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重呼唤之,但是那小童却不再理会。
若是他再度用强,自然是能够将其引出来的;但归无咎以为:缓上一缓也好。
如今所得二印,分量明显轻重有别。那星门之印似乎只是一件古旧朽物;而尘海宗之印,却成了重新焕发生机的“正宗”。
或许……
归无咎眸中幽光一闪,立刻身化隐雾,电步星移。未过多久,已重新回到尘海宗仙都附近,在云端三十里上暗暗观望。
一望之下,归无咎心中蓦然生出一种直觉——
尘海宗仙都,规模大小,似乎大大缩水,仅余原先的十分之一!
但定睛一望,立知此念为虚幻。
这一道念头浮动,令归无咎心中一惊。
连忙定住心神,体量山河大地,比对尺寸,确认了眼前城池,的确并未缩小了半寸。
归无咎如今已是日曜武君之境的最巅峰。更何况有一品道缘傍身,再加上无名墨朱神意洗礼,论心意之坚,天下无出其右。除非道境之上,谁敢说对他动用幻术成功?
可是这感受却是真实不虚的——
无始无终,一道幻念映照心神,给与归无咎一种极为强烈的暗示:尘海宗仙都,缩水至原先十分之一大小。
归无咎细细一望,断定自己这一念头并非无由。
尘海宗仙都的外围城墙,已经变得不复雄浑高古,看上去色泽暗淡,斑驳零落;原先工整致密的青色巨石上,密布着微小的裂纹和缺口,好似经风霜日久,距离寿终正寝为时不远。
再看那城中之人,虽然看上去甚是平静,但无论是星境还是月境,俱都举动闲适迟缓,仿佛夕阳西下,不复壮年朝气。
尽管有一道雄浑厚实的气机坐镇中央,亦不足以遏制颓势。
见到此景,归无咎若有所思,轻灵的一转身,悄然回返。
归无咎要印证一个答案,回到自己立身的根本之地——云峒派山门,看上一看。
横渡四十余道,只在旦夕之间而已。
距离山门目力可及之时,归无咎止住身形,不由会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
与数日之前尘海宗仙城“变小”的幻觉相对,眼前的云峒山门,一望之下,显而易见的“变大”了。
但是先前“变小”是幻,这所谓的“变大”却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
新觉山脉,与昔日迥异。
栖灵山一峰当中,忽地凭空拔起,高出六百六十余丈;环绕此峰的八道山脉,亦渐渐延展出一倍有余。诸峰之上,草木之丰、百花之盛远胜往昔,尤其是原先最为挺拔的十二种松柏,尽无端暴涨了一倍有余的尺寸,望之凛然而有生气。
不止如此,八峰之外,原本的密林沼泽、旷野荒原,尽被夷为平地,绵延于千里之外。
归无咎暗暗颔首。若是以风水堪舆之法观之,这陡然形成的我千里平原,当搬取六十四座山岳镇压。如此外围再构以城墙,铸成仙都,那便是十二家巨擘宗门的规模了。
身化虹霓,遁至宗门大阵之前。
归无咎将重新焕发生机未久的“尘海宗大印”取出。
以归无咎如今近道境的道行,自不会将区区“名门”层次的山门大阵放在眼中;更何况,他身为云峒派掌门,就算不动用印信,也有入阵之法。
现在,他既不依赖蛮力,也不动用口诀;单纯倚仗这枚“新印”本身之力,来做最后的验证。
大印一晃。
极幽微的两种力量震荡相感,宛若钥匙与锁芯圆满契合。
一息之后,环山运气立时滚沸,排闼而开,让出一条光明大道,直指栖灵山悬峰峰顶!
归无咎仰首长笑。
原来如此!
先后出现的所有异兆,等若完整印证了归无咎的猜测。
十二枚武道龙符,显化一十二印,对应真幻间天地的一十二域,以及一十二家巨擘宗门。
这方天地由一十二域构成,这是确凿无疑的;但是十二巨擘宗门,并非定数。每一域之中,究竟是哪一家宗门能够代表一域,却是有可能发生升降变化。昨日两枚印信的往复变化,今日所见的种种异兆,已经说明了一事:
这一域的魁首,经历等第变迁,已然由尘海宗,变成了云峒派!
