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机缘巧合。
杜念莎对于藏象七法的掌握,不在束玉白之下;只是持定根基之后,两两配合的幽微变化,却颇有不如。
当日辰阳剑山一会,束玉白是另一位大有所得者,此道之中的心得,仅次于归无咎、轩辕怀二人。
如此一来,将本土道术的推演融合之功,作为杜念莎演练的“素材”,真是天作之合。
少叙了一阵,荀申告辞而去,与杜念莎约定了切磋之期。
他也是心意明练之人,虽然骤得喜讯,却知并不急在一时。杜念莎这“不速之客”,未曾约定时辰径直赶来,必然与归无咎有要事说。
况且,他也隐隐听闻,杜念莎名次上升,只怕要在九宗那一头掀起波澜。
归无咎与杜念莎倒是并未腾挪地方,只是换了一壶新茶,烹茶以待。
杜念莎将战胜束玉白的经过,仔细讲述了一遍。
默默注视着杜念莎点开茶水,七八点碧绿茶叶上下翻腾,归无咎点头道:“杜师妹困蛰既久,合当一飞冲天。今日破势而出,只是起点;决计不是终点。”
杜念莎双眸一亮,道:“能吗?”
归无咎十分笃定的道:“自然可以。”
“眼下距离五百年之会尚有一百二十载。你用隐宗立道基的法子和藏象宗七法验证,将‘两两生化’之道掌握至更胜束玉白的程度,自然就能踏出那一步。”
归无咎何等眼力。就算杜念莎不主动言明,他也看得出,杜念莎这一回是出奇制胜、另辟蹊径,利用自己法力雄厚的优势,以及气运升腾的种种妙用,立前人未有之法,将自己的实际战力,提升至了圆满境界的层次。
但是以自身的真实境界而言,杜念莎其实尚未臻至圆满之境。
就像是归无咎当年借用元玉精斛和魔道手段成就“金丹”“元婴”那样。
虽先天根底稍欠,但是所差到底也只是一线而已。诚然,若在寻常时节,这一线便是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天堑;但在当今混沌变局之大世,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毫无疑问,若杜念莎真能将本身真实功行推进到圆满境,那么将她所持“割方法”稍作变通,同样能够使战力再提升一层。
归无咎道:“此事既出,必然在藏象宗掀起轩然大波。”
“杜师妹跳出个人恩怨,以大道抉择为名,做出了断,的是一步好棋。这一步,保证了风波宣扬之后,藏象宗诸位真君以下的其余门人,势必心中疑虑,再不会铁板一块。对于藏象诸真,可谓是莫大的掣肘。”
杜念莎缓缓点头。
归无咎道:“只是你祖父杜明伦毕竟是一宗执掌,藏象宗宗门印信、道法传承毕竟操之于其等之手。杜师妹纵有另起炉灶之雄心,也不是一时三刻之事。尤其是五百年之会,是否有所牵碍?”
杜念莎淡淡一笑,十分自信的道:“不会。”
“此事我早就深思熟虑。”
“五百年之会,虽然需要九宗印信为凭。但是这只是开启道争的约束;至于哪一家宗门内部,到底派遣那几位参与,却并不需要在宗门印信上履行什么程序。”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破绽。”
归无咎仔细思虑一遍,微微摇头。
这哪里是什么破绽?
一宗的执掌之人,是近道真君,甚至有可能是道境大能;而派遣出的弟子,却只是元婴修为。
在这一环节上也要用一道法契约束,这是绝难想到的事。
确实,在某些时节,门中近道真君皆是道境无望之辈;而门中第一嫡传却是天悬道留名、极大可能成就天尊的绝世之才,那么也有可能性在其尚年轻时,话语权就超越诸位真君。
譬如如今的辰阳剑山,若无季苍生、诸永宸两位驻世天尊,轩辕怀足可凌驾于九位真君之上,发号施令。
但是此等人物,本就在一宗中众星捧月、言听计从,又怎么会出现和一宗执掌意见不一的情形?
换言之,若是真的出现杜念莎自称为藏象宗弟子,却代表归无咎这一方出战的情形,藏象宗诸位真君似乎也并无决定性性手段加以制约。
若是杜明伦等宣布杜念莎不在藏象宗出战名单之列,杜念莎就干脆自称藏象宗正统。
杜明伦虽手执宗门大印,却也难以做出裁决。
不过,在修为与心境均突破至极境之前,没人有勇气走出这一步;没有人有资格走出这一步;甚至想也想不到有这一步。
归无咎道:“若执意闹大,那也只有九宗公议了。正常情况下,其余诸宗理应站在宗门这一边。”
若是其余八宗一意维护藏象宗正统,剥夺杜念莎的与会资格,杜念莎自是无法抗拒。
现实而言,这并不会发生。
但度量形势,明确有可能支持杜念莎的,也就越衡宗、缥缈宗两家。若是藏象宗纠结了其余六家的认同,以七对二,势必也会对越衡、缥缈二宗造成巨大的压力。
杜念莎嘴角一挑,道:“不可能。”
归无咎面色不变,吹了杯上浮沫,道:“说说看。”
杜念莎十分笃定的道:“此事从近百年前四大妖族入侵东南之时,辰阳剑山的态度便能看出来。”
“按理说辰阳剑山实力最强,门中又有两位天尊坐镇,其余哪一家宗门感受到压力,辰阳剑山也不在其列。乍一看去,各家自扫门前雪便是,又何必多管闲事?”
