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日,循心意指引,地,人,法,所行之路径,皆已完备。
“地”自然容易领会,便是深埋地下的阴阳洞天故地;所谓“人”,却是九宗道术体系之下上进乏路之人。至于“法”,便是破除这一桎梏的道法了。
欲要得人,便要有路。
如今归无咎虽然似能调遣规模极大的势力人力,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不过是友盟而已,并非真正如臂使指的部属。
想要得“人”,并非是归无咎凭借自家名望潜力,登高一呼便能羽翼云集了;很显然,道术传承,上进之路,才是一家之根本。诸如魏清绮、木愔璃、韩太康、文晋元等人,纵然与归无咎再有渊源,但是其等在九宗道术体系之下已有前路,那么他们的真正归属,自不必多言。
本土道术也是如此。
尽管隐宗、圣教之经典归无咎早已悉览之。若是有资质杰出之辈投归门下,借由本土道术成道,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此等法门,用之以身份特殊的某一人则可,譬如黄希音;但是若人人如此,等若窃据了别家道术自立传承,终究在大义名分上是站不住脚的。哪怕是黄希音,其因缘妙转,最终也得了半始宗掌门的身份,等若以别有转圜之法,化解了传承名分上的议论。
归无咎若真要成气候,其可行之法,便是立下道途,为无路之人开辟一条路。
譬如眼前的奚轻衡。
譬如数十万载以来惨淡经营的九合宗。
这一条路,难,自然是甚难。更牵涉到太质之气与紫薇大世界本源气机的变化。
因为九宗道术一步而成,近道大能数量深受制约。星君修为,甚至较之天人三境的第三重——离合境界还要略逊一筹,这也是九宗扩张饱受桎梏之处。若是分成上下两截,得太质之气者成上道;无有上境机缘者成下道,如此好事,九宗没有理由不去做。顶点小说
至不济,就算不能成就近道之位,突破星君制约,极大扩张近道之下的修持之路,哪怕只是寿元修为上走得更远些,对于那些只差了一丝半点的杰出人物,也未尝不是一个慰藉。
但是一直以来,事实是始终维持旧格局,就说明其中有非常之难关。
不过,难则难矣,归无咎却以为,定能做到。
下不能及上;但是上应当兼容于下。
至善法门,当是有教无类,普度有情,决计没有路越收越窄的道理。
这不仅仅是玄浑琉璃天限制的原因。
归无咎忽地想起了一人。这一次清浊玄象之争中,主界除他归无咎之外隐宗的倚为柱石之人——西土须贤上真。
须贤上真自然是惊才绝艳,但是推其道术根基,也是由一点而始,渐次推及其余,并非精密兼具,全无遗失。论其资质之高,固然较之姚纯、孤邑、路艰等隐宗第一流人胜出,但是也只是稍稍胜出一筹而已。
以他道术规模,智力器量,若生在九宗,在三十六万年之争外的小年中,五百年之会夺魁或许有望;但是成就真君之后,再窥伺道境大能,似乎便力不能及了。大致估量,当与宁中流、杜明伦等近道境中佼佼者并驾齐驱。
归无咎在天悬道上一览无余,对于九宗道境大能是何等器量境界,心中有数。须贤上真明显还略逊了半筹。
道法愈加高明,成道之路反愈来愈紧。
这不合常理。
或云九宗天尊,并非本土人劫道尊可比。但是人劫道尊虽然功行有差,毕竟也是斩分天人境界,有破界而去的可能。
推敲至此,有一个道理便浮出水面:
有利根直进的“一本道”之法,便当有从权流变、反经合道的“方便法”,二者上下相依,不可或缺。
这件事,非他不可。
九宗之内,越衡正法,他已得了;剑心轮台悟道,不日将有机缘。
藏象宗道术,亦有涉猎。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除此之外,他尚有四重非常之机缘。
其中之一,是全珠所化念剑演化图。
以空蕴念剑为枢纽,将紫微大世界本土道术,数百隐宗之八部经典,尽数吞噬吸收。
其中之二,是与秦梦霖各自以全珠、魂珠之范式成丹,终能虚丹相合。
这意味着将来秦梦霖成就近道境后,归无咎对于阴阳道修士是如何成道之奥秘,有了切身体验。
其中之三,是涉猎魔道,道魔双修。将来己身成就近道境后,对于魔道中的近道境变化,自然熟稔于心。
其中之四,是真幻间之旅,提前获得了武道修者成就“日曜武君”境界的经验;并且借助魔道四典,使得彻底贯穿上下,略无窒碍。
以上四条中,秦梦霖与自己一样,同样占了第二条;轩辕怀天人临凡,以剑道法门占了第四条;姜敏仪道武双修,占了一条。除此之外,余人相距甚远。
既然汇通了紫薇大世界中最多流属的近道经验,那么这一道难题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当由自己接下。
前后路数,豁然贯通。
但有一件事,依旧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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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无咎虽然临机斗法,擅长机变之道。但是对于自家道途,却一贯深谋远虑。何时当做何事,早都有老成布置。
而这一回,如此大事,早至数月、甚至数日之前,归无咎心中都没有相应的准备与安排。
似乎是事到临头,偶然浮现出来。
这是又汲取了《观法图》、御孤乘剑术之后,自家空蕴念剑道术,丰润圆满到了一个元婴境中增无可增的节点。从而打开了心意之中的一道门户吗?
