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陆宗。
大传送阵清光三渡闪烁,旋即四周似乎有四十九颗明星光华一涨,呈现一个花苞绽放之形,立刻又转为空灵。
当年与妖族之战后,各宗虑及各自短板不足之处,加以改善。
这花苞形的七七星阵,便是原陆宗独有的手笔。别的不论,自原陆宗往其余诸宗的通道,却再非当年武鸣的手段可以轻易冻结的了。
一位头扎三环发髻、面色微微发紫的中年修士,手中把玩一柄玉笏,在传送阵前等候。
观其修为,明显在元婴境之上。
最后一道清光落下之后,传送阵之中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身量不高,但是无端却给人一种甚是魁梧的印象。一身素灰长袍,悬着一柄长剑吊在腰身之后。
五官英挺周正,只是双眉眉峰处宛若重墨一点,但两侧延展开来却又十分纤细,给人以一种奇妙的印象。
手持玉笏的紫面修士上前一步,微笑道:“江海道友。”
“本门诸位真君,皆依照次序参研一门手段。至于两位师弟,亦在特定的行功步骤之中。由我前来相迎指路。想来江海道友不会见怪。”
来者是辰阳剑山的第二人,三十六子图十八位——
当然,自李云龙、玉娇龙入榜之后,已经下跌至第二十位,江海。
江海秀眉一挑。
按照常理而言,他无论做客九宗中的哪一家,都应当是真君或者同辈与自己道行相若的嫡传弟子相迎。
但仔细一看,辨明来人面目之后,微笑道:“无妨。衣道友也曾是近道不远的功行。劳烦指路。”
手执玉笏的这人见江海竟然认得自己,微笑逊谢道:“荣幸之至。”
这位衣牧仁,寿不过千,在原陆宗上一代嫡传之中也是佼佼者。
尽管契约所限,一宗真君人数满九之后,便再难多出一个;但若是你功行甚高,却也不拘束在五百年之会上展示一番。
三百八十年前上一届五百年之会,他作为“陪练”,也一路杀到了最后的三甲之列。虽然机缘为藏象宗居四维所得,但他顺手得了一个星君之位。
二人并肩而行,沿传送阵阵门西出,起了遁光。
此行路上,衣牧仁也在暗暗打量着江海。
其实原陆宗穆暮与江海在辰阳剑山的地位相若。如今穆暮排名十九,江海排名二十;且二人都是门中第二嫡传,上头尚有一人。
只是两者到底有所不同。
林双双虽然资质绝世,但是终不若轩辕怀之高出天表,霸气无双。而穆暮又恰与本门唯一道境大能木剑仙所学相同。所以就原陆宗而言,穆暮并不能说被林双双压制了多少。
想来江海在辰阳剑山,应当有所不同吧?
在衣牧仁想象之中,江海应当是胸有块垒、不启不发;傲然凌人,外松之紧之象。
所以前来接待时,他心中委实藏了几分小心。
但是一见之下,此人气机却十分宽松正大。说是九宗中某一家的第一嫡传,只怕无人不信;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受到轩辕怀光芒压制的迹象,不由令衣牧仁心中暗暗称奇。
走了约莫一刻钟,衣牧仁心中奇异之念愈盛了。
原来,衣牧仁自知所料有差之后,暗自在心中重新描摹了江海的形象。似乎应当是:“退步消解、自得其乐”。
在这种务求自胜,完全消弭与轩辕怀争锋的念头,或可营造出这般境界。
但是细细观察之后,却又不然。
因为江海此人,内在的磅礴精神、冲天斗志,几乎盈盈跃出,与他外在的冲和自信水乳交融。
这已不是令人奇异,而是惊叹。
在轩辕怀如日中天的朗照之下,竟有如此人物,端的是匪夷所思。
也不知道该赞美江海,还是该称赞轩辕怀。
来到一片虚悬天中、左右无际的竹林后,衣牧仁笑道:“到了。”
“功行一完,时辰一至,自有征兆。”
江海微微点头。
衣牧仁告辞而去。
……
约莫三刻钟之后,竹林豁然张开。
面前是一片翠绿湖泊。
或许自凡人眼中是“湖泊”,但在修道人目力所及,只能勉强说是大一些的池塘。
穆暮黑面黑袍,踏浪而来。
他当年做客越衡时虽是少年,却也已接近成年,理应骨骼血肉大致长成。但此时的穆暮和当年相比,身量几乎高出了一尺有余。单以身形而论,称得上是“九宗第一高人”。
二人迎面一望,都是沉吟不语。
约莫十余息之后,穆暮打破沉默:“这么急?”
