手段,最终的比试之地,也就未曾改弦易辙,依旧在阴阳洞天之内;只是经他手笔之后,此中气象已是大大的不同。
此时,最终的盛会开启之地中,胜景非凡,远非寻常的俗物点缀可堪比拟。
一俟入得阴阳洞天之内,目光所见,唯有二色,上下相间。其中一色纯青,混蒙缥缈,翻转腾挪、无穷形变,最终蔼蔼蒸腾,飞扬轻浮;另有一色厚重苍茫,重浊流滞,看似精蕴无穷,却又潜藏归墟。
整个阴阳洞天的清灵之地,便炼化潜藏于这二色之正中。其余杂流,一概不存。
其实道法深湛之辈均知,简繁二道,不过是趣向之别,终始之分,并无高低贵贱只说。若是这阴阳洞天之气象,仅仅是浑融高古,那在百派百族见多识广之辈眼中,只怕连“耳目一新”四个字也未必当得起,又何以称奇?
就算是归无咎参与铨道会的界天秘境,便能与之比拟。
真正厉害的是,细看这青黄两色交融之处,似有无穷灵机种子,迸发湮灭,相摄相斥,合则生变,变也无穷。那阴阳洞天之精华,似乎被“移植”进了一处剥极而复的生灭玄境。
真宰分天地,两仪判清浑。
死生无穷变,寰宇炼一尊。
赫然是模拟了开天辟地、演化万物的鸿蒙初始之气象。
修为到了近道之境,无论是人道之中的天玄上真,还是妖族之中各大妖王,功行纯熟之后俱会有神运演天机、丹田开小界的尝试,以印证天地玄奥。
只是此等所谓“小界”者,不过一混沌雏形尔,仅相当于一件自家体贴道术的工具、筹码,远不能与真正小界相较;更难将活人活物长久安住其中。
纵然是人劫道尊,若非仰仗外物持久经营,也难成如此气象;正因这位宗礼道尊一身道术所系,尽在“生灭”二字,方才有此功果。
此时这一方面阴阳洞天正中,有一九层之台,最高层处八角阵列,汀香水榭缭绕不断,两人围席对坐,又有数人陪坐于不远处,各自打坐行功。
小半个时辰之后,外间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一物,飞遁进来。光华闪烁,仿佛萤火虫一般,只是大小足足大了四五倍,速度转折亦更加灵活。
那“星虫”落于正中那位方面魁梧的白袍中年人掌心,旋即隐去。
这人抬首一望,微微一笑,其神态下愚之人也能读懂:不出所料尔。
对面那位身着暗红近黑大氅、面目无视许的枯瘦老者,面上深纹似刃,亦报之以微微颔首。
看那萤火虫形貌的星点,分明是什么传递讯息的手段。
如此反复再三,先后有三枚星点落于白袍中年掌心。而观他仪态,虽然收了意气风发之锋锐,但一派老神在在,显是一切尽在掌握。
魁梧中年与黑袍老者,二人都是天玄境的修为。
白袍人正是恒滑上真,十余载之前圣教与隐宗第一番比斗,领了圣教嫡传前来的,正是恒滑、泰玥二人。
这位赤黑大氅的枯瘦老者,道号鄘丰,虽同属同侪之中功行精湛之辈,却是第一回接手此事。
不过这两人潜居于此,并非是与上回相斗一般,领了带队职司。那明面上的事,圣教之中别有安排;如今这两人暗中所执,另属机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第四枚“星虫”姗姗来迟,终于落在恒滑上真掌中。
只是瞬息之后,恒滑上真却是“噫”的出声,随后微微摇首,面目难掩惊讶。
鄘丰上真诧然道:“有甚么变故不成?”
