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照宇凡已经确定,这个孩子从头到尾说得没一句谎话。
于是他向孟涛示意了一下,孟涛随即就在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了他的精盐瓶子。
等孟涛把细腻雪白的精盐洒在那串烤田鸡上以后,那个叫李响的孩子朝上面咬了一口,喉咙里立即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咕噜”一声。
他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吃着什么珍馐美味一样大嚼起来。
这下看不见他的眼睛,照宇凡却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这小家伙眼睛变成了这样居然还能抓到青蛙,这也真是个异数!照宇凡一边感叹着,一边让人把那对男女带了过来。
他略一询问,这两个人就紧张兮兮的说出了他们的情况,果然就跟照宇凡预料得差不多。
两个人中间那个青年男子叫做宋文胜,女孩叫做李兴怡,原本是一对情侣。
李兴怡是清江县黄家大老爷家中做丫鬟的,就是那个被打死的家丁头目黄标的主子。
宋文胜原本也是生于书香门第,世代居住在清江城里。
可是他在十六七岁那年父亲生了重病,没奈何为了治病散尽家财,结果他爹到底还是死了。
安葬了父亲之后,宋文胜家里面又没房又没地,而且还欠了黄家一笔阎王债,所以只好卖身为奴,抵偿了这笔债务。
在这之后的两三年里,宋文胜就渐渐和李兴怡两个人偷偷的好上了。
宋文胜原本学问也还不错,可是到了黄家只能做一个粗使的下人,他当然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最近这段时间里,因为小丫鬟李兴怡身量渐渐长开,开始露出了动人的姿色,所以就被黄家老太爷慢慢惦记上了。
好在这个女孩子机灵聪明,老太爷接连算计了她两回都没得手。
李兴怡知道自己早晚逃不过去,索性和宋文胜找了个机会,两人一会儿逃出了黄家。
他们两人的失踪立刻引起了黄家的注意,于是派家丁过来追杀,这就是之前发生的故事。
听完了他们的经历,照宇凡又看了一下这两个人。
那个李兴怡虽然今年只有十七八岁,却是异常机灵,一双大眼睛十分灵动。
而那个宋文胜面上的神情却是诚挚厚重,不像是作伪之人。
不过照宇凡心里清楚,这两个人毕竟是人家黄家的逃奴。
要是这样被他带回清江城去,人家拿着卖身契来要人,他也没办法跟黄家理论。
更何况现在他打死了人家的护院队长,算是已经跟黄家结下了仇。
想到这里,照宇凡向他们两个说道:“想必你们两个刚才也听到了,我就是清江县的新任县令。”
“刚才我杀了黄家的人,算是跟黄家撕破了脸,带你们回去也无法保护你们。”
“好在黄家家丁被我们打得也没剩下几个,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派人再来追你们俩了。”
“如果你们想逃命,只管一直顺着这条路往北跑。
寻一个远一点的村镇,黄埔家找不到你们的地方自己过活去吧!”
当他说到这里时,这对年轻男女顿时就是喜出望外!他们连忙跪下重重叩谢了照宇凡,又满怀感激的问清了照宇凡的姓名,才相互搀扶着就想走,可照宇凡却又出言把他们喊了回来。
照他心中所想,如果这俩人是清江县里的世家大族,听到了照宇凡走马上任的风声,特意用这个方法想在自己的身边安插钉子。
那么这两个人现在不是应该扭头就走,而是死活要留在他这位县令的身边,说一些结草衔环终生为奴,报答大恩之类的话。
刚才他们两个人转身一走,反而证实了他们两个的身份没问题。
照宇凡出声把他们叫了回来,向着宋文胜问道:“此去道路险恶,不是三两天的事,你们两个身上有盘缠没有?”
“这个……没有,”宋文胜回过头来略显尴尬地说道:“我是卖身还债,人家不给我开工钱的。”
“我身上也没有。”
这时的李兴怡俊俏的小脸也垮了下来,叹着气说道:“原本我是伺候夫人的,那些簪环首饰的要是带出两件来,也能换点银子。”
“可是文胜哥说,黄家将我们视作猪羊,甚至还要对我使坏,我们逃走了自然是应该的。
可如果是偷了东西走就是我们不对了,所以一件我也没拿。”
“你文胜哥说的对,我喜欢做事有底线的人。”
照宇凡闻言就知道,这对青年男女的品质果然不错。
尤其是那个宋文胜,即便是在这个时候都不肯放弃做人的底线,这一点让照宇凡尤其欣赏。
于是从他从怀里拿出了二两银子,交到宋文胜的手中向他说道:“这个给你做盘缠。”
“这如何使得!”
宋文胜惊讶了一下,他感激的看了照宇凡,摇了摇头并没有去接那锭银子。
“恩公在黄家护院手中救了我二人性命,这已是再造之恩,如何还能白拿恩公的银两?”
“不白拿,这是我借你的。”
照宇凡知道这小伙子不愿意平白受人馈赠,于是他不由分说把银子替宋文胜揣到了怀里。
“你们从这里一路往北走。”
照宇凡指着路,向宋文胜和李兴怡说道:“两百里之后过了长江,到了夔州,你们就去找郡守府里的鱼洋先生。”
“你只管跟他说,是天机照宇凡让你们两个去投奔他的,只管把前因后果向着鱼洋先生一说,他自然会收留你们。”
“鱼洋先生会给你找一份工作,让你们能养活自己,等将来挣了钱,你可以把这些银子再还给我。”
听了这话,宋文胜捂着怀中的银子,忍不住心头一阵狂喜!……刚才他们从黄家逃出来时,怀里身无分文,天下举目无亲,而且后边还有一帮虎狼追着。
可是转眼之间,这位新任县令大人就替他们打发了追兵,给了他盘缠。
这下好了,他们这次不但有了去处,连生计都解决了!此刻的宋文胜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照县令,心里边感激敬佩,一时间不住的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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