“若是友盟遭难,或许出手救上一救;若是遭遇袭击的是隐然可能成为对手的越衡、缥缈宗,又或者是暂时保持中立、态度晦暗不明的幽寰宗、盈法宗。坐观成败,甚至借妖族之手削弱这几家实力,岂不是甚好?就算哪一家不慎覆灭,九宗变成八宗、七宗,又何伤辰阳剑山分毫?”
“但事实上,辰阳剑山。却恰恰是力主九宗互相救援最力的一家。”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辰阳剑山——或者说轩辕怀其志非小。他要的不是势胜,而是道胜。”
“这也是小妹做出决断之前,必须要和束玉白斗上一场的原因。”
“夺回藏象第一嫡传,不仅是增强了小妹在藏象宗的话语权,更是强化了自己在整盘棋上的地位。若是我所料不差,轩辕怀绝不会允许藏象宗第一嫡传,一个曾经正面击败过圆满境界的人,遗失于棋盘之外。”
“所以,的到了你归师兄和轩辕怀两人的同时支持,七宗合纵,对越衡、缥缈宗两家施加压力,是注定不可能成型的。”
“藏象两分,分立棋盘两端的情境,这看似异想天开,从前不敢想象的奇特局面,实则已成定局。”
归无咎哑然道:“利用辰阳剑山的特殊需求……这可真是以道而制术,可欺之以方了。”
杜念莎笑了一笑,道:“辰阳所谋,实在谈不上一个方字。”
“另外,此前我曾与白新禅、喻得真二位师兄,有过一番交谈。几位真君还要执意而为——那么白师兄、喻师兄的态度也会动摇。若是一世的四位嫡传有三位站在对立的一方,这压力谁也承受不住。”
归无咎欣慰赞道:“杜师妹所虑之详尽、深彻,令人大开眼界。”
遥忆当年杜念莎天真烂漫、喜怒由心的形象,真有令人恍如隔世之感。
杜念莎螓首微扬,笑道:“师妹我虽然笨了些,但是想的时间久了,自然也会有些收获。权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这一步走了出来,归师兄可知,师妹心中,有一桩得意之事,有一桩遗憾之事。师兄不妨猜猜各是什么?”
归无咎眸中光华一动,十分平静的道:“得意的事……自然是打破圆满上下之界限,重新开辟了道境之可能。”
杜念莎连连摇头,面色十分灿烂:“归师兄明明猜到了,却不肯说。”
“师妹我最得意的事,是打破了归师兄你事先的布置,成为你这里意料之外的一道奇兵。”
归无咎报之以一笑。
他方才念头一动,确实是想到了。
二次清浊玄象之争前,归无咎与杜念莎见面。曾经劝勉杜念莎放下一切负担,全心全意替藏象宗出战,其余事不必多管。至于大道成立、曾经恩怨,归无咎自能一力当之。
这是归无咎审慎考虑了本阵营中自己、魏清绮、木愔璃三人的战力,做出的许诺,目的是无碍杜念莎之道途。
归无咎自问有能力做到,只是损失了一些容错而已。
没想到,杜念莎却完成了自己预期之外的“突破”,以道境的道心抉择为名,击破一切阻碍,毅然加入到自己这一方阵营,并且击败了一位本当是魏清绮或木愔璃假想敌的圆满境对手。
可谓是莫大的惊喜。
这种“打破归无咎的预先计划,更上层楼”,自然就是杜念莎的得意之处。
杜念莎幽幽一叹,道:“至于遗憾么……自然也不难猜到。那就是能够做成此事,到底还是仰赖归师兄的帮助。那一日,我感受到气机一振,自己身心斗志昂扬,好似活力无穷……立刻就想到了这当是归师兄在莫名之地的收获。”
“若是凭借自己力量做到,就更加完美了。”
归无咎郑重道:“能够将这一份‘机缘’运用到如此地步……若杜师妹只是和束玉白战个平手,或能说是仰仗外力;但你既能战而胜之,这就是你自身的积蓄,超出了我的预期。”
“正是。杜师妹。你还是低估了你与束玉白一战的深远影响。”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遥遥传来,是秦梦霖到了。
秦梦霖手中,持有一张金色的信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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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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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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