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之术在实用之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似寻常赠予弟子晚辈的神通手段,若是由其自使,因这些弟子晚辈功力尚低之故,或许并未觉察到危险、来得及动用法宝,便着了旁人的道。此等情形并不罕见。以上凌下,让人至死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算困难。
为了应对类似情形,可动用心意寄托之法,辨其吉凶。一俟遇见危险,护身之宝不待当事人灵觉呼唤,自然便发动出来。
上乘的护身之宝,十有八九都能做到这一步。
但若只是如此,保守不失固然有余,却失去了许多主动性。形格势禁,该当亮剑破局之时机,低辈弟子未必能把握得住。
如今归无咎“寄情”之法,可谓更进一层,能够做到这一步。此等情势之下,等若己身亲临。
然此时此刻,归无咎所思已然超过了应用的层面,而是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眼前的又一个“归无咎”,是其正身。
归无咎之元婴法身,因是真正的“五五之婴”的缘故,与本人真身几无差别。独立周游数十数百载,哪怕依傍其修行立身,皆不见有一丝损伤。其实最近数十载以来,所遇一应人事,乃至周游往返,皆是以法身行之。顶点小说
至于原先这具肉身,反倒成了相对次要的“化身”。因其精纯淬炼至练气驻形之圆满,同样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智。
严格说,二者都是归无咎“真我”的一部分。
此时归无咎思考的是——
若是动用“寄情”之法,将一剑寄托于分身之上。
那么此剑由归无咎施展,亦或者由归无咎之“分身”施展,会有何等区别?
似乎施展法门之人,皆是“归无咎”自己;但是细细思量,却又有所不同。
空想无益。
骈指一点,剑意微动,归无咎就这么做了。
一枚小剑,清芒一烁,立刻钻入“归无咎”眉心之中,隐匿不见。
剑心入寄的一瞬,这具“分身”双目一凝,射出两道寒光,灼灼逼人。竟似在“剑心相合”之下,灵智有了极大的攀升。
心意一转,体察之间,当中虚实立刻彰显。
果然是有区别的。
若是由归无咎法身运使这一剑,气机相感而动,其实与亲自施展剑术无异。
但若是打通心意,由“化身”施展这一剑。瞬息之间,归无咎视界之中立刻经历一重反转,所见所观,景象大异。
周遭的泉水、碎石、草木,乃至石上青苔,尽数变成模模糊糊的一片,诸般万物,尽数呈现青、紫二色。和真正五彩斑斓的世界相比,显然是要单调了许多。
这是“化身”眼中的世界。
归无咎念头一动。
尽管剑心映照,极大了增强了这具“化身”的灵智。但是毕竟与真身有不小的差距。轻易可辨别,若是由化身动用寄托之剑,无论娴熟还是精度之把握,都远远不若法身本体。
但就在下一刻,当归无咎操纵“化身”转身一望之时,却不由诧然,甚而大感震动。
和这“模糊”的天地相较,有一物却是明晰到了不可思议,和这滔滔浊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八尺之身,粗粗观之仿佛线条勾勒,抽象而空明;但细望之下,每一丝气机流动,气息升降,乃至灵识之念动周游,皆是如白染皂,纲举目张。唯精唯微,至此而极。
这是“化身”眼中“归无咎”法身的形象。
常言说得好,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对于修道人而言,“自知”二字,更是修行的一大根本。
撇去如真正的绝代天骄不提,哪怕是寻常的修道之人,只要其道行资质到了足以破境元婴的地步,返照内视之下,说一句“塄暖自知,纤毫无隐”,都是当得起的。
若是到了归无咎这等层次,内察之精,自知之深,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哪怕是道境大能在旁,亦不见得能看透更多。
但是现在……
百尺竿头,又进一步。
倘若观周天之事物,这具分身之灵智,可谓浑浑噩噩,不堪大用;但是“他”眼中的归无咎自己,却“精致”到了不可思议的独步。一望之下,简直便是一座纤毫不差的水晶人像。
其实如此譬喻,依旧是有所执着;大略观之,除却气机法力神意这些得以精确量度之外,此身之谐与不谐,常与非常,皆是明白映照,入髓入骨。说空则空,说有则有,无不映照彰显。
归无咎一时间几乎有些恍惚。
此境虽妙,他也隐隐感到这一发现似乎大有用途;但是这“用途”到底落实于何处,急切间却又难以入手。
踱步半晌。
一刻钟之后,归无咎感到自己抓住了那个念头,双目陡然一亮。
归无咎指间黄芒一闪,自纳物戒中取出一物。
一只二指多高的白色瓷瓶。
这只瓶中贴着一枚指甲大小的四方锦贴,上书一个极为醒目的“禁”字。