归无咎既纵声一笑,便不曾隐藏自身气机。然后身如龙形神变,岿然坐镇于山巅正殿之上。
不多时,殿中一众人等,皆已汇聚。
归无咎的近侍,山主娄静。
四大弟子之三,裴融,甘南,郗鉴。
左右护法长老邓广翼、常景明。
八峰峰主之四、十六位内外堂长老之九、三十六位正殿殿卫,悉数齐聚。
只是,这数十人中,除了郗鉴目中隐见光华,在一侧缓缓踱步外。其余数十人,似乎都陷入诡异的梦魇之中。时而面面相觑,时而惶惑无比,时而掩面愁思;时而偷望正殿之上归无咎一眼,一副熏熏欲醉之貌。
又过了数十息,郗鉴终于忍耐不住,高声呼道:“恭贺掌门师尊成就武君上境,合天地而通神,道济千秋万代!”
出言之时,郗鉴便当先拜伏叩首。
殿中之人,这才如梦方醒,确信心中那不敢置信的念头为真,一齐纵声高呼,面上竟是痴醉之色。
归无咎并未掩饰自身气机。只是此事实在太难以置信,这才令殿中之人神意迷惘。非有十二巨擘宗门嫡传,能够成就日耀武君之境,十万载也难得一人。
如此呼声,最先只是殿中的数十人;然后播流及远,传彻诸峰。终于汇同数百、数千、数万人,前后七十二度,方才止歇。
裴融、甘南对视一眼,面上隐有惭愧之意。
今日新觉山脉地势大变,孤峰高拔,山泽归原,便是万年罕见的奇事。裴融、甘南三人和邓广翼、常景明两位长老商议许久,以为并非大吉,便是大凶。
但另有一事可为佐证。云峒派许多宿旧长老,一日之间感受到了破境契机。今日八峰峰主缺了四位,内外堂长老缺了七位,便是因其感受到了破境机缘,提前封闭门户闭关去了。由此可见,当是吉兆无疑。
今日望见师尊破境,正合其兆,岂有犹疑之理?
此时诸人回过神来,娄静、邓广翼上前出言。当一宗上下,共同庆贺三载。
归无咎神机一运,感悟内外,微笑道:“不必。”
本门骨干并未到齐,归无咎自然看在眼中。此时神意朗照,已知晓首尾。
如今两宗地位逆转,归无咎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首座颠倒一事,是大印象转的一瞬间完成,还是一个持续的阶段性事件。若是持续性的气运变化,只怕在未来的数载之中,本门中坚修士中资质尚可者,陆续寻到破境机缘,只怕会成为常态。
既如此,则不必大动干戈,操办宴席。
觐见已毕,归无咎命众弟子退下。
他今日回返,除却印证自家判断之外。若云峒派果然是自己立身之根本,那当务之急要做的,便是凭借自己日曜武君层次的修为,将护宗大阵完善重铸,以使其能够抵御相同层次的敌手。唯有如此,归无咎才好放心与姜敏仪汇合,以免被人抄了后门。
其余诸宗的护宗大阵,皆是千万载历久经营,按说云峒派一时半刻,难与并驾齐驱;但一来归无咎有许多超迈武道之外的见识经验;二来可以留小铁匠在此调遣阵基运转。有这两大有利条件,布下一道合用大阵,也不算难了。
三日后,归无咎在静室之中推演阵基变化。
娄静前来拜见,转呈一物,言说是乌林苑护卫长老曲靖丙,见变化突然,以“封灵符书”送来。
归无咎望了一眼呈上来的木盒,身形不动。只气机微颤,便将盒上封灵图戳化去。
揭开盒盖。
当中所呈现,是一只靓丽皎洁的贝壳,壳身透亮如玉,边缘处宛若棱镜一般,见光反射,十余道斑纹层层叠叠。
云蝉金贝。
这正是云峒派作为一家“名门”的特产。
但云蝉金贝长成之后,皆是一般大小。且归无咎虽未将其当成什么宝贝,但至少也是曾经过目的。而眼前这一只“云蝉金贝”,分明变大了三倍有余。
木盒之中另有一封符书,正是长老曲靖丙手书。
据他所说,并非止有这一只云蝉金贝发生了什么不可测度的变异,忽然体格涨大;几乎是一日之间,乌林苑所有的云蝉金贝,皆是个头蹿了一截。只是因“封灵符书”所容大小之限,才只取一件为样,原封不动的发还宗门。
曲靖丙本人已在回返路途中,只因事机紧急,这才先以急书来报。
归无咎略一沉吟,五指微微一合。
这一只云蝉金贝,陡然间化成粉末;只留下浓烈异香,在室内飘荡。
鼻端轻嗅,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机,归无咎忍不住“噫”了一声。
进入真幻间之后,他所经历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破境日曜武君;而此事中最为重要的环节,自然是先后准备的四份的破境大药。
对于此物的数息,归无咎可谓是深彻入骨。
云蝉金贝,分明已经成为“十二药”之一。
至于尘海宗专属秘产,是忽然失效,渐次失效,还是和云蝉金贝并行不悖,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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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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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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