二人坐下不远处,另有数人机敏的很,见状连忙抬首相询。
这几人都是圣教嫡传,以秋礼、霍远峮为首,分列左右,俱是嫡传之中排名靠后者。至于利大人、席榛子等人,却不在这九层楼台之内。
恒滑上真怃然言道:“未曾想,由三位弟子出面交涉接洽的鱼凌、原榖、折离三族,都是极为顺遂的功成;反倒是孟师弟亲自出马的里凫一族,却意外折戟。”
秋礼、霍远峮等几位嫡传弟子闻言,若有所思。但目光略微交接之后,都并未出言。
鄘丰上真思索有顷,回应道:“稍后见一见这三族年轻一辈中执牛耳的人物,观其气象,再言其他。”
恒滑上真“唔”了一声,虽然允诺,只是面上稍有抱憾难平、兼自失之意,不复方才之专注。
这时秋礼察言观色,上前一步言道:“启禀二位上真。如二位上真先前定计,源自本教已知之讯,似乎对于里凫族箴石甚是看重,这才定计亲与相会。既然他不肯赏脸,料想余子碌碌,何堪足道?由弟子出面应付,也就是了。”
恒滑上真见秋礼自告奋勇,颇有意动。思量一阵,言道:“小心在意。”
秋礼自信言道:“上真放心。此事机密要害之处,进退步骤,行事底线,先前玉简之中已尽观之。”
言毕深施一礼之后,秋礼便即退下。
奇妙的是,待秋礼转而进入九层高台的下一层之后,其身躯却似远似近,若虚若实,仿佛处于一方奇妙的空间之内。
宗礼道尊,炼化此方天地,自与会宾客看来,无非是两重用意。
其一,借模拟天地清浊演化之象,暗示阮文琴、归无咎此番相斗,乃是开天辟地以来所未有,算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尊荣期许;气派之盛,反倒是其次了;
其二,那幽微变化的阴阳二气,等若是一位人劫道尊演法玄奥。一入其间,细细品味,若是资质根器上佳之人,则必有重大收获,实不亚于进入第一流的秘境,感悟心得。也算是圣教祖庭借此彰显大度,予以各家各族有缘之士一桩布施馈赠。
但是,实则还有第三条最为关键,乃是其谋划之深层处,不足为外人道。
那就是这一贴合于阴阳洞天的小界经由宗礼道尊道法演化,其中暗藏机密诡门,号称“反境”,藏于洞天之内,相当于一处独立的小界,又如一座潜藏的迷宫。
现在恒滑、鄘丰二位上真及秋礼等人所在的地界,便是处于这座“反境”之中。
此地的真实位置,不是别处,正是孟伦上真展示于箴石、东山二人的那副浮峰画卷的正中心,最终与会决胜之地。但是外人看来却是空空荡荡,难见玄妙。
不止如此。
那预先为较大的数十家宗门、妖族所备下的浮峰之中,每一座都暗藏一条通道,唯有圣教祖庭方能将其开启,连通“反境”之中;而此通道启用前后,全由宗礼道尊一具分身执掌,本身并无任何阵法和神通波动,别派纵有道法高明之士,也探查不得。除浮峰之外,外间亦有十余入口,连通此境。
因此,这“反境”,乃是圣教祖庭隐匿与暗处,借势谋划合纵连横的枢纽之一。
其实先前孟伦上真对于箴石等所言,并非尽实。圣教借助神道布施之法,固然能够窥得各大妖族的许多机密,但是尚差了最后一步,宛若一副药引——这一步乃是派遣得力之人进入诸族深处一回,暗暗施展手段。
这一步本是有些为难。因为一两家尚好说,无非借个由头行事;但与各大妖部一一接洽,却非易事了;而这一回阮文琴与归无咎的比斗,却是个师出有名的好名目。圣教祖庭借此布信使深入各族,终于完成了度量百家虚实的最后一步。以归、阮二人略不世出的道术根基,使节之人身份贵重一些,也不至于使人生疑。
本次比斗,无意间将圣教祖庭另一桩潜藏许久的谋划,大大推动了一步。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几道清影一闪,已有三人遁入“反境”之中。顶点小说
那三人相貌,除了当头一人是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样貌外,另外两人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丰姿。前者那青年身着玄金靛青色交错的盛装;而两个少年却各着青、灰常服,面貌气度均自不凡,入了第八层之后,由圣教第六嫡传秋礼殷勤接待。
不过寥寥数语之后,便是好一副宾主甚欢的热络景象。
这九层玄台别有奥妙,上能容下,下不能容上。