拔开瓶塞,小指在瓶口处轻轻一抹。登时一道灰蒙蒙的雾气跃然而出,缭绕指间,蚕食游动,宛若附骨之疽。
归无咎小指原本色泽红润,精滑有若白石。但是此时遭这气机一染,却仿佛锈蚀了一般,呈现一种异样的蜡黄色。一身茁壮生机,亦大受影响,呈现枯弊之相。
指间钩沉,剑意一展。
随着“归无咎”三字姓名闪烁,似有剑形似存非存,一闪而逝。
然后清楚可辨,那一团腐蚀异气被削去了大半。归无咎小指之上却也多出了一个寸许长短的豁口,似有点滴蓝色“血液”洒落,但离身不过数寸,立刻又烟消云散。
这是归无咎自江离宗得来的一件奇物,名为“九尼散”,出自江离宗一位名为梵永忻的上真之手,此人精通炼药杂项,多有奇特经营。
此“九尼散”奇药腐蚀力甚强,一旦沾身,近道境以下,除却秘制之药解之,难有他法。
但是此药非得真正近身,方能生效。且其药性甚为脆弱,沾身之前,随意经风雷水火之力洗练,便可将其药力化尽。若说炼入神通之中,又或者在斗战中发挥什么奇效,那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紫微大世界虽大,但能够在高深境界的斗法中能够干涉胜负的外物,依旧少之又少。
归无咎将其讨来,并非是为了猎奇;而是精研剑道之时,为了明了剑术界限之用。
空蕴念剑号称无物不斩。但是其亦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已身能感、能知、能见为限。若是所见非真,又或者所针对的目标是什么无形无相之物,那么剑术之用,就大打折扣了。
譬如这“九尼散”。
外人难明底细的是,其实此时归无咎小指之上,这一团看似浑浊锈蚀的气机,其实只是幻景,并非真正的“九尼散”本体。此物与人身混合之后,俨然到了无量精微、不分彼此的地步。
所以归无咎试以“空蕴念剑”斩之,不能精确把握其性相形状。虽将此恶浊药力斩去大半,但到底并未尽得全功,反而使得自家法身收了轻微损伤。
所谋是否可行,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归无咎深吸一口气,心意一沉,引动念剑,已然转入“化身”视角。
定睛一看,归无咎嘴角微微一扬,心中已笃定了三分。
“化身”视角之中,空空荡荡、如冰如镜的归无咎手指处,已然变成奇异的蜡黄色。但是一眼就能看清,这所谓“异常”的清晰界限。好似这以无形无相、难感难知著称的“九尼散”,只是浪得虚名而已。
一剑挥洒,清光焕然。
低首再看时,小指之上,已是光洁如新。所谓“不分彼此”,但是此刻却已被干干净净的解决了。
若是归无咎正身对这方天地的感应亦达到如此程度,则空蕴念剑的威力之强,又要攀升一个台阶。今日之用,唯化身之“自斩”,方能达到这精微难测的境界。
但饶是如此,其中的深刻意义,却是常人领悟不到的。
有了“九尼散”之试托底,归无咎才敢进行下一步。
因为接下来的步骤,若是稍微行差踏错,法身受损,至少需要五六十年水磨功夫,才能弥补回来。
归无咎右指向天一点。
一柄六寸长短的小剑忽地凭空凝形,悠然浮动。
此剑相貌精微具体,绝非“空蕴念剑”;乍一看去,倒更像是一柄真实的宝物。
观其品相大为不凡,若是不明就里之人,观之不免疑惑。因为此剑虽玄妙非常,但轻易可辨并非是“天祭器”一流的层次。也不知归无咎寻了这样一件外物,是何用意。
但是若是经历过阴阳洞天之战,却极易对此剑生出三分熟悉之感。
归无咎淡然一笑。
他自然不知。直至近日,御孤乘经轩辕怀之手,方才看出《空蕴散神经》与空蕴念剑之渊源。但归无咎自己,却早已对剑身剑鞘之分了如指掌。
虽然无有剑经本文,但是以亲身之领受推敲之,归无咎自信此剑已得了“一剑破万法”之道三分神髓,甚或犹有过之。
心意一引,小剑由静而动,竟猛地斩向归无咎之左臂!
这一剑斩下,归无咎左臂看似无有异常;其实细看之却宛若寒冰封冻,几乎半身不遂,麻木不仁。
归无咎双目一眯,视角遁入化身。
寄情。
剑光又起。
宛若水波游动般的光华荡漾之下,归无咎的左臂,竟奇迹般的恢复如常。
归无咎长笑一声。
自今日起,围绕“一剑破万法”的斗战体系,已被彻底破解了。若是御孤乘不能另立新道,以后再相逢时,可谓胜负昭然。
不止是针对“一剑破万法”。哪怕是面临其余敌手,归无咎亦多了一件分量极重的护身底牌。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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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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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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