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晋元一拳轰来。
朗炼微微一愕。
因为这一拳神完气足,圆满充沛,竟是二人苦斗了七八个时辰、神气皆疲之下,重新回复巅峰的一击。
不,较之七八个时辰之前,开门见山的第一手,尤有胜过!
朗炼凝聚本身功力,出拳抵挡。
砰然碰撞。
朗炼双目一赤,气血翻涌。
此等情形,仿佛恍然回到了结成金丹之前的低境界打斗。
很显然,文晋元一击的威力,要胜过他甚多!
朗炼强自镇定,苦心思索应对之策,却只觉茫然无措。
因为与人修交手的方略,种种精微变化,都是围绕在“敌方如何化解妖族本力的优势、我方如何将这一优势运营维持”这一点上落墨,勾心斗角,变化无穷。
如今不料敌手竟在力量上压倒了自己,等若所倚仗的最强点被击穿了,其后的一切设想失去了前提条件,自然无从谈起。
而化解缠绕、较量神通繁复之道,那是想也不用想的,断然非九宗道术所能及。
不过此时此刻,朗炼心中犹有一丝侥幸之念。
和直来直去的妖族法门不同,人道神通,尤其是最顶尖的人道神通,看似畅达无碍,见性见真。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却又往往是画地为牢,暗藏各种名目的约束。在此舍得之间,方才将威力调整至最高。sbooktxt.com
文晋元这一击,看似一气呵成,其实未必便能毫无限制的动用。说不定其仅有一击、二击、三击之力,也未可知。
就在朗炼恍惚之际,文晋元第二击又至。
第三击……
第四击……
直到第七次碰撞之后,朗炼面色一暗,终于坚持不住。
面上挂着一丝不甘和不可置信之色,朗炼振依而退,三息之后,遁出小界之外。
这一战,画风陡转,以文晋元的完胜而告终。
文晋元微微一笑。
其实自己的顾虑,并不存在。
自己成道之机缘甚为难得,所以每一步上进机会,皆不容错过,关于这一点,想来归无咎也会做相同的抉择。
至于为难之处,虽然棘手,但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仙门深修之人,又或者凡俗中身居高位的帝王将相之辈,看似杀伐决断,其实往往有空疏独断之弊。
譬如某人看似怀有不忍之心,为绝后患、扫除障碍而杀人,毫不犹豫,曰:“情非得已,不得不杀。”最终顾影自怜,心中郁郁。
其实未尝不能不杀,只是处理之手续麻烦些而已。但如此抉择,却被本人心中的空疏独断所遮蔽了。
若归无咎在此,疑难并不存在,求道向上,绝无第二个选择。
只怕他心意一动,立刻落在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功行到了那一步、却并未与会这一具体的事件上。从解决实际疑难入手,而不是自寻烦恼。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天人立地根”所赋予的人物属性。
处理完玄象之精的手续后,文晋元掌心溢出一道图卷,一览之下,面色微讶。本阵营中胜负度数,竟是要较想象中为佳。顶尖层次的较量,几乎可以说是完胜。
只要二三流的战场斗上一个五五开,那么胜负之数,理应失去了悬念。
……
青龙漫卷青天。
龙象之中,间杂着穿花引蝶、清光点点的神通之象,宛若填充留白,又似犬牙交错。
两种意象,一种宏阔,一种精微,凝练纠缠在一起,果真是画卷天成,若说无心为之,果真是匪夷所思。
龙象舞空,自然是玉娇龙的手段。
清微光彩,无疑是杜念莎的神通。
即便从拳术的道理而言,长拳为短打所制。玉娇龙的龙象大法,虽数量甚巨,但每一条都是三百丈以上的气机凝形;而杜念莎的神通却是密布如织,宛若穿针引线,从龙象的空疏肋下游走,极易批亢捣虚。
若无意外,当是杜念莎的神通道术,较为克制玉娇龙。
但是玉娇龙的得意法门,号称“万曲一收”,看似大开大阖,但若要收拢合一,速度还要快过元婴分身之回流归真,绝非任何偷袭法门所能制衡。二次清浊玄象之争时木愔璃的星落乾坤印,已是速度最快捷、号称念动即至的杀伐神通,依旧难以建功。
借助此法,玉娇龙便有全功全守之便,当年之威力便在讲究四色相融合归一的麒麟一族林弋之上。除非以凌驾其上的规模将其镇压,否则一切细腻变化的路子,都会被玉娇龙这一流神通道术克制。
可是奇怪的是。
此时此刻,天中两位玉人,一墨袍,一白衣,都是紧紧锁着眉头。
这等情形,在对弈时时有发生。因为弈道精妙,局面混沌不定,极难判断。而每一位棋手的棋风、擅长路数又大有差异。所以在某盘面之下,会不约而同的以为自己是劣势一方。
若有至高神明来做裁判,必然有一人的意见是错误的。
但功行到了圆满境界的两人交手,理应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得一失皆在心中,本不当出现如此情形。
仿佛心有灵犀,二人不约而同住手。
玉娇龙忽道:“你一直在寻找,但是还没有找到。这是贵宗道术,尚未演化完全的缘故吧?”