秋礼至第九层退至第八层,在九重之上的两位上真及霍远峮等人看来,其人自然显现出恍恍惚惚、若远若近、若有若无的异象;但是秋礼一旦进入第八层之后,目力所见,五感所识,却会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一座“八层高台”,再不复见第九层的一切人事。
因那三人直接被引入第八层的缘故,而恒滑、鄘丰上真等人,不需使用任何神通匿避身形,便可处之泰然的窃听之,旁观之,无不如意。
那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名为万毅英,乃是折离一族嫡传;另外两位较为面嫩者,名为车梁永,贺骏拔,乃是鱼凌、原榖两家嫡传。
先前接洽三人者,是圣教祖庭之中排名十名靠后的嫡传,功行气象较之秋礼明显要略逊半畴。与孟伦上真亲身游说里凫族相较,待遇本是远远不及。但是万毅英等三人一见圣教祖庭显露出拉拢之意,各自回避左右、禀明消息之后,却甚是热络的迎了上来。
面对圣教祖庭放言可十拿九稳助其升列十二流品的诱惑,这三家却是不由自主的靠了上来。
此时三人与秋礼围席而坐,虽然不失大家嫡传之风度,但游刃有余之中,总是暗藏了一丝小心恭谨;非是心性有所不足,实是双方地位使然尔。
万毅英等三人虽无箴石于里凫族一般的地位,族中勿论大小,尽可事由己出;但是作为诸族试探相聚的前哨之会,为了一俟遇见紧急情况能及时返回消息于本族,身上自然都携带了特殊的传讯秘宝。因而商议几家合作细节之事,三人却也能够承担。
稍微听了一阵,见拉拢三家已是水到渠成,很快便到了敲定细节、讨价还价的步骤,两位上真及几位嫡传弟子,都放下心来。
霍远峮更是居高视下,凝神观望三人气象,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体察三人修为之上。只是略略望了一阵,他目中已露出两分不以为然之色。
霍远峮已然断明,眼下之战力,万毅英等人固然略胜于己,但那是倚仗妖修根骨元力领先一重境界的优势。单以根基扎实、功行纯粹而论,万毅英等三人较自己明显逊色。待双方成就天玄上真及妖王之境,高下之势明矣。
而他不过是圣教第九嫡传,距离利大人、席榛子尚有难以想象的大差距。
妖族之中势力能够挤进十四至二十五名的大族,其数一数二的嫡传弟子却也不过如此。
恒滑上真窥见三人气度,心中同样不免看轻了几分。只是见霍远峮神态,不免要提点几句。
正在此时,第九层之中,三四丈外,忽地光华一闪,落处一个人影来。霍远峮等五六人望见其相貌,纷纷与之见礼。
来人只淡声道:“罢了”。
便走上前席,坐于鄘丰上真之侧。
他长须面嫩,透出一股矛盾之意,正是游说里凫族箴石未果而返的孟伦上真。
因孟伦上真出行未果,落席坐定之后,恒滑上真一伸衣袖,正要斟酌言辞,予以宽慰。
孟伦上真面上却甚是果决明练,一拂衣袖,止住恒滑上真话头,大声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论得失尚早。里凫族既然不成,第一等十三席中,并非是没有搅动风云之法了——吾却另有别计。”
恒滑、鄘丰二位上真,相顾讶然。孟伦上真出师不利,看他不但并不为意,反而锋芒更胜从前。
恒滑言道:“不知师弟有何良策?”
孟伦冷然言道:“何必定从未入流品之中拔擢,使其一步登天?此等族门若是得势,锋芒一盛,本也难制。元鳄一族以下十二流品,窥伺其与八正五奇之位有意者,一等二等之间的变动,也足以搅动风云。”
恒滑、鄘丰二人相视一眼。
……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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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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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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