江海淡淡道:“非但不急,已是迟了。”
“其实五十年前,我便有逐次挑战之心。只是虑及本门与原陆宗既成友盟。若是贸然将穆兄击败,有损阁下道心,只怕并不为美。所以,才迟迟未动。但若不是在自家人这里开先例,明了心迹。径直往越衡宗去,只怕遭人误会。”
“所以才一直耽搁到今日。”
“昨日轩辕师兄点评九宗诸位同道,说到穆兄你,已悄然由正转奇,变更了路数。由此一来,纵然将你击败,对于阁下非但无害,反而有益。”
穆暮眉关紧锁。
自己的木剑之道,由正转奇。是唯有木剑仙姜成鹿与自己知道的秘密……
江海显然知道穆暮在思考什么,毫不在意的道:“轩辕师兄又得奇缘,心意洞明,能判诸位所持之道、所修之术。”
“穆兄,应与不应,留下话来。”
“若你不愿战,江某调头便走。”
穆暮依旧不语。
但他的动作已经做出了回应。
随着他手臂轻轻一抬。
绵延数里的竹林,各自有一叶振落。旋即各自跳转身形,仿佛剑尖外指,向着江海蜂拥刺来!
此类乱针如雨的形态,在斗法之中极为常见。
但是穆暮这一击,却纯是道法自然,好似竹叶有灵,自然变化,而非被人力所操控。
江海掣剑在手,神剑光华恰好与他双目电光交织映照,口中喝道:“好!”
在一刹那间,江海已看出了穆暮这一“剑”的三重意蕴。
面对这一剑,不能后退。
你若退,这剑中生生不息之意便随势而涨,在三息之内暴涨一倍。到时候,就算你道行胜过穆暮,也要饮恨而归。
面对这一剑,不能相持。
因为所有的草叶,皆是精气相通,神气相连。若你打定主意,先遏制其势,再徐徒反击,那么每一枚树叶被击破后,会在他处自然凝形,重新投入战场,俨然无穷无尽。
面对这一剑,不能反击。
你若判断非逆击中流不能取胜,一口气将所有的剑势全部破尽。那么碎叶固然不能重生,但却精气倒灌,返归穆暮躯壳之中。而恰在此时,穆暮已备好了反击之势。
回转之精气,恰能将这反击之力增强一倍。
等若一人挽弓欲射,你在他弓弦之上重重一踏,是反增其势。
所以,解法只有一条。
那就是彻底消解神通斗法的环节,以本身的根基高下决出胜负……
而这……
正是穆暮所期望的。
先前的三重陷阱,正是为了将斗法引入这一环中。
江海长剑一指。
湖泊之中的潮水蓦然上涌,吞没所有剑形,吞没穆暮身形。妙绝的时,二者是在同时完成,分毫不差。
剑如游龙,水势立刻化作雾气。
雾散。
穆暮依旧立在原处,衣衫完整,面色如恒,似乎只是被水洗了一遭。
而江海却衣衫破烂,肌肤呈现骇人的深红色,口鼻隐然有鲜血溢出。
约莫十余息之后,江海伸手在腰间一按。
一道长卷豁然张开,似是连片的三十六道人像。只是其中十九、二十两位,却人影溃散模糊,只余下灵活之极的气机上下乱窜。
少顷,人影重新凝实。顶点小说
依旧是原先的二人,只是交换了次序。
二十位,穆暮。
十九位,江海。
江海长笑一声,服下一枚青色丹丸,随即大袖一振,飘然而去。
穆暮依旧立在原处,神思遥动。
二三十年前,有一个选择放在他面前。
一条是正道。
一条是奇道。
所谓正道,是将他一贯秉持之法继续推进到极致。约莫一百二三十年后,似有概率极低的一线机会,冲击圆满境界。
穆暮并未选择此道。
因为无论是魏清绮还是木愔璃,都在圆满之境后走出甚远。自己纵然侥幸成功,此时距离五百年之会甚近,已经没有时间进一步打磨手段。到时候虽然力量极限增长一线,但是面对魏清绮二人的娴熟手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另一条路,是奇道。
完全放弃一线圆满境界的可能,却能换取一种特殊的战力。
依旧不敌更高层次的对手;但是却注定不可能被人以水磨工夫毫不费力的拿下。除了归无咎以外,无论对上谁,都能一战消解其大半战力。对于魏清绮、木愔璃等人的伤害,要远远胜过初入圆满境的新手。至少,胜过三四十年前的束玉白。
虽然木剑仙言道,无论自己选择哪一条路,都会全力支持。
但是。
穆暮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三百八十年前,在越衡宗,阴阳双鱼之前,那个事后才知道背负了巨大枷锁之人。
负剑翩然去,此生任自由……
一声叹息。
一个时辰之后,穆暮手指动了一动,落寞而归。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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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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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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