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中的即兴之作,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者,自古有之。
此等手段,或称为写意一击,浑成一击,会心一击;但其十有八九,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若是以更高、更深的视角来看,其实并未逃出道术规律的界限藩篱;看似跳出樊笼,其实依旧映照环中。
殊神韵这一击,却非是如此。
纵然以归无咎“异域之客”的高明眼力,也完全察觉不出其五行性相之所属,仿佛果真是挟取天外,妙意天成。
一招命中,鹤铁博身躯立刻痠裂。
然后节节崩解,化作烟尘,往那泥土之中一坠,再也消失不见。
归无咎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消自己获得一枚以上的玄道果,这一场气运之争,便大局定矣。起码在这一新开辟出来的赛道上,自己并未落入下风。
殊神韵收势凝功,稳稳站定约莫十余息。
然后抬首眺望远方,出神一阵,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目光之中的茫然中正,凝练成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
一阵清风拂过,她蓦然转首,与归无咎相视一笑。
自从“取三还一”,得了“镜珠”以为容器之后,殊神韵与归无咎之间的关系,便变得愈发特殊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境界,有信任与默契的成分在,但单单“信任”、“默契”,又不足以形容。
大致言之,语及“域外”、时空四维。若是换一个人,多半以为是归无咎纵其想象、异想天开的谲怪奇谈,不免漫不经心;而归无咎自己,亦要小心翼翼,把握分寸,以免泄露天机,造成什么不可名状的影响。
而这镜珠,似乎成了真实与映照之间的一座桥梁,二人间语及此事,殊神韵似乎信之不疑,完全消弭隔阂。
只听殊神韵道:“看来这一条路,非走不可。”
归无咎沉吟道:“似乎并未有十足把握。”
殊神韵看了归无咎一眼,顿了顿,道:“差你一个。”
归无咎为之愕然。
这并非什么哑谜。
所谓界外奇谈、天外之秘,殊神韵自然不信可以通过什么旁门秘法求取。纵有路径,贸然尝试,也未必能够站得住脚。www.sbooktxt.com
说到底,一切都是以实力为尊。
唯有本身实力超越前古英杰,能前人所不能,这一步迈出,方是水到渠成。
从前殊神韵固然有混一之志,但是那毕竟是探索性质,目标并不落实。今日与鹤铁博一战,感同身受,印证了一件事——当你成就执掌半壁江山的功业,果然会对自身之功行,有着真实的影响。
这是实实在在的动力。
更加微妙的是,方才之争斗,是作为容器的“镜珠”机缘和“五盛祖”之势的交锋,虽然殊神韵取胜,但是两种加持,到底还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很显然——
若是殊神韵同样也完成了收纳二十四果、执掌半壁山河的伟业,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两种加持,混于一身?
到时候大势之力人我皆有,而镜珠之功我有人无,才算得上是真正超越了极限,成就前古所未有的功业道行。
真正到了登峰造极之境,混一一界,便能露出一丝缝隙。
其实,若是其余几家社主、社正,实力均与铁赐、比不冢等相若,那么就算草叶神社这友盟作壁上观,如今殊神韵的功行,也足以做成这一步。
但是朝雾神社妙智真深藏不露,加上一二援手,未必不能对殊神韵加以牵制。
所以归无咎说“未有十足把握”。
殊神韵却道,归无咎晋入社正一层,实力对比便是有胜无败之局。
很显然,殊神韵心中坚信,她这弟子“末幽”一旦破境,战力绝不仅仅是普通社正的层次。
归无咎心中沉思,如今他破境镇卫领时日不久,再度破境,何时是恰当时机?
对应紫薇大世界本界,又当是多少载岁月?
殊神韵却以为是归无咎信心不足,微笑道:“末幽……”
归无咎抬首一望,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伸手一指。
殊神韵立刻转头望去。
她身后十余丈处,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身影!
高大寥落,飒然近古。
不是刚刚被殊神韵击灭的鹤铁博,更是何人?
殊神韵也不免一惊。
但是师徒二人却也并未进入完全紧张的临战状态。
道行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所谓“场合”或云“气场”的变化,本是不言自明的。
先前在酒肆之中,殊神韵与鹤铁博方只狭路相逢,但是两人气机相互锁定的一瞬,便知晓一场恶战一触即发。但是此时此刻,鹤铁博虽然极为诡异的复活了,但是其一身气机与神意,却处于散漫无序的状态,仿佛刚刚睡醒不久,并未将殊神韵二人当做目中焦点。
殊神韵自然也不急着交手,凝神以待。
鹤铁博忽焉向东,忽焉向西,随意踱了二三十步,忽然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殊神韵与归无咎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光华。
又有变化!