杜念莎面上显露出一丝震惊,道:“你知道我在寻找什么?”
玉娇龙淡淡道:“我自己的神通,岂能不明深浅?若是到了‘道演万象’的境界,自然能够破解一‘收’。”
杜念莎沉默数息,由衷道:“佩服。”
非由九宗出身,能够领悟到这一步,可见以三资之中的道心而言,玉娇龙不亚于九宗中第一流的人物。纵不及归、轩,亦可匹敌魏、林、木。
玉娇龙抬首一望,忽道:“九宗道术,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有多少家?莫非每一家皆能成之?”
杜念莎郑重道:“一家半而已。只用剑的那位是一家;我背后的宗门,算是半家。”
玉娇龙气象持重森严,听闻此言,竟罕见的露出一丝欣喜。
旋即言道:“你方才已在最契合的方向,演尽三万万种变化。若是再无突破,那这一战便只有平手告终。”
同境界中,立刻能够观摩明白二人方才之比斗的,不超过五人。
就算未入此门的圆满之上者,一时三刻也未必能够索解,惟有事后推演,方才了然。
玉娇龙所持,并非“大道”;那所谓的“一收”之法,其实只是“小道”。
既是“小道”,却能做到天衣无缝,水泼不进,任何第一流的神通都无能为力,这明显不合常理。
明白可见,若是此法不破,玉娇龙的战力在圆满境中几乎到了水满则溢的境界。就算是圆满之上,如果不用“真流”、“破限”两大类的法门,只用常规道术,也极难将之一举击溃。
其中必有破绽。
这个破绽,杜念莎看到了。
玉娇龙法力聚拢的速度,能够做到比回流合真还要快,很明显不是寻常的气机感应、法力操纵之法门能够做到的;就算是神意控制,也完全不及。
这是给自己施展出的法力,赋予了特殊的性质变化;然后利用“同质相引”瞬间合流。
面对玉娇龙,纵是圆满境中浸淫极深的木愔璃、林双双,在其正式破境圆满之上前,也不易取胜;但若是轩辕怀出手——不必本人亲自出手,只消派出一个仅有圆满境界的分身——稍作观摩后,甚至不必动用压箱底的两大绝学,亦能轻松战胜玉娇龙。
道理何在?
因为当年和归无咎斗阵之后,辰阳剑山道术已经到了一法观照万法的境界,“道演万象”,殆非虚言。
轩辕怀只要看清玉娇龙气机性相之秘,然后营造出相似性质的气机迎敌。
而玉娇龙的“一收”之功,自然难辨敌我,将轩辕怀所营造的气机当做自己的气机收纳入身。如此,岂不是开门揖盗?
只要稍稍作些手段,便能将玉娇龙一举制服。
而这二元相生推演无穷、以一家道术为元胎推演天下万流之宗的法门,除了当年的当事人归无咎、轩辕怀外,只有束玉白见之,由杜念莎发扬传承。
并且,这道术极合藏象宗的“二元生化”之旨,可谓妙道天成。
二十余年来,杜念莎以荀申提炼的隐宗道术为练手之物,反过来映照藏象宗道术。大的变化门径,“走通”的演化道路,已经成型了一半。临场合用之时,便能现场推演出来。
只是掌控之精微准确,较之轩辕怀尚有不及,所以必须要反复试错。
所以胜负关键就昭然若揭了。
玉娇龙的“一收”之法作为关联锁钥、这特殊的神气性质变化,是否在杜念莎已然完成的“一半”之中?
若在,那么杜念莎便可仿照轩辕怀的路径,一举击溃玉娇龙。
若是不在,杜念莎便决不能胜。并且杜念莎虽法力极厚,却也胜不过龙族。先前一边推演试错、一边作战,消耗也较玉娇龙为大。若是玉娇龙不肯作和,一意消耗下去,反倒是杜念莎多占败面。
杜念莎沉吟半晌,忽道:“我想,我的运气应该不错。”
声音清淡,并无丝毫喜悦自得,反倒是有一线惋惜。
因为她深深的知道,这道由归无咎、轩辕怀两位站在最高处的人物合力开启的大门,门槛高到何等地步。眼前这位,竟然通过思索自身道术的破绽独立窥见一丝门径,是何等的不易!
玉娇龙双目一眯,似乎不信。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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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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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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