早已尘封记忆中的一句话,忽然在心头浮现:
“成为紫微大世界的天下第一。”
奚轻衡见归无咎正自出神,心中诧异之余,也不出言打扰。
百余息之后,归无咎自沉思中醒来,正色道:“就请奚道友与门中艾道友联系一下。就说归某近日要往九合宗做客一趟。”
奚轻衡面上微现惊讶,并未直接应下,迟疑道:“归道友是要……”
归无咎淡然一笑,从容道:“无它。只是想去欣赏一下九合宗这数十万年来的——成果。”
奚轻衡依旧没有直应承下,抬首道:“我听说,九合宗与九宗分道扬镳之后,便有各自自行其是的默契。风止息道友等人,只怕也从未与归道友说过其宗门细碎之事吧?”
归无咎淡淡言道:“是没有。奚道友放心。要做什么,归无咎心中有数。办妥之后,消息传于白龙商会便好。”
奚轻衡点头应承。
归无咎笑道:“归某当往越衡宗一行。后会有期。”
二人就此别过。
荒海纵行数日,遁往如意门山谷。
此间禁阵早被越衡宗重新经营,甚至遣下专人照应。不但解去了百年之限,更使得道缘高妙者亦不能来取自如。但是归无咎以越衡宗真传令符,自然行走无碍。
那护阵之人尚未看清来人面目,便见归无咎一步遁入二色池中,然后遁光一起,消失不见。
……
越衡宗山门内,诸阵连结之处,也是相同情形。
那头戴虎皮帽的中年看守修士,正手执一柄芭蕉扇,斜倚一方形似摇椅的巨石之上,闭目养神。便见目前一阵清光旋起旋收,似乎有一个人影掠过。但是睁大眼睛细看,四下静寂如常,又像是自己幻觉。
中年修士迟疑半晌,也并未拿定主意,是否要向宗门上报?
区区二三百年,对于越衡宗这等屹立三十六万载的宗门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归无咎纵目遥视,一岛一屿,一山一水,当年故道,一切宛如昨日,看不出丝毫变化的痕迹。
归无咎正拟往自家洞府处看上一眼,一抬首,却见迎面两人,与自己狭路相逢。
望其面目,不由诧然。
左手边这男子,身着五彩悬丝服,极显富丽堂皇之气。同时面容五官,轻盈秀彻,红白分明,正是“玉容”二字的最佳写照。一身缜密幽微之气机,已是元婴初期境界。
与他相伴的女修,一身红衣大氅,姿容非凡固不亚于那男子,而俊逸之处,犹有过之。她虽然是金丹四重境修为,但是根基甚是笃实,一旦破境,只怕修为战力并不在那男子之下。
归无咎立刻驻足,笑道:“蓝师弟。谢师妹。”
二人闻言一窒,猛然抬首一望,却似乎被定在原地。足足凝滞数息,才欢喜异常的道:“归师兄?你是何时回宗的?”
旋即二人对视一眼,一齐上前。
归无咎见二人在如此突发情形之下,举动也默契非常,倒是不由一愕;立刻省悟,微笑道:“一别二百余载,想不到二位已是喜结良缘了。”
旋即自袖间取出一物,交到蓝钰手上,笑言道:“区区薄礼,就权当是归某对二位结成道侣的谢仪了。”
蓝钰接过之后,神意一览,却一脸怅然,若有所思;然后一声叹息。
归无咎一怔。
他自信自己这谢仪颇有分量,自信蓝、谢二人当是十分欢喜才是。不想蓝钰却是这样一副万千感慨的态度。
低首一瞥,望见蓝、谢二人手中各执一块木牌,归无咎一挑眉,问道:“二位,是往何处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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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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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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