归无咎曾和殊神韵打过一个赌,赌的是鹤铁博的真实状态。
归无咎料中了。
鹤铁博并非僵尸一类的形貌,而是宛若“活人”。
光华神采,气机呼吸,莫不真实。
但是和真正的“活人”相比,鹤铁博却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似乎到底有一层隔膜。用归无咎的话说,是个“失忆”的活人。
此等征兆,接下来愈益彰显。
譬如他入店之后,虽曾呼唤饮食。但是接下来与殊神韵这大敌交手,却一直是面目冷淡,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一个字。其实大有些反常。
现在,殊神韵、归无咎二人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异常亲切,包含着甚深情感,似乎将最后一层隔膜,也撕去了。
眼前的鹤铁博,才是完全的“活人。”
归无咎略一犹豫,正要应答。
却见鹤铁博摆了摆手,已自言自语道:“幽幽千载如一梦。五大神社社主……已经传到一百多代……这……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
闭目体察了一阵,睁开双目之后,望向殊神韵的目光,更添惊异,叹息道:“未有半壁山河之功,却能有如此修为……后生可畏。”
殊神韵淡淡道:“过奖了。”
归无咎大奇。
若换做个常人,听鹤铁博这一番话,似乎没有一句有异;但是落在归无咎耳中,却是句句刺耳。
修道界中,假死千载万载,最终复活的机缘巧合,虽然罕见,但是并非没有。
归无咎心中了然,此等情形,对于当事人而言,对于时间全无概念。当其苏醒之后,其实念头完全滞留于神魂消散前的一瞬,所谓“身负前古之心”,绝对没有什么时光倥偬、“幽幽千载如一梦”之类的感慨。
此等感悟,非得是活了数百千万载之人,才有的感受。
况且,经此境者,往往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轮回边缘走了一遭,往往只当自己意外睡了一觉而已。
而这鹤铁博,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若说他什么都知道,那就更加说不通了——他应当惊诧于自己为何“意外复活”才是,决不能如此处之泰然。
鹤铁博似乎捕捉到归无咎细微的神态变化,微微一笑,道:“这位小朋友心中所思,其实亦是鹤某人之疑虑。只是内心深处,冥冥之中有一个念头,告知自己‘事实如此,不必多想’,安然应对当前便好。”
归无咎眉头一皱。
若说这是轩辕怀的“底牌”所营造出来的效果,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仔细斟酌,似乎并不恰当。
只听鹤铁博又道:“先前之缘起,一切作为,只是因缘际会,并不作数。至于此时此刻,鹤某的出现,只是为了与北砂社主交手一场。”
听到这句话,归无咎心中一动。
殊神韵皱眉不语。
话音方落,鹤铁博已是纵身而上。
殊神韵真力一卷,将归无咎推送及远。
战斗重新打响。
虽然看似鹤铁博言语行事似乎更有分寸,较之前一番交战,似乎少了三分烟火气。但很明显他的灵智更上一层,殊神韵心中也未敢轻忽。
归无咎观战之时,也有三分凝重。
但是观察了一阵之后,归无咎却心中释然了。
原来,鹤铁博的战力,反不及先时。
并非单纯的“变弱了”;而是鹤铁博其人,其玄力修为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处于一种不稳定的变化之中。但其变化的最高上限,却似乎隐隐然以先前那“鹤铁博”为限。至于下限,竟不过较镇卫领稍强而已。
斗了不过一刻钟,鹤铁博便被殊神韵一指点中。
殊神韵其实未下杀手,一个灵智圆满的“鹤铁博”,不啻于一个先古活化石,从他口中探知的消息,显然要较典籍之中鲜活的多了。但不料鹤铁博中了这轻轻一击,身躯竟然立刻崩散。
其速度之快,较之上一场战斗时中了神妙一击尤胜三分。
殊神韵、归无咎心中诧然。
没想到这奇峰忽起的第二场比斗,竟然如此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就在此时,鹤铁博散若烟尘的遗躯,忽然凝练成十几个繁密字迹,冲天而起,扎向中天深处。
然后,一道雷声轰然想起,柱状青电裂空一击。
声势之猛烈,不亚于上回归无咎与殊神韵语及玄机之时。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